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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重骑在此后超常发挥,他们肆意收割着逃跑中敌人的性命,等墨卡托师参与围歼联军中央集团的时候,他们有些人甚至已经追到外籍军团驻守的道路上了,眼看着无利可图,方才悻悻而归。
在联军战线岌岌可危的关键时刻,里贝卡骑士率领着他的骑士小队和一支数量很少的骑兵率先发起反冲锋。这个行动居然感染了不少人,旺多姆家族骑兵队长卡多恩?乔、斯福尔扎家族的骑士乔瓦尼等,都率领着各自部众奋不顾身地朝哈军阵线冲去。
这些人状若疯虎,普通的士卒的确是抵挡不住的。当然,塞拉弗手中的精锐卫队不是摆设,他也根本没把这些“逆潮流而动”的骑士放在眼里那些家伙早该退出历史舞台了,迄今还不死心,还想霸占着场面,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威尼斯人守住阵脚,呆呆地看着那些穿着一色鲜艳军服的火枪兵,不停地轮换上前,砰砰地放枪。耳边只传来人喊马嘶,不断有折断腿的高大马匹在惯性作用下滚翻在地,将身上的骑士压成肉饼!
在公爵卫队示范性的督率之下,霍亨索伦军团也开始列阵,虽然他们的枪术水平很是不堪,甚至经常有不太连续的情况,包括空发、误射等等,但是联军方面的异动仍很快被扑灭了,里贝卡骑士受伤被俘,另有十几位将军、骑士连同他们的部队一起,被消灭在哈军阵线之前。
此时的哈军右翼,反倒是战况胶着起来,虽然已经换装“新式火枪”,但法尔内塞军团仍然是被对手冲击得混乱不堪,若不是白杆兵依靠超长的兵器、严明的纪律死死顶住,可能他们已被勇猛的罗韦雷公爵击溃了。
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见情势不妙,立即下令吹响两短一长的号角,同时按照计划,用搬开轮辐的马车架为障碍物,构建出一条简易防线;随即,法尔内塞军团退入这条防线。
罗韦雷公爵率领的骑兵此时已开始冲击,他们冒着弹雨越过障碍,砍杀法尔内塞军团的火枪步兵,事实上,火枪手的狙击相当犀利,尤其是在近距离内产生的杀伤令人震惊。不过,法尔内塞军团由于训练不足,却首先产生了混乱,有些人甚至丢下武器开始逃跑!
白杆兵在这个时候,忍受着不负责任的愚蠢友军,不顾伤亡地抢占了那些马车架,并利用此处障碍阻挡敌军。
白杆兵的指挥官,同时也是瓦氏夫人的长子岑邦彦,虽然并无他母亲般的武勇,而是一介书生,但自幼熟读兵书。在这种情况下,他立刻派遣家族的心腹扈从,至战线各处大声宣谕,并毫不迟疑地斩杀溃逃的雇佣兵。
当法尔内塞军团从混乱中清醒过来,而公爵阁下也指挥着卫队亲临前线后,战线终于稳住了。此时,法尔内塞军团的一位军团长法布里齐奥将军牺牲,总体伤亡高达900人!
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跟弗朗切斯科?罗韦雷真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
纵然付出如此代价,他们仍然挡不住对方优势兵力的冲击。在战斗中,皮埃甚至认为上帝已经抛弃了他,以致于他在精神恍惚下差点举剑自杀。
塞拉弗看到这一切,但他丝毫没有动容,他只是示意瓦氏可以暂离,以便救出她的儿子。
瓦氏夫人银牙紧咬、瞋目欲裂,她没有亲自去救,只是派出玫瑰军团人马,还吩咐“相机接应”。
现在战局对哈军有利,但如果哈军右翼提前崩溃,局面或许会完全扭转过来,这是瓦氏所不愿意看到的,更何况,她此前因战役失利的负罪感始终未消,她甚至央求陛下将她放到一线去指挥,以便让她搏杀立功,只是塞拉弗根本没有理会。
在收拾了里贝卡等一小撮危险分子后,塞拉弗认为时机成熟,他命令刚刚冷却的炮群再次开火,目标仍然是缓缓后退中的敌中央集团。
这一次,哈军炮兵开始玩起“3发急速射”的战术动作了,那些家伙脱去上衣,挥汗如雨,玩命般填塞弹药,有些性急的炮手根本等不得送弹的手推车了,径自跑上去挟了两个便走,震天动地的炮声响起后,哈军中央集团几乎完全被遮蔽在弥漫的硝烟之中。
联军方面的火炮支援像大梦方醒般姗姗来迟,其实这也不怪他们,除了萨沃纳伯爵带走的本军团使用的威尼斯兵工厂出品的仿哈制6磅、9磅青铜炮以外,联军的火炮最先进的居然还是超过2.5吨重的铁炮,而那些轻型点的小炮,虽然数量众多,但根本无法在1.5公里外开火!
尤其这些娇贵的东西需要马车、牛车和无数人力牵引,送到指定位置后就得开始施工,以保证大炮架设的稳定。甚至每发**后,都会产生相当的偏移,炮兵们得不时将沉重的炮体移动一下,清膛、上药、装弹、校准、点火,种种繁琐的步骤也拖慢了大炮的攻击准备时间。
等到他们终于安置好了才完成首轮攻击,哈军的炮反击便异常犀利且十分密集地开始了!联军炮兵阵地哀声四起,不断有炮车的轮子飞到空中,还夹杂着士兵碎裂的尸首、残破的衣服铠甲以及各种火炮零件。
卡洛三世的亲信,尚贝里伯爵威廉?阿梅德奥在这一次炮击中被打得尸骨无存,热那亚雇佣兵统帅奥欧列将军也被打断双腿,倒在血泊之中,这个惨烈的场面深深震悸了公爵,他命令将指挥部移至2英里的后方,以避免敌军炮击。这个错误的安排,使得联军前线指挥体系完全失效!
塞拉弗没有看到卡洛三世军旗去向,即使他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他非常满意地看到,二次炮击取得了圆满成功!敌军中央集团已经陷入彻底混乱,没有立刻崩溃就是天幸了!这时候他是不介意再加一把火的,于是塞拉弗命令红十字战团与威尼斯军团这两支肉搏最强的部队进行突击,他吩咐几位指挥“要像一把刀子般深深戳进敌人的*膛”!
为了加强火力,他还派出半数的公爵卫队共同突进,瓦恩莫里将军虽然担忧陛下的安全,但在方必胜等内卫好手的劝说下,终于欣然同意率兵。仅仅1/4沙漏不到,这支军团便像热刀切牛油般,完全击溃了联军中央集团!在此中间,墨卡托师也派人支援,两下夹攻,毙伤敌兵600余,俘虏不计其数。
墨卡托师此时已完全击溃联军右翼,其对溃兵采取驱赶、防止集结的策略,只让黑森骑兵们去捞取战功,主力则调转过来,向中军快速靠拢。
塞拉弗完全了解部将们的行动方式,他命令骑兵向当前的残敌发起冲锋,随即便再度调整了部署,让几支处在兴奋中的火枪步兵跑步增援右翼军团。
法尔内塞军团事实上已处在危机边缘,罗韦雷公爵是雇佣兵统帅起家,他久历战阵,岂能不知当前情况的危险?但是他也知道,越是敢打敢拼,越是前压与敌阵交错,对方的火炮就越不敢轻易射击。为了避免危险,必须死战,更何况他的兵力足够,现在还占据着极大优势,不好好利用一番实在对不起观众了!
尤其是瓦氏军团强行攻占乌尔比诺一役后,造成了他无家可归的现状,这使得罗韦雷公爵一直是满腔怒火。此次作战,他抢下了主攻的位置,甘效死力,也不无其中的关系。
混战持续到夕阳快落山的时候,浑身浴血,已经换了3匹马、2把剑的弗朗切斯科?马里亚?德?罗韦雷公爵发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军队已被团团围住!此时从四方赶来的援兵,已经刺破了联军左翼脆弱的防线,这支可以打顺风顺水仗的军团,突然陷入围困后便不知所措起来。尤其遭受火枪攻击最剧烈的萨伏依第19军团,甚至首先向哈军投降了。
罗韦雷也做出要拔剑自刎的样子,当然被一干手下连抱带扯地劝住,随即他打起了白旗,派出使者要求“体面的待遇”。鉴于他的勇猛,塞拉弗一世允许他穿着铠甲、骑着马离开战场,并不再收取他的赎身钱。
听到以武力著称的罗韦雷公爵投降的消息,如同积雪消融一般,联军剩下的部队也争先恐后地跪地求饶了。当瓦氏侍卫队救出岑邦彦和法尔内塞公爵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是遍体鳞伤,忠心护主的白杆兵伤亡率甚至超过了四成!
瓦氏看到儿子的惨状并未动容,相反看到她一手带起来的白杆兵竟在此战中几乎打残,却是伤心落泪,大哭起来!
她派遣出去救援的24名黄姓扈从,个个带伤,在她身边惶恐地跪成一圈,到最后岑邦彦也不禁叩首苦劝,这才让伤心欲绝的瓦氏夫人渐止悲声。
由于发生了这一幕,此后对联军残部的追击,哈军便显露出极为凌厉的一面,卡洛三世原先打算在靠近皮亚琴察的所在收拢溃兵,然而先是外籍军团,后是山地团,然后再加上追击上来的诸支轻骑,将他的野心彻底打碎!他于惶惶不可终日间逃往尚贝里。
终此一生,卡洛三世再也没有踏上过意大利的领土。
而他所指挥的帕尔马战役,则以其全军尽没的结局黯然收场,此役哈军俘虏27547人,超过其所拥有全部兵力的半数。歼敌4215人,主要是炮群轰击和哈军左翼墨卡托师所为,创造了极为辉煌惊人的战果!
哈军方面死亡2091人,轻重伤员1**6人,主要由右翼法尔内塞军团和白杆兵承受了最大损失。
虽然在抵抗骑兵冲击的过程中,白杆兵表现优异,但他们缺乏对付火枪手的必要手段。以肉身硬抗弹雨,英勇无畏、可圈可点,只是如此的伤害,在塞拉弗看来却是非常愚蠢的!哈军应该逐渐甩掉包袱,依靠科学的手段、先进的武器、灵活的战术来直面各种挑战,而不是死抱着古旧的荣耀不放。瓦氏虽然钟情于火器,但她又何尝不是留下了这样一支“白杆兵”,亦即留下了自己的一个最大罩门呢?
她的痛哭,并非完全是哀伤于白杆兵的惨重伤害。她的痛哭,是在哭泣旧时代、旧军事体制的全面崩坏;她的痛哭,是在哀悼安托万?特里万提、里贝卡等骑士流的不容于世;她的痛哭,是在检讨自己在日新月异的装备与战术革新面前裹足不前的犹豫;她的痛哭,是在宣示一个保守、故步、偏执、狭隘、黑暗时期的结束,同时宣告了开拓、创新、革命时代的到来!
帕尔马战役的最大功臣,无疑是那数百门先进的**大炮,从轻型12磅滑膛炮,到划时代的吉丰炮,哈军的武器研究和实践工作已经远远把欧洲国家甩在了后面,与之相配的,还有经典的新武器战术体系。迄今为止哈国陆军的能力,已被验证无法在兵力等同的情况下克之而胜!
“帕特里克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
“正是鄙人,维尔斯兰的桑伯特。我与大人似乎有一年多没见了吧?”
热那亚,全称为“最尊贵的热那亚共和国”,但在与威尼斯的基奥贾战争,以及奥斯曼土耳其夺取其在爱琴海的利益后,一蹶不振。西班牙人曾在1522年5月30日通过建立锁链式堡垒步步紧*的围困方法,占领热那亚,并大肆洗劫。直至1528年海军上将安德烈亚?多里亚投靠查理一世,赶走长期霸占共和国利益的法兰西人,方才迎来了热那亚的复兴迹象。
帕特里克即是跟随安德烈亚最早的一批将领,当然由于他能力有限,他未能进入中枢,而罗纳?奇斯的受宠,实际上也令他隐隐不满。
帕尔马战役中,帕特里克将军被俘实际上是因为他明智的投降,而未遭伤害。此时他仍可以气定神闲地坐于帐中,一面摇着扇,一面喝着井水冰过的啤酒,看起来他反倒比战前发福了一些。
他颇为不屑地冷哼起来,“不劳桑伯特勋爵动问,我还以为前几天您就会赶来跟我见面。”
这是在讽刺他为哈军张目,抛弃了共和国的大局。
桑伯特勋爵笑起来,不紧不慢地挥手斥退了跟随过来的看守,他用熏香手帕轻柔地擦拭了香腮边不存在的汗水,翘起的兰花指让对方脊毛倒竖。
“好了,亲爱的帕特里克大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此次鄙人过来,是想问问您想好归顺我主了没有。热那亚的振兴现在看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但是,建立起一个新兴的大公国,并且在此基础上与意大利诸侯们,尤其是托斯卡纳公国、皮亚琴察及帕尔马公国、乌尔比诺公国等国家合作,相信未来的热那亚大有可为。大人您何不考虑在未来的国家中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呢?”
帕特里克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桑伯特勋爵,我请你说话之前要想想共和国政治的独特性!共和国的体制是民主而公平的,把它改变成**政府,这是任何有正义感、有良心的公民们做不出来的事情!”
“民主,公平?”桑伯特勋爵重复着这几个词汇,忍不住露出嘲弄之色,“看来执政官对大人您的灌输是成功的,在共和国民主而公平的体制之下,岂能容忍**者的出现呢?安德烈亚?多里亚显然是不可能对政府事务指手划脚的,他也不可能擅自督领任何军事行动,一切都需要通过议会的同意,不是吗?”
安德烈亚对热那亚的统治权,似乎来源于民众,但实际上却是来源于查理一世,来源于西班牙政府提供的生丝。
热那亚的短暂复兴,其经济基础就是生丝贸易,引进的生丝在共和国变成各种丝织品,随后行销国外;加上范围狭窄的地中海贸易,热那亚至少还能保持住一个独立王国的基本脸面。
安德烈亚的**统治,甚至超过威尼斯共和国的执政官。后者至少还要受到十人委员会的辖治,而安德烈亚及其家族,却是无人可治、无人敢治。
应该说,这已经是一个哈布斯堡王朝**制度的附庸了。
因此,明知桑伯特勋爵语中带刺,帕特里克却无法反驳;安德烈亚的政治观与马基雅维里的哲学很像,完全以“利益”主导贯穿始终,他一会儿拿法兰西人当干爹,一会儿又拿西班牙人当奶妈,而那些君主反倒觉得这是个聪明能干的家伙,查理一世还任命他为地中海舰队司令,以扫荡北非海盗。
“我已经去见过奥欧列大人,看上去他行将就木。”桑伯特勋爵忽然有些哀伤地说道,虽然帕特里克也知道这事,但他无能为力,“他已经留下遗嘱,让家族从共和国离开,前往哈军统治下的科西嘉,也就是他的家乡故里。”
“奥欧列将军是这么说的吗?”
“如果你不信,他有文书在神甫那儿。”桑伯特勋爵淡淡地道,“我对奥欧列大人的选择深感欣慰,如果他临死前都不知悔改的话,也许一两代以后,他的子孙就会泯然众人,再也无法称为贵族了!帕特里克大人,据说您的孙女准备嫁给执政官的侄子。”
跟老执政官起了一模一样名字的,是他的侄子,同时也是海军上将**统治的继承人。在历史上,那位小乔瓦尼?安德烈亚?多里亚,就是1571年勒班陀海战中指挥联军右翼的热那亚将领,有此人在,热那亚的兴旺发达自是完全可以保证的事情。
“我认为那会是一场美妙的婚姻。”帕特里克忍住怒气,平静地说道。他已经看出对方兜兜转转,无非是想说说将热那亚改建为公国的事情,其实不管是伯国、侯国、公国,还是王国,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不可所托非人。令热那亚服膺于哈布拉德王国的领导,这却是一个很难做出的选择。
“随着热那亚参与到了这场本不该参与的战争以后,我们的战略格局更小了。原本,打着白底红十字旗号的商船、战船能够开到亚德里亚海、爱琴海,甚至前年,我们还攻陷过土耳其人在伯罗奔尼撒的战略点科罗尼要塞。但是今天呢,我们在海上能看到自己的战舰吗?能看到自己的旗帜吗?甚至连商船出海都不再受到保障了!哈军的地中海舰队像鲨鱼一样,吞噬着我们不多的宝贵船只,我们的货运能力受到影响,丝织品卖不出去,生丝原料也无法运达。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您想过没有,帕特里克大人?”
那位将军跷着腿,一副散漫不羁的样子,但他不知觉中撑起的胳膊,以及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内心的震惶。
桑伯特勋爵却仿佛根本没有看他,只管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一会儿看看,一会儿又剔剔,兰花指翘得更高了。
“我听说,哈军舰队下一个要进攻的目标就是撒丁。他们在热那亚的出海口人为设置了那么多障碍,如果我们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太傻了!帕特里克大人,您认为我们是像米兰一样,被人蹂躏、糟蹋,衰落得不像样子好呢,还是应该像佛罗伦萨一样,受到强者保护,享受充足的原料、广阔的市场以及不受约束的海外贸易好呢?”
被对方漫不经心瞥来的一眼,弄得心神大乱的帕特里克,只能往后一靠,声音有些黯哑地说道:“也许你是对的,勋爵。查理一世都已经失败了,我们不能再把赌注完全押在必输的一面!”
桑伯特勋爵突然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好久才在对方恼怒的神情中歇止下来,“看看,帕特里克大人,连您都懂得这个道理!我想执政官无论如何是不会不明白的!但是,他却仍然一意孤行,直至将热那亚拖入深渊,这是为什么?”
他冷着一张脸,嗤了几记,“还不是罗纳?奇斯!这家伙简直就是他的私生子,整天宠着爱着,竟然还派了大人您来担当此人的保姆!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道不是吗,帕特里克大人?您尽管生气,但我还是要说的!那个家伙如果真的是格里马尔迪家族的血亲,他又怎么会被摩纳哥亲王放在首都抚养呢?他的身世存疑,依我看统统都是执政官放出的假信息罢了,这家伙就是多里亚家族的私生子!看看他的鼻子和脸廓,简直就是老安德烈亚年轻时的翻版!”
“私生子……”
“那时候安德烈亚才50多岁,虽然执掌海军,但法兰西人及保守贵族的势力仍然很强,对他造成了威胁,因此他才不敢公布自己私生子的状况。要不然按照他的性格,您认为这个时候他会选择继续与哈军对抗?”
帕特里克沉默了,他心中已然认定乔瓦尼的后代问题果然存疑,虽然小乔瓦尼一直被当作接班人在培养,不过执政官却是让他首先接手了海军事务,众所周知海上是吉凶难测的地方,随时都会有殒命的危险。老安德烈亚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是有“两手准备”的。
想想那位精明的执政官,帕特里克将军就不免心中凄凄。他混到今天的地位,可绝没有像奥欧列那样浑水摸鱼的看看科西嘉战役中奥欧列先生的表演就知道。可是今天,桑伯特却告诉自己,奥欧列临死前想开了,他的家族要回到出生地去,他妈的,他的出生地?他祖父的祖父可能才是半个科西嘉人吧!要找借口,也得找个妥当点的啊?把我们都当白痴吗?
他心里好一通大骂,脸上却是憋得红通通的,看起来像是高血压发作。
他悲哀地发现,就他才是最蠢的一个。被共和国派到这里来作战,被委以“辅佐”萨沃纳伯爵的重任,被打得狼奔豖突、四处乱跑,结果被一群小兵俘虏,怎么看都像是一场蹩脚的剧幕。
如果他是奥欧列,又会怎么做呢?
帕特里克不禁打了个寒战,被炮弹硬生生锯掉双腿,我的上帝!他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苟且偷生地活下去。奥欧列将军的选择既无奈、又可悲,他不得不向自己的敌人俯首称臣,同时还得献媚于上,乖巧地甩甩尾巴,以换取家族的平安。热那亚被荡平是迟早的事吧,难道安德烈亚还能比查理一世更厉害?
只是没想到,以混吃等死著称的奥欧列竟然能做出这等聪明的选择,反倒是他帕特里克,表现得像个弱智了!
桑伯特勋爵继续他的发言,“正因为这个原因,执政官才斗胆做出支持罗纳?奇斯对抗哈国的冒险决定,这个冒险的行为与威尼斯人安德烈?古利提何其相似!只不过,他们获得的结果却各不相同。古利提先生如今以铲除邪恶的十人委员会、实现威尼斯政治清明的共和国领袖身份,登上他人生的巅峰;而多里亚先生呢……我想,他的政治生命行将终结。跟威尼斯比起来,热那亚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安德烈亚以其老朽昏庸的统治,使得共和国完全背离了当初繁荣时期的道路,他执行了极其错误的路线、方针和政策。他自私自利,并因此失去公民们的支持与拥护,我不想过多谴责他,帕特里克大人,我只想问问您,关于沙尔勒伯爵的最终处理结果,到底你知不知情?”
“什么……处理结果?这关沙尔勒伯爵什么事?”
“前些日子,威城议院接到热那亚政府的公函,称沙尔勒伯爵涉嫌**,希望威城予以逮捕并转羁至热城监狱。这就是多里亚家族对待有功之臣的最佳注解!”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帕特里克皱紧眉头,“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同意这种怪异提案的。”
桑伯特用手帕扇了扇风,一手叉腰,满脸都是阴郁,“是啊,您不会同意,这种幼稚低级的提案除了罗纳?奇斯那个乡巴佬,还有谁会弄出来呢?我真觉得受够了,沙尔勒伯爵即使在热城贵族的序列里,也能名列前茅吧?他竟然也须忍受这样的侮辱吗?”
“也许,他离开热城就是一个错误。”帕特里克若有所指地说。
桑伯特勋爵立刻针锋相对地回应,“我想所有的热那亚贵族在听到这件事之后,都会做出离开的决定吧?”
帕特里克再度哑口无言。
也许是因为天热,也许是因为焦虑,这位将军放下了高跷的脚,松开了领口,却仍然是汗流满面。桑伯特勋爵却是得理不饶人,娇声道:“是该您做出选择了,帕特里克大人!如果您说一声不,我立刻就走,绝不犹豫……”
他的伪女声喊话像一把把小针般扎在帕特里克心尖上,让他腹腔中翻江倒海,难受得脸色也变得一阵紫、一阵蓝。
终于,他咳嗽了一声,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桑伯特勋爵立刻瞪大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只听这位执政官忠实的好朋友**地干笑了一记,随后艰难道:“我,我想起来了,我的祖上也有科西嘉血统……”
桑伯特勋爵从营帐中趾高气昂地走出之后,马修?弗里敦飞快地迎了上去,在看到对方点头示意的样子,不禁喜出望外,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勋爵的屁股上,随后便是大力地抓揉了几下,以示奖励。
桑伯特勋爵嗯嗯啊啊地娇嗔着,绵软无力,玉腮潮红,娇靥欲滴。两人紧搂着走向昏暗的道旁……
另一个营帐中,刚刚返回的皮埃?路易吉?法尔内塞公爵,照例探望了在前次战斗中因为护主而重伤的心腹骑士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