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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来,如来!”
地藏王子灰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道霸道无比的佛身金像,神色很是复杂,还有惊疑不定。
当初如来和天帝的大决战,他是亲眼见证者,别说化身了,如来三身,法身、报身、应身(无数化身的总合),全部被天帝轰爆开,就连在时光长河中的所有印记,都被那位三界至尊一扫而光。
能有这般能耐,彻底毁灭如来业位的仙人,三界之中,唯有天帝。
这种情况下,怎么会突然多出一尊化身出来?
五殿之主没有解释的打算,将那尊如来化身一抛,刹那间,十万丈金身的大佛现身长河之中,没有慈悲,只有无边无际的霸道气场,金目垂下,盯向地藏王子,顿时一股把握现在、轰破时光长河的大意念撞开了地藏王子的心神。
幽冥地狱瞬间被撕出一道裂口。
“还真是你!”
如来大佛捏住大日般的拳头,轰然砸下,拳头表面像是树根的纹路,甚至有着树根上特有的那种毫毛,足有亿万之数,更可怕的是,这种毫毛能够吸摄时光长河中的一切人道力量。
刹那间,一道道烧身火化作的红光被吸入拳中,过去、现在、未来,人道之力尽汇于此,也尽毁于此。
一拳轰出,虽然没有声音,但上百万的龙影,被其一拳轰爆开来。
地藏王子面色瞬间变的惨白,身影也再次介乎于有无之间。
他干咳数声,身影瞬间消失,同一时间,上千万地藏一族的龙身也消失不见,从幽冥地狱中,一尊幽冥大佛开狱而出,上半身是大佛,下半身则是地狱,横亘在时光长河中,像是要把河道给撑爆开来。
这不是他全盛时的状态,却是他目前最强的姿态。
五殿之主目光一缩,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幽冥教主,尤其是在上古人种几近灭绝的那个时代,他是继如来仙人之后,第二个敢于挑战天帝的佛门高手。
不过天帝没有出手,出手的是漫天神佛中,业位仅在天帝之下,五帝中的黑帝。
当年他吸收了所有上古人种的残余意念,法身高达千万丈,半个身子插入天界,脑袋顶在大千世界的穹顶,一举一动,都有圣人之力加持,实力之强,让满天神仙都为之惊颤,上古人族的伟力在其身上展露无遗。
不过他依旧败了,自此之后,佛门一蹶不振,一直到如今。
在上古纪元破灭之后,也再不可能有这种力量了。
而当年的小鬼卒,已经长成了如今的阎罗王。
……
两只巨大的佛掌撞在时光长河中,刹那间,时光加速、递归,无数人道力量纠缠在一起,金色的烧身火和灰色的烧身火形成两片火海。
佛门一前一后,敢于挑战天帝的两位强者,可以说是第二次正式交锋。
无数上古龙王从灰色火焰之中升腾而出,然后在下一刻,被金掌猛的捏爆。
五殿之主精神一振,意念驱使如来大佛左手画圈,无数龙影被吸入其中。
这些都是幽冥大道的残骸,是他背后那一位所需之物。
此消彼长之下,如来大佛依旧面无表情,手掌一抓,三千道树根盘曲在掌心之上,反复轮转,每一次轮转,都演化出一门佛门大神通,又是一拳,幽冥大佛脑后的灰色光圈被轰炸开来。
佛祖之位,天然对一切佛门之力有着克制作用,正如天帝对三界众生的约束力。
‘果然不是你的对手,上古人道在被五帝瓜分之后,先天就已不足,落在我手上的,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哪怕幽冥大佛不断崩解,地藏王子依旧心里平静,或者说,他已经猜出了前因后果。
‘如来仙人的真身,是上古最粗最大的一根天柱,树根扎入无边大地,树枝连通漫天星辰,等于同时拥有天地之力;它在上古又被称之为天梯,是上古仙人登天之所,所以保存着众神众仙烙印,当初赤帝运作‘绝地天通’,也只有祂配合,才能成功。’
‘三界变化运转之力,便是现在如来之力,当初四大菩萨、十大古佛加持,满以为你能别开蹊径,跟天帝斗上一斗,可惜,可叹。’
“是你搞的鬼吧,燃灯。”
地藏王子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尊佝偻身影,跟无间地狱时一比,好似老了几十岁,但淫荡之风更盛当年。
“是你悄悄点化这一位有关地藏之力的变化,你也知道我需要一个继承人了结因果;至于这尊如来化身,也只有最得如来信任的你,才能找回这么多的如来之力,重新凝结一尊吧,他的到来,五殿之主的出手,都在你的计划中。”
“你就这么想让我彻底陨落吗,燃灯?”
古佛呵呵一笑,“大愿、大行、大悲、大智,只有四者合一,才能开辟佛天,当初如来仙人四者都差一点,所以他失败了。”
“这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天帝,所以老僧需为天帝凑齐这四物,大愿地藏,你的人道烙印必须被天地吸纳,佛界才有开辟的可能。”
“让天帝开天,这不是要他自己往自己脖子上抹一刀?怎么可能!”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如此,但未必没有机会。”
古佛与地藏王子对视一眼,刹那间,沧海桑田、天地演化、洪荒变幻、种种因果,尽汇其中。
“原来如此,”地藏王子吐了口气,“只是,这真的有可能吗?”
“我尝试了一千三百二十六次,你问了我四百二十一次这个问题,而这一千三百二十六次都失败了,但老僧依旧对这一次充满信心。”
地藏王子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难道不知道你逢赌必输的滥运气?”
“不,我坚信只要一把,老僧就能翻盘。”
古佛眼中燃烧出赌鬼特有的野望火焰。
地藏王子无语了片刻,“可你没多少时间了,还有四百九十年,天帝下凡,天地完善,这么短的时间,足够吗?”
“我跟你说,运道这东西是很难讲的,实在不行,老僧还可以赖账,反正我死都死了,上面那些人难道还能打死我第二次?”
“你——”
地藏王子转头,却发现燃灯已经消失不见。
“你先上路,等我找个风水宝地就来陪你。”
过去佛全部寂灭,未来佛才有诞生的可能,这是佛门的宿命。
“好吧,既然陪你赌了这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在五殿之主骇然的眼中,幽冥大佛猛然内陷,然后在时光长河中,化作一道惊天骇地的灰色长虹。
‘你不是想要我的幽冥大道吗?全部给你,只要你能承受的住!’
这股纯粹的意念极强,强到还没及身,五殿之主就感到意念被轰成千千万万片,他连忙调如来化身化作一片西天净土,挡在自己身前。
灰光与金光相撞,这一次,灰光却是突破了金光,像一口锋锐的枪头,一下子捅穿了这阎罗殿。
这一刹那,佛光淹没了这一截时光长河。
在这个时间节点和这个时间节点所延伸的‘未来’之中,地藏寂灭!
佛光之中,一道灰芒突然乍现,突入此间。
片刻后,一道暴怒的声音响起,“刑五官,把东西留下!”
另一道声音笑呵呵的道:
“你我都是为上面办事的人,不用分的那么仔细,这东西,我给你送上去就成了。”
五殿之主受了地藏王子死前全力一击,一时半刻还回不过神来,而一道灰色人影飞奔之际,手上托着一尊巴掌大的佛像,佛像满身裂纹,肚皮破了个大洞,内部更是被一道又一道灰气堆积,每一道灰气之中,都有亿万鬼子沉浮、消化。
顺着时光长河,借着‘地狱’之力甩掉五殿之主,刑五官立刻准备上岸,毕竟长时间呆在这里,神仙也要在这无尽人道的冲刷下殒落。
不过时光长河的‘岸头’虽有无数,但必须从进来的那一个岸口出去,不然跨越时间,寿元被消耗还是小事,被天地规则反噬,那真的是什么修为都保不住。
等刑五官回到自己来时的入口,刚准备出去,忽然一只手掌探出,猛的抓向佛像。
刑五官好似未卜先知一般,右手猛的一抓,抓住一道人道之力,猛的一捏,汹涌的烧身火化作灰红之色,喷面而来。
然而那手掌主人也似料到了这一幕,手掌捏了个古怪法印,刹那间,烧身火一分为二。
刑五官冷哼一声,单手连抓,顿时,汹涌的烧身火化作一道上百丈的灰火风暴,火焰风暴中,无数狰狞的恶鬼生出了爪牙,每一道爪牙中,无数怪影扭曲,呜咽哭嚎,好似蕴藏了一层小地狱变化。
风暴底部的苦厄燃料点燃,刹那间,火力暴涨百倍。
六畜演化、六道轮转、业火滚滚、罪孽实相、邪神恶圣、乖戾天象,纷至沓来。
戚笼现身,生死印连连转动,居然在这十几层小地狱变化中,分开了一道缝隙,身影突兀飞出,挡在了入口前,嘿然一笑:
“什么八难‘地狱’,分明就是后天幽冥大道的变化,不巧,这手段我才学会。”
“总算是见到你了,刑五官。”
刑五官沉默了片刻,沙哑道:“我们认识?”
“何止认识,我身上这条龙脉,便是你们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