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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衣不由得看向面色阴冷的李明渊。
昔日的李明渊，有一张极好的外表，温润如玉，非常具有欺骗人的性质。可是如今李明渊阴郁着脸色，那愤恨、嫉妒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这话，她该如何的回答。
若是回答愿意，那么太后肯定顺着她的话将姬妾送给李离了，到时候李离还不得掐死她；若是说不愿，那么当着皇上和太后的话，岂不是坐实了妒妇的名声。
太后听了李明渊的话，不知想到什么一般，眼中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随即敛了敛，问顾衣道：“世子说的可是真的？”
顾衣目光不由得看向李离，显然李离对于太后再三在他的亲事上作梗十分不悦，紧绷着下巴。
今日太后不依不挠的手段顾衣可是领会道了，有些明白为什么李离那么急着要定下正妃的人选了。饶是李离权倾朝野，但是太后毕竟是他的母亲，母子二人也不好明面上对着来。
虽然顾衣一再的告诫自己要做出一幅温婉大度的模样，要学会忍耐。但是自进宫后先是被太后立威，后又有薛贵妃话里带刺，再加上李明渊的步步相逼，顾衣这些年的耐心都耗在上面了。
低眉顺眼，不过是为了麻痹太后不想惹麻烦，她本身就没那么好的性子。
这般一想，顾衣上前跪下道：“回太后的话，世子所说，句句属实。”
“臣女说过，此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所嫁夫君决不能纳妾。若是太后不允，那臣女甘愿退亲！”
顾衣今日实在太憋屈了，所以说出这一番话来顾衣气太后。她也是有恃无恐，知道李离会站在她这边的。
毕竟，她这一番话说出来，杜绝了太后再往李离身边塞人的可能，为李离省了不少麻烦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周后的目光微凝，看向顾衣的眼神多了一分别样的色彩。
豆蔻年华的少女，正是女子这一生中最好的年纪。虽然跪着，但是眉宇之间流露出的张扬与骄傲，依稀那般的熟悉……
“荒唐！”太后听了顾衣的话，狠狠的将茶杯掷在桌子上，道：“历来皇家从来就没有娶一位正妃的说法，离王又岂能为你破例。皇后，你为天下女子之表率，觉得此番作为，可合理？”
顾衣不由得看向自元乐帝来之后，便未曾再开口的皇后。
却见不知怎的，素日里皇后清冷的神情有几分的恍惚，看向她，眼中闪过了一丝奇异的神色。
那神色很快，快到顾衣根本来不及捕捉便在那一双凤眼中消失殆尽！
“女子当要宽和大度，遵守三从四德方为好女子。”皇后看着顾衣缓缓开口道，“母后不必动怒，顾姑娘尚且年幼，性情天真浪漫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日后真的成了离王妃，自然会懂得这些道理了。”
顾衣眉头皱了皱，不是因为周后所说的话，而是因为周后的语气。那一种平淡的如灰烬般沉寂的语气，让人听的很舒服。
周后都这般说，元乐帝肯定是不会站在她这边了，顾衣不由得抬头看向李离。
果然，却见李离的脸色阴沉沉的，比之前难看了好几分。双唇紧抿，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见周后识趣的站在了自己这边，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皇上，既是如此，哀家觉得这个亲事不成也罢，再为离王令择名门淑女成亲便可。”
元乐帝有些为难，虽然顾衣的说法有些荒唐了些，但是他更了解自己这位皇弟。
若是今日真的翻脸闹翻了不让他娶顾家姑娘，那么不说之后他不纳姬妾了，估计就连正妃都不会娶了。
“寄舟……”元乐帝看着李离，见李离下巴紧绷，脸上已经有不耐的神色，想开口提醒李离拒绝委婉一点…
李离没看元乐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顾衣，直接站了起来走到顾衣面前，屈尊纡贵的弯腰向顾衣伸手。
那一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掌心的纹路淡淡，让顾衣有片刻的恍惚与茫然。恍若是回到了多少年前，那样一个月夜，四周是修罗战场，命悬一线，他于马上向自己伸手。
顾衣被他捏住了左手，她的手过于冰凉，而他的手过于温暖有力。顾衣被李离拉起与他并肩站在一起，那一刻顾衣心中莫名生出一种错觉，她真的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求娶的妻子，被太后刁难，而他却始终站在他的身边，维护着她。
“母后，她是儿臣亲自愿意求娶的女子。”李离的声音冷冽，虽然有不耐和不悦，可是以一种十分坚定的语气道：“既然她不愿儿臣纳妾，那儿臣便就不纳，这一生，我只愿独宠这一个人！”
顾衣被李离拉起来的时候有些懵，见他说出这一番话更加懵了。
顾衣知道李离定然会站在他这边拒绝太后的，可是没想到李离会是以这样坚定不容人拒绝的语气说出来，公然与太后对着干。
这话一出，方才顺着太后说话的皇后神情有些僵硬，而原本在一边看热闹的薛贵妃不敢置信的看着李离。
在她看来，专情的男子少，痴心的男子更少。
虽然元乐帝专宠皇后，但是却还是有其他的妃子在的，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男子一生只守着一个女子。而且这个男子不是一般的男子，而是权倾朝野的离王！
元乐帝也没想到李离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此话一出可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皱，道：“寄舟，你可要想清楚了……”
“是啊。”薛贵妃接着元乐帝的话道：“王爷身份高贵，长安城中心悦王爷的女子又有那么多，王爷犯不着……”
“本王的王妃，就只有一个。有本王在，谁也动不得她！”李离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中的冷意，让薛贵妃不由得心头一颤，只能悻悻闭嘴了……
太后眉眼一沉，见李离为了维护顾衣做到如斯境地，连皇上的话都不放在眼中。
殿中的俊美青年，他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剑，神色淡漠，却自有一股杀意和寒气。忽而想到了多年前，也是这般……
又有了在乎的人吗？太后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情此景，如当年何其相似，又与当年不同。
八年的时间，让他羽翼更加丰满，再也不在他的掌控中了……
“既然你这般说，哀家便就不多言了。”太后将眼中的心思收敛，“还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便是。一如你当初在哀家面前求娶周……”
“母后……”元乐帝急忙的打断了太后的话。
八年前，李离为了那周家的姑娘远走朝堂，他这个做皇兄的犹记得当年李离凯旋回长安听见周家那位姑娘病逝的时候心死如灰的神情。
八年后回到长安，元乐帝根本就不敢在李离面前提及那件事情，却未曾想到今日太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及。是以顾不得一直对太后的尊敬，元乐帝急忙的开口道。
不过一个“周”字方才出口，李离眉宇之间闪过骇人的煞气，冷冷的盯着太后，顾衣的手还被李离捏在手心中，被捏的生疼。
“母后的话，儿臣记住了。母后放心，这次儿臣，定然能好好的护住她！”李离的语气冷的渗人，墨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太后，氤氲着不明的神情在眼中翻滚着。
太后低声笑了笑，对于李离话语中的威胁似乎是浑然不在乎罢了。这对母子相处的模式，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若是母后无其他的事情，儿臣先告退了。”李离冷冷道。
元乐帝怕母子二人之间的矛盾再激化了，便道：“今日顾姑娘在宫中也受惊了，你先带她走吧。”
自方才后，李离的脸色不大好看，顾衣的手又被李离捏在手心，无奈只能匆匆说了句：“臣女告退。”小跑的跟上李离的步伐……
方才无论李明渊和太后怎么说李离也是一脸淡然的模样，分毫不见失态。只不过……太后稍稍的一提及当年之事，李离脸色突变。
果然是太过于在意了么，所以才会这般。
男子身形高大挺拔，牵着身形纤瘦娇小的女子快步走着，单单从外貌上来看，如一对璧人。
太后的目光从门口收回，今日的发展出乎意料之外，李离生硬的态度也让太后十分不悦，但是太后未曾放在心上。
八年前母子情分已断，如今她也不会多想什么了。
见李离和顾衣走之后，李明渊也行礼告退。后面都是皇家的事情，他也不便留在这里了。
“母后，寄舟脾气这般，您也不必放在心上。他对您，到底还是尊敬的。”元乐帝等外人走之后，见太后神色不好看，宽慰道。
太后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他自己主意大由不得哀家，哀家就不多言了。倒是有一事……”
太后缓缓开口道：“今日明渊这般做，少不得让离王心存芥蒂，二人都是皇上的肱骨之臣，若是因为此事而生分了于皇上而言也并非是件好事。”
“母后是说……”元乐帝疑惑的看向太后。
“皇上不如，给明渊指门亲事，也好断了明渊的念想！”太后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