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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策
1烈火焚身、悔恨已晚
火舌舔上了银红色的纱帐,纱帐易燃,很快就蔓延开来,转眼间就蹿上了屋梁,勉力坐起的厉景琛按着微隆的小腹痛苦的喘息着,每一次喘息都使得受伤的胸口更疼上一分,仔细端详,他按着的小腹处也有殷红的血液不断的渗出来,那儿的伤口更加的深,随着血液的流淌,渐渐的带走着厉景琛身上仅存的温度。
哆嗦了一下,明明已经是七月天了,明明四周跳动着火焰,但是他却觉得寒冷,越来越冷,大概是被捅了一下的心出现了一个窟窿,怎么都留不住温暖。苍白的脸上眼睛垂下,涣散的目光触及到隆起的小腹,厉景琛目光中带上了温柔,隆起的身形就像是怀胎四个多月的妇人,可不是嘛,当知晓自己身为男子却能够孕育孩子的时候,他就吓了一跳,但惶恐不安后很快就接受了孩子的存在,亲妹死于天花、胞弟与自己离心之后,他就觉得孤独,就算是有穆郡王祁泰初的不时陪伴,依然无法驱赶走附骨的寂寞。
修长的手指下是完完全全依赖他的生命,鲜血染红了衣衫,湿润了手指,也逐渐的带走着厉景琛的生命,还有腹中胎儿的性命,四个月的胎儿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这个世界就要和他的父亲共赴黄泉了,也好啊,省的在这个残忍的世界上苟活着。
“咳咳。”烟雾呛着喉咙,厉景琛控制不住的大声的咳嗽着,每咳一声身体上的两处伤口就抽搐一下,疼到麻木。
屋梁上的火焰很快就跳到了家具上,噼啪的呻、吟声逐渐的将他包围,厉景琛捂着伤口看向窗户,为了防止他逃跑,在他被打晕之后,孝漓公主和祁泰初将门窗都锁死了,隐约的厉景琛可以听到屋外喧闹的声音,只有喧闹却没有救火的动静。
烟雾带来了窒息,但他的头脑却十分的清明,今天是厉景琛的大伯父又建战功归来的日子,陛下赞其英勇,特下旨升其官位,还荫及妻子儿女,厉景琛想要夺回爵位的希望越加的渺茫。
阳陵侯府张灯结彩,二房本就不大的院落却更显凄惨清冷,厉景琛带着满腔的愤怒和不甘走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弟弟抱着丫鬟寻欢作乐,才十五岁的少年面容憔悴、身体虚浮,一副纵欲过度的表现,赌博狎妓、斗鸡走狗,厉景深可没有少了任何一样,当埋头于苦读钻营的厉景琛发现的时候,厉景深已经定型,每每发现弟弟不良行为,厉景琛都要打骂一番让弟弟改正。今日又恰逢大伯父升官,厉景琛积压了一段时间的愤怒彻底的爆发了,全都宣泄在了弟弟厉景深的身上,二人推搡了几下,厉景深身体不好,挨了哥哥几下就吐了一口血。
厉景深被打倒在地,口中含血的控诉着哥哥的行为,厉景琛这才知晓,早亡的妹妹死于天花并不是偶然,而是人为,弟弟越加离经叛道的行为也是被人带坏,所有隐约的猜测都被证实,大伯父身为庶出子,为了保住地位不惜任何手段来对付嫡出弟弟遗留下的儿女,可笑厉景琛还以为只要取得功名、努力钻营、攀附上权贵、自己掌握上权利就可以扳倒大伯父,夺回爵位,为蒙冤的父母洗清冤情、正大光明的进入宗祠,哈哈,原来是他自己太过天真,连嫡亲的弟妹都照顾不好。
将弟弟妹妹留在后宅之中,他们该多么的无助啊!
厉景琛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阳陵侯府,怎么回到孝漓公主府的都不知道,公主府锦绣亭台,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从小习武,本应该在战场之上建功立业,未料到回到侯府后的第一年就因为落马伤了筋骨,从此再也无法舞刀弄枪,不能习武厉景琛就改为读书,意图博得一个功名,苍天不负有心人,今年的科考他蟾宫折桂、崭露头角。眼看着就可以位列人臣、施展抱负,日后他会让大伯父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夺回阳陵侯的爵位指日可待。
但世事难料,厉景琛俊朗潇洒、年轻有为,一下子被孝漓公主看中,陛下赐婚,有着光辉前程的厉景琛就变成了只有虚衔的驸马,一切抱负都变成了空谈,这辈子他注定了只能够作为公主的附庸吟诗作画。
厉景琛的不甘和愤怒在皇家面前不足一提,但厉景琛很快就想到尚主之后,他就是皇亲国戚,在大伯父征战失败之后未尝没有夺回爵位的可能,纵使没有实权,他也要夺回本属于他们家的爵位和家财,但今日阳陵侯府的热闹彻底的打破了厉景琛的妄想。
孝漓公主刁蛮任性、性情不定,成婚两月以来,至今没有让厉景琛近过身,两人有名无实。厉景琛和孝漓公主的院子在府中的两个方向,鬼使神差的,厉景琛往公主所在的院子走去,院外公主的贴身丫鬟芷水正守在那里。虽然厉景琛筋骨受损无法习武,但是绕过一个小丫头进到院子里还是轻而易举的。
进入院内,厉景琛就觉得奇怪,院子里太过安静,要知道孝漓公主喜欢热闹,时时刻刻围在她身边的伺候的人少说也有十好几个,但今天院子里悄然无声,安静得太过异常。
靠近正房,里头男女欢爱的声音十分的刺耳,厉景琛握紧了拳头,震惊得睁大了双眼,男女的声音他都很熟悉,女人正是他新婚不到两个月的妻子孝漓公主,而男人,是与他交颈缠绵、把酒共诉衷肠的穆郡王祁泰初。
此时此刻,一想到自己与祁泰初有过肌肤之亲,厉景琛就恶心想吐!
厉景琛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里面的已经停歇,男女调笑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好哥哥,这一天天的真讨厌,我们都不能日日相见,让人家心里面好难受。”
祁泰初的声音厚重低沉,带着欢爱之后的慵懒和沙哑,“漓儿妹妹,等哥哥成功了我们就可以日日在一起了,到时候我为皇,你为后,日日相对,步步不离,到时候可不要嫌弃哥哥呀!”
“才不会呢!”孝漓公主是众多公主中唯一得到皇帝喜爱的,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皇子,“我那些兄弟个个都不成气候,哪有哥哥你这般英明神武,父皇迟早会封你为太子的。好哥哥,为了让我们的孩子能够正大光明的出生,人家才答应你嫁给了那个废物呢,你什么时候除掉他嘛,难道真要孩子喊他父亲!”
祁泰初是祁氏宗族的旁支后人,因先父为皇帝立下汗马功劳才得以封王,其父死后,他袭爵成为郡王,从小和皇子一同读书的祁泰初有了更疯狂的想法,同样姓祁,为什么他只能当个王!
揉捏着孝漓公主的纤纤细腰,祁泰初想到的是厉景琛倔强中带着媚态的表情,心头一热,和孝漓公主说话的时候就显得心不在焉,“快的,很快的。”
是快要除掉厉景琛还是快要成就大事,不得而知。
孝漓公主得不到准确的答复,正准备发难,柳眉倒竖,依偎在祁泰初怀中的柔软身子也坐了起来,祁泰初立刻反应过来安抚,抱着孝漓公主温言细语,“我不是在想着怎么除掉他嘛,答应了阳陵侯的事情总要完成,好妹妹再等一阵子,很快我就为你披上凤冠霞帔,让你成为郡王府的女主人,不久的将来,你还要母仪天下啊。”
孝漓公主这才转怒为笑,丰满的身体靠在祁泰初的身上娇若无骨,但依然有些不满,撅着嘴巴说道:“阳陵侯要除掉厉景琛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真是让人嗤笑啊,还妄想着夺回爵位,也不看看自己那废物样儿,除了会做些个锦绣文章还会什么。”
孝漓公主翻来覆去的骂着废物,不见其他难堪的字眼,但听在厉景琛的耳朵内,却格外的刺耳。
“那废物不是成为状元了嘛,得到陛下的青眼,一开始不是属意他为翰林院编修、殿前行走,要不是好妹妹帮忙,他就要成为我们飞黄腾达路上的绊脚石了。”祁泰初含着孝漓公主的耳垂,手在她丰满的胸部上游走,引得孝漓公主娇喘连连。
祁泰初和阳陵侯共谋大事,厉景琛就是他们成就大事路上的变数,不得不防。
厉景琛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祁泰初正准备提枪入巷,突然被打断,那狰狞的物件儿跳了一下,竟然就这么交代了,只是此刻被打断了好事儿的祁泰初和孝漓公主无暇顾及这些。
厉景琛的突然闯入吓了他们一跳,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直到厉景琛打碎了琉璃花瓶向他们二人冲过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厉景琛从来就不是愿意吃亏的主儿,不然也不会兢兢业业、不放松一丝一毫的想要扳倒阳陵侯,让父母沉冤得雪。
看着狰狞着面孔的厉景琛不断的接近,孝漓公主惊恐的尖叫,极力的想要往祁泰初的身边靠,让他保护自己,但是祁泰初自身难保,厉景琛的目标就是他。
琉璃花瓶的底在祁泰初的胸膛上划拉出几条鲜血淋漓的伤口,其中一条格外的深,皮肉外翻、几可见骨,别看祁泰初长得高高大大、孔武有力,其实也就是个花架子,就连伤了筋骨无法习武的厉景琛都打不过,只能够在室内狼狈逃窜,十分的狼狈。
厉景琛俊朗的脸上笑意越加的嘲讽,自己竟然会看上这么个东西,简直是瞎了眼。
就在厉景琛的花瓶底快要刺进祁泰初的心脏的时候,孝漓公主反应了过来,一把拿过一边的烛台,拔掉上面的蜡烛从背后捅进了厉景琛的心脏,虽然有些偏离,并没有给厉景琛造成致命的伤害,但依然阻止了厉景琛进一步的动作,那破碎的花瓶底离祁泰初的心脏也只差上那么一点点罢了。
祁泰初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看厉景琛受伤了就直接夺过孝漓公主手上的烛台又给了厉景琛一下,他不敢捅心脏,就狠狠的扎在了厉景琛的小腹上,两处伤口,已经说不清哪一个让厉景琛更加疼了。
反正都这样了,毁尸灭迹是最应该做的,怕厉景琛再反抗,两人索性将厉景琛打晕,随后点燃了纱帐。
这才有了厉景琛从昏迷中醒来勉力坐起的一幕。
火焰跳落在了衣服上,灼烧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疼到一定的程度已经变成了彻底的麻木,厉景琛浑浑噩噩的大脑彻底的无法思考,二十二年短暂的一生飞快的闪过,最后只化为火场之中一堆焦骨罢了。
十二岁那年,厉景琛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夕之间变成过往,蒙冤的父亲在牢中没了气息,母亲安排好他们三个后追随父亲而去,回到陌生的阳陵侯府,爵位被夺、家财被占,让十二岁的少年喘息不过来,他选择了最直接的做法,他要报仇,被仇恨迷住了双眼的他忽视了年幼的弟妹、疏忽了锦绣之下肮脏的阴谋算计,竟然还将一颗真心给了狼子野心的祁泰初。
如果能够化为厉鬼,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谋算过他家的人……
还来得及吗……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至死厉景琛的双眼都是张开的。
2浴火重生、累累骂名
庆历十一年,对于大齐国来说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晋王祁宏志在西北力挽狂澜,杀退犯边的匈奴人,击杀匈奴单于挛鞮勿契,草原上群龙无首,势必混乱上一阵子,短时间内大齐西北边境不会再兴战事。晋王祁宏志居功至伟,皇上赏其千两黄金,一时风光无限。
有人欢喜有人愁,镇西将军厉温瑜因误判军情,在围杀匈奴时反遭受到匈奴大军的击杀,伤亡惨重,后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厉温瑜组织夜袭,怎料消息泄漏,摸到匈奴大营时扑了个空,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埋伏,带出去的一万兵士回来的不足千人,多少将士成为了荒野上的枯鬼。
还是晋王祁宏志力排众议,坚持点兵出征救下了厉温瑜,并且杀死了单于挛鞮勿契,将颓败的战事扭转。战后厉温瑜因判断失误、延误战事而被投入大狱,后在大狱中畏罪自尽,皇上念其镇守西北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只是褫夺了爵位,并没有罪及家人,阳陵侯府还有着原来的风光,只是行事越发的低调了。
去往京城的官道上有一家茶肆,门脸不大,但是在这条路上走过的都要进去坐坐,一来是里面的说书先生有着说不尽的故事,二来是那里的米汤做得格外的好,一个大子儿就能够喝上一碗浓香的米汤,在春寒料峭的现在是一种享受。
说书人长着一张四方大脸,腮帮上两块肉往下耷拉着,一说话就颤动一下,平添了几分喜感,大口喝了一碗粗茶,说书人撸起袖子揉着腮帮子上的肉块说道:“厉将军素有贤名,在边关镇守近十年打得匈奴人哭爹喊娘的,在匈奴中有着神将军的称呼,有些匈奴人啊只要听到厉将军的名号就吓得屁滚尿流,那德性让人快哉,让我等血性男儿好不自豪,小子我也曾想要去参军,投到厉将军麾下,守护大齐大好风光,只可惜这肚中肥肉怎生可恶,累得小子走动起来颠颠儿的,怪难看的。”说书人抱着自己的肚子掂了两下,唉声叹气。
店中哄堂大笑,有人喊道:“我看你那肚子和怀胎六月的妇人没什两样,说,腹中是男是女啊?”
说书人唾了那人一口,“你那干瘪豆子似的小身板风吹是否倒啊!”
刚才的说话人四肢枯瘦,那身板看起来稍大点儿的风都扛不住,大家看了笑得更加厉害了,被说的人也没有恼,也随着哈哈笑起来,大家也就图一个乐子。
说书人话锋一转,原本还嬉闹的脸上带上了哀容,“厉将军英雄盖世,没有想到……唉……”说书人未尽之言中有着浓浓的惋惜,说得夸张点儿,因为厉将军才有西北边境的安宁,说书人曾有幸见过厉将军一面,那气度风貌自此难以忘怀,对厉将军的为人更是叹服。
匈奴和大齐征战百年,西北边境从来没有安定过,匈奴不时来犯,战事有大有小,多以大齐的战败或者两败俱伤而告终,匈奴就是压在大齐人心头上的阴霾,为了边境的安宁,大齐没少用和亲来安抚匈奴。用女人换来的一时太平,只会让大齐的血性男儿羞愧难当。
厉将军厉温瑜的出现让所有大齐人扬眉吐气,他打得匈奴人遁走草原深处,用实打实的实力扬了大齐的威名,近十年西北边境一片和乐安宁。匈奴人并没有就此放弃对大齐的侵犯,庆历十年年近花甲的单于挛鞮勿契率十万大军发动了十几年来最大的战事,这一仗一打就是近半年啊!
三月前,大皇子晋王爷齐宏志从京城出发押送粮草去往西北边境,三个月后凯旋而归,大街小巷传遍了他的威名。
说书人对厉将军的赞叹和惋惜之意并不是每个人都赞成,或者说绝大多数都是不赞成的,他们只看到了厉将军一次的失败却忘记了此前他所有的成功,厉将军如何的好都无法抹去他误解军情、致使近万儿郎丧命的事实,这就是他们看到的。
座下一个二十郎当岁的青年,唇上两撇八字胡一挑,轻蔑的嗤笑了一声,“厉温瑜也就是空有虚名罢了,镇守西北至今也就打过那么一两次响当当的胜仗,其他时候何曾有什么建树,我看啊那些个美名也就是被吹嘘出来的,不足一提,我劝兄台还是少说两句厉温瑜了,说说那《西厢记》、《三国志》的可不是比这个更好,省得砸了你的招牌。”
其他人不乏点头赞成的,嘴中也说起了自己的见解,一时间小小的茶肆充斥了各种的言论,多以贬低辱骂厉温瑜为主,极少有称赞的,就算是有也底气不足,淹没在众多斥责的声音中。茶肆内嗡嗡直响,突然的不知是谁磕了一下茶碗,紧随其后所有的声音骤然消失消失,就像是商量好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对此事的议论,大家面面相觑,不少人端起茶碗喝起了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大齐吏治清明,不禁百姓议论国事,但是作为百姓还是安分守己的好,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说书先生刚才和那个八字胡争论,弄得自己面红耳赤,此时他双目圆瞪一副说不过就要上前干架的模样,那八字胡比说书人还要狼狈,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和用口舌吃饭的说书人相比,他的口才显然不是那么好。
“哼,西北边疆数万儿郎的尸首可不是摆着看的,这就是厉温瑜最大的过错,你再为厉温瑜说好话就等着瞧吧,有你的苦头吃!”八字胡气呼呼的扔了几个大子儿在台面上走了。
说书人张了张口,随后满脸懊恼的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了下去,原本喧闹的店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今儿个的米汤更加好喝了不是,还是专注于自己的米汤更来得好啊!
茶肆的角落里坐着几人与周遭的气氛格格不入,坐在他们邻桌的纷纷觉得晦气,一年刚起个头就遇到丧家,这一趟生意看来要更加小心注意啊。
那几人应是刚刚办了丧事的人家,穿着麻布粗衣,正是斩衰重孝。一行人中为首的赫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左右各倚靠着一个粉雕玉琢的五岁孩子,两个孩子安静的靠着少年睡着,在香浓的米汤味中做着一个安美的梦。少年长得十分俊秀,五官精致漂亮,特别是一双眼睛,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安静和沉稳,这个少年就是厉景琛。
上一刻大火烧灼着皮肉的感觉还清晰入骨,下一刻他已经回到了十二岁那年,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被安置在了祖坟中一个偏僻的小角落,没有得到厉家阳陵侯府这一支掌家人应该得到的待遇,连灵位都不能够进入厉家宗祠。
上一世厉景琛为此闹过骂过,可是任他如何争吵都没有见到厉家的那些族长、族老,有族人说厉温瑜做下恶事,已经给厉家蒙羞,能够让他们夫妻二人进入祖坟已经是族老们开恩,厉景琛就应该知足。厉景琛不服,愣是在族长家的大门口站了一夜,那一夜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宿,淋得十二岁的少年自此在心中落下了愤恨的种子。
厉景琛第二天就病倒了,再醒来已经不是十二岁的少年,而是历经了一世、有着成熟灵魂的厉景琛。
厉景琛没有再痛骂打闹,他安静地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待丧事都处理好后就让家人收拾了东西带上了两个明显受惊的弟妹走上了去往京城阳陵侯府的路上,其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厉家也就阳陵侯这一支有些出息,其他人都是仰仗着阳陵侯的鼻息而存,他的父亲厉温瑜是个宽厚之人,让族长全权掌握族中大小事务,他从来不多过问。厉景琛知道看似慈祥的族长已经与大伯父厉仁远沆瀣一气,就等着厉温瑜倒霉呢,现在有了机会,怎么可能不趁机多踩几脚,没有对留下的三个孩子下杀手,真的是族长心慈了!
族长、族老也就是挡路的小鬼,厉景琛最应该做的是对付他们身后的人,而不是和小鬼多做纠缠。
族长、族老也就是挡路的小鬼,厉景琛最应该做的是对付他们身后的人,而不是和小鬼多做纠缠。
族长、族老也就是挡路的小鬼,厉景琛最应该做的是对付他们身后的人,而不是和小鬼多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