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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宓既是敢将老太太请来,便没打算将她那好父亲的所有作为隐瞒下来,虽说事态从最开始到现在已经大有变化,她的好父亲亦是变了个人似的,她还是不会隐瞒。
眼下那孙氏是已死在了天津卫的直沽镇,前一世的一切都不怕再重演不假。
可是谁知道等那孙连堂将断了的腿儿养好了,那秦阁老一派也纳过闷来,又会选出个谁来继续孙氏的角色?
就算这些人也知道孙氏是不可代替的,外带着韩云枫那本黑账已经不在他们手中了,哪怕找来三五个如花似玉青春年少的女子、也不好再勾着韩云枫如何,万一他们又在韩云枫的仕途上想了辙,动不动就给他下别的绊子呢?
就说那孙连堂断了腿后,不就授意他家的管家,将那卫木匠一家几口全告到了她父亲面前?
她父亲若真为了奉迎孙连堂、真敢抓了人,也便一头撞进了孙家的圈套。
因此上她祖母这个定海神针是必不可少的,至少有她祖母在,便能隔三差五就督促她父亲,万万不能再往歪门邪道上走;哪怕真是指望顺天府替他们办案的普通百姓,她父亲也最好别再收人家好处了。
这般一来她娘也就可以只管安心养胎,更不用操心她父亲再出什么昏招儿,继而连累一家子……
韩宓便先是连声将老太太安抚下来,请老人家不用太忧心,说是一切还都在掌握中,这才缓声提到了苏同知当年留给孙氏的那个账本,而那孙氏又是如何挟账本之威风,外带上美色引诱,继而如何成了她父亲暂时的外室。
这时也不用韩宓再将孙氏如何借助了她父亲之手,就源源不断将那加了甜茄汁的毒物送进了自家后宅,老太太已是额头见汗。
她老婆子就说么,老大虽是个做官的,一年的俸禄银米有数儿,怎么单是送回老家的那一份,便已是比俸禄多出不少。
老大却一直安抚她说,还不是何氏打理庶务打理得好,自家的产业便每年都有银子赚,产业也在一点点增加,这才能叫老家的日子也越发富庶起来,她也就信了。
如今再一瞧,这哪里只是何氏打理产业赚的银子多,敢情老大在官场上也没少捞,要么怎么就会被人记了黑账,还拿来要挟他了!
“那若是照着宓姐儿这话说来,那孙氏定然也不是做个外室便知足的吧?她是不是还想逼着你爹休了你娘,再将她明媒正娶抬进门来?”
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齿,只盼着等马车到了内城,便立刻打上孙氏的家门。
那孙氏明明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寡妇罢了!哪怕她亡夫再做过同知大人,她就比何氏这个原配正妻高贵了不成?
就这么一个肮脏货色还惦记着嫁进韩家门,真是想得美呢!
韩宓轻笑:“她倒是想呢,可她是谁家的王母娘娘不成,她怎么想便能怎么做,做了也都能令她顺心?”
老太太顿时有些惊讶,惊讶于既然自家大儿子被那孙氏抓了短处,怎么到了宓丫头口中却还如此轻描淡写,一副绝不会叫那孙寡妇得逞的模样儿。
她随后也便得知,宓丫头的婆家在此事上出了大力,如今已经将那本黑账悄悄拿到了手,那孙氏前些日子也不知如何得罪了婆家,已经被婆家送到老家的家庵里带发修行去了。
韩宓当然要将孙氏之死先隐瞒下来,这也是唯一必须瞒着她祖母的,至于过几日孙氏的死传开了,她亦不会叫她祖母怀疑到她身上来。
那孙氏既然都被婆家送去家庵了,她韩宓何必不依不饶追着人家要人家一条命?
虽说等孙氏往自家送过有毒的补品之事也被撕掳开后,说不准老太太还恨不得挠死孙氏呢,那也只能想想,又不能真做不是?
这时韩宓也便清清楚楚的听见老太太长长松了口气,又旋即连声问她,既是你婆家在这事儿上帮了你爹的大忙,那账本可曾交给你爹没有。
“祖母觉得是该交给我们老爷好呢,还是不交给他为好?”韩宓并不直接回答老太太,而是反问起来。
老太太也不以为忤,反而摇了摇头:“若叫我说就不能给他,也省得叫他仗着总有人帮他,今后就越发管不住手脚。”
“万一哪天有人帮不上他了,或是没赶上正点儿,他便被皇帝叫人拿着下了大狱,那岂不是反而害了他?”
“可要是叫他一直以为那账本还在外头飘着,他心里害怕得很,今后为官才能更加谨慎,手脚也就不至于不干净了不是?”
想当年在自家村子里,几个半大小子总是凑在一起去邻村偷鸡摸狗的,也不知自家大儿子怎么就和那些人混到了一处,被她得知后便是一顿好打,足足打断了六根藤条,他之后不就再不敢了?
倒是另外几个小子家里,不是当爹的护犊子,便是当娘的太溺爱,每每被失主找上门去要说法,都极力的护着自家孩子,甚至不惜和失主打上一架。
如今再看那几个小子哪有一个出息的,听说半年前还有一个杀了人,只因为偷牛时被人家主家发现了……
因此上那黑账本若放在旁人手里,那便如同随时举着都要落下的藤条。
可若是将它交还给大儿子,大儿子今后可能就不只是收些贿赂那么简单了,抄家灭族的贪赃枉法之事想必也敢干。
韩宓忍不住眯眼轻笑,既笑她祖母的明白,又笑自己请神请得好,却也不忘点头道,祖母说得正是。
“宓姐儿也是这么想的,在您没到之前,也便一直都没敢将账本交给我们老爷,只等您示下呢。”
老太太也笑了,笑道如此一来她便放心了;韩宓这时才敢轻声告诉她祖母说,那孙氏还曾经借了她父亲的手,往自家送了不少的腌臜东西。
“这也多亏我娘一直都用着太医的调理方子,那方子不能和补品一起用,要不然我娘肚子里的小弟弟指定保不住了,甚至自己的命也得跟着一起交代了。”
韩宓请来老太太本就为着两件大事,一件是请老太太多多监督她父亲,一件便是请老太太多照料照料她娘的饮食起居。
那么这毒物一事她当然也没必要瞒着,再叫老太太以为她娘多娇气——她娘不过是怀个身孕而已,吃食上便各种精心,当旁人都不会生孩子不成?
再说若她不将此事告诉祖母,祖母又哪知道很多人和很多事的厉害呢?
要知道她父亲可是祖母的亲儿子,又是老韩家几辈子读书读出来的唯一一个“好苗子”。
万一祖母突然犯了糊涂,抱着那只管帮亲不帮理的念头儿不撒手,她哪里还是请了尊神来,这分明是又给父亲找了个干坏事的帮手了!
老太太确实被韩宓吓得不善,只因这一路来她已经将自家大儿子的这错那错听了个满耳朵,殊不知还有更大的错处等着她,令她险些没了大儿媳妇和长房大孙子。
只是老太太到底是摔打了多年的老人精儿了,外带着韩宓也说了个“多亏”,那腌臜东西到底没被何氏吃到肚子里,老太太的惊吓顿时便被满腔怒火取而代之。
要不是祖孙俩如今正坐着马车回城,车队里还有温靖侯府的娘儿几个,还有另外几家哥儿姐儿,老太太这便敢叫车夫将车一路赶到砖塔胡同,再将那孙氏一把把撕碎,这也难解心头之恨。
老太太当然清楚始作俑者并不是别人,而是她那好儿子,要不是他做官时的手脚不够干净,下了衙又管不住色心,孙氏再怎么坏,也不敢将脏手伸到韩家来。
可那孙氏千不该万不该一边勾搭着自家儿子,一边又想害死自家儿媳妇和大孙子啊;这样的恶毒妇人将来下了阎罗殿,也活该被油锅炸上千百遍。
再说一样是做错事,又有哪个为人父母的舍得先怪自家儿子?
老太太便恼怒的笑道,我就说那孙氏怎么可能甘愿一直给你爹做外室:“若能使个手段害死你娘,她也便能堂而皇之给你当后娘了。”
这话便令韩宓想起当年她才刚将老太太接到金家,老太太的话也是这么说的,说是她娘虽说不大容易有孕,却也不是弱不禁风的人儿,怎么就一病不起了。
“莫不是你那后娘为了做成你后娘,便对你娘使了什么手段?你娘的病这才一直没好起来?”
只可惜那时的祖孙俩再如何猜测,何氏已经死了很多年,就是天降神仙也救不得她,孙氏到底用过什么手段也无从再查。
祖孙俩也只得不甘不愿的将那蹊跷和怀疑揭过不提,但是从那时起,老太太便再也没进过京城,韩宓也再没回过娘家。
“可不是怎么着?她不但想做我的后娘,没准儿还想叫她的女儿和我易嫁呢。”韩宓笑着接了老太太的话。
话说她祖母当年也不是没埋怨过她,说她不该傻得竟和苏樱换了夫君。
“这金家虽然大富,到底离着大贵还远着,恐怕这辈子也没法子叫你成为诰命夫人,你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苏家那丫头!”
可那时既然木已成舟,说这些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