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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馨儿怔了片刻,轻吐三个字,“我愿意。”
她愿不愿意由得了自己吗?所以违心地说出这三个字,又何妨?
可这三个字却如同千斤重的担子,从齐阎心底稳稳地落下了,可他心里却憋闷得很,“馨儿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包馨儿眼里浮起一抹困惑,那么清晰地探进齐阎的眸,见她欲言又止,齐阎耐心解释,“从我们相识,放过杨红英,你委身于我。我帮你救出包易斯,你允下心甘情愿的誓言,而今天,放过亨利家族,你同意嫁我,这是一生一世的约定。像这样的兑换是最后一次,因为我不希望我们的婚姻也是像我占有你这般可笑,明白吗?”
齐阎这是向她妥协了吗?
包馨儿用心探索着齐阎眸底的那抹读不懂的东西,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没有看懂。
“齐阎,我替他们谢谢你。”包馨儿握住齐阎的大手,看着他,眼底流露出那么一丝类似于深情的意味。
怪夜太黑,怪包馨儿眼底的变化太快,齐阎没有看到。
“我不需要。”齐阎抬手戳向包馨儿心口,“我只要你这里装着我,只有我,永远。”
包馨儿的心没由来地紧抽一下,总是担惊受怕被看透了似的,没有再出声。
欲壑难填!
鸢尾花海的深处,盛开正艳的花倾倒一大片。
微风轻扬,空气浮动的花香不及女人身上的芬芳来得诱人,那鲜活的躯体勾动齐阎心底最贪婪的*。
占有不够,掠夺不够,怎么疼爱都不够。
“齐阎……”包馨儿掀动一下眼帘,终是抗不住身体的疲惫,脸上挂着那么一丝缠绵的愉悦,沉沉睡去。
索求无度,齐阎如绅士的瘾君子,俯在女人的心口,感受着她心脏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动,臻狂如兽地冲击着……
――――她的身价,我说了算!――――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包馨儿除了去东楼餐厅用餐,没有离开过庄园,没有齐阎的允许,展鹰像看囚犯似的守在院落里。
白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夜晚的到来令她恐慌,齐阎越来越痴迷于男欢女爱,虽然身体得到了极致的快乐,可是她的心却越来越不安。
他说,馨儿,我爱你。
他还说,馨儿,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他甚至在情动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命令她,馨儿,说你爱我,说你只爱我。
每每欢爱过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给她清洗身体,为她上药,前前后后盼若两人。
包馨儿迷茫,这是齐阎太爱自己的表现吗?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两面?可惜这个问题她无法得到求证。
这一天清晨,东楼没有准备早餐,因为齐阎与齐谭天一亮就离开了庄园,于是徐妈只在西楼为包馨儿简单准备了些。
包馨儿醒来时已经十点多。
看着几道精致的小菜,她却没有心情用餐,许是每天早晨习惯了与齐阎共进早餐。
放下筷子,她问,“徐妈?外祖父与齐阎去哪儿了?”
“不太清楚。”徐妈回复了一句,便转身进了厨房。
包馨儿知道,徐妈这是躲着她,怕她东问西问的。
“红英,你有听说什么吗?”包馨儿扭头问昏昏欲睡的杨红英。
“啊?”杨红英揉了揉眼睛,“馨儿小姐,你刚说什么?”
“你怎么了啦?这两天总是一副睡不够的样子!”
“睡得有些晚。”杨红英支支吾吾。
“学习很用功嘛。”
杨红英闻言没吭声。
包馨儿刚转过头,无意中瞥见站在门口的展鹰朝客厅里看,冷冰冰的目光不是看自己,而是盯着杨红英。
包馨儿没在意,吃完饭后吩咐杨红英将餐具收了,这时,杨红英松垮的领口处那一团团暧昧的颜色令她瞳孔狠狠地一缩。
天空中几朵乌云飘着,略显阴沉。
龙石雕喷泉里的水清澈见底,包馨儿站在喷泉旁,猫腰看着石砌的池底,干净的连块青苔都没有。
“你怎么不阻止我出来?”包馨儿没有回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展鹰就站在包馨儿身后,仅几步之远,闻言,冷冷回复,“这点自由包小姐还是有的。”
包馨儿拂了拂池子里凉冰冰的水,一丝凉意令她不禁哆嗦了一下,转过身子看着展鹰,直接问道,“齐阎去接任TH-SON集团总裁之位了,是吧?”
展鹰蹙了蹙眉峰,没有吭声。
她猜想得果然没有错,汤普森家族的人同意齐阎继承家族产业,却不同意齐阎娶她,看来亨利家族的牺牲成了无用功。
只是这以后,她的平静日子算是到头了,想毕汤普森家族的人不会对她的存在再装聋作哑下去,那么包家与易斯哥哥会不会被卷进去?
是时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齐阎……
“你若喜欢红英就对她负责,如果不喜欢,请你远离她!我不想红英跟我一样,成为你们主仆手中的玩偶!”包馨儿嗓音陡然一扬,忿然地道了句。
展鹰微愣一下,扯动嘴角,“包小姐,实不相瞒,我有娶红英为妻的打算,可是齐阎先生没有点头。”
“你娶妻还要经过他的同意?”包馨儿拧眉问道,话音落下,方反应过来自己问得这个问题多余。
展鹰是齐阎的手下,而红英是齐阎可以随时拿来威胁她的砝码,以齐阎的作风,怎么可能撒手,可红英跟她的亲姐姐一般无二,所以,她必须再求一次齐阎……
“包小姐如今自顾不暇,无须替展鹰争取。”展鹰似是看穿了包馨儿的心理,深深向西楼看了一眼。
包馨儿秀眉拧得更紧了。
――――
旧金山的天说变就变,汤普森家族原计划定于TH-SON集团四十周年当天齐阎正式上任,却提前了不到两个月,外界各种猜测,由于怕股市受到影响,阎绩之命专机将在纽约治病的大儿阎尚清接了回来。
TH-SON集团记者招待会现场。
面对来自美国各地的媒体,阎尚清特意出示了自己身患胃癌的医学证明,并承上代理总裁的辞呈,由于做完化疗不久,他脸色苍白,全程带着帽子与墨镜一言未发。
董事会做了简单发言后,齐阎起身,一双冷邃的蓝眸子一扫现场几千余人,自是不怒自威,他沉声开口,浑厚磁性的嗓音响彻每一个角落――
“感谢各位记者朋友的到来,在此,感谢伯父为TH-SON集团呕心沥血十年,祝他早日康复,因身体不适,稍后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向董事会副董事阎绩之先生提问。”看着阎玉川扶着阎尚清离开招待会现场,齐阎继续说,“自汤普森家族公开我接任TH-SON集团总裁之位后,有很多不利言论,其中裁员这个问题曾使我TH-SON集团的股价连续下跌将近十个点,可见TH-SON集团是整个美洲金融发展的风向标,动一发则牵全身。每一位总裁的上任,就是集团内部结构的更新,这句话说得很对,在没有正式接任总裁之位前,我确有裁员这个打算,因为金融行业需要的是精英。”
整个招代会现场鸦雀无声,除了记者之外,近三分之二的人是TH-SON集团的员工,新上任总裁的话关乎他们的职业生涯,齐阎接下来的话,令人拭目以待!
“金融行业职员的优胜劣汰,是TH-SON集团发展至今的根本。今天之前,我打理TH-SON集团事物仅半月之余,在这半个月里,我发现了不少问题,首先是来自家族企业的惰性问题,所以自我上任后,打算用一年的时间,从集团内部全面改善管理阶层的整体素质,预计管理阶层将淘汰一半的人,也就是说全美洲,身为TH-SON集团的员工,每十个普通职员就有一个晋升机会,希望大家做好应战的准备,谢谢!”
会场响起一片激烈的掌声,对于TH-SON集团的普通职员来说,齐阎的话无疑是一种空前的激励,然而只见汤普森家族的老者们以及托关系扒窗户成为集团内部拿闲钱的少部分人,沉了脸。
最开心的当属阎绩之,十年来,TH-SON集团的管理阶层除了退休的没有过其他变动,他与大儿子束手束脚,虽为总裁、副总却跟个摆设差不多。
包馨儿抱着电脑看现场直播,听着齐阎的话,看着他人前意气风发义正辞严,心底的那份担忧莫名地扩大了……
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是她这样的女人高不可攀的。
阎绩之说,私生女只会拉低汤普森家族在金融界的地位与身价,那么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孤女将会成为齐阎人生辉煌之路一大污迹!
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时,看都没看的连忙接起。
“喂――”她慌乱地先开了口。
那端明显顿了几秒,“馨儿,是我。”
“齐、齐阎?”包馨儿没想到齐阎这个时候会给她电话,再一看电脑屏幕,他居然就在镜头前,那一双深邃的蓝眸子好像正盯着她看。
包馨儿失神地与那双眸子对视了几秒,才察觉自己的行为好傻,“你这样很没礼貌。”
“祖父让我笑,我笑不出来,所以只能给你打电话。”齐阎扬着唇角,一抹浅笑盈于唇畔,令那一张英气冷峻的脸柔和了许多。
“还好你戴着蓝牙,要不然就你这副不严谨的形象,TH-SON集团的股价在你上任的第一天又要下跌了。”包馨儿开了句玩笑话。
这时,只听现场有记者忽然向阎绩之发问,“请问齐阎总裁会娶包氏的私生女为妻吗?”
阎绩之微一愣,笑着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娶呢?”
齐谭一再叮嘱说包馨儿的事情要让齐阎自己解决,否则物极必反,他虽然不赞同,可见齐谭一谈及齐阎的私人问题便一脸的凝重之色,便知,他这个孙子跟他那个儿子,一个德行,是个痴情种!
“豪门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包家与汤普森家族相差甚远,一个私生女更是毫无身价可言,请问这样的婚姻,汤普森家族接受吗?”
记者言辞不算犀利,却是说到了点子上,这也是汤普森家族一致反对齐阎娶包馨儿的原因。
阎绩之沉默了,看向齐阎,只见他唇畔的笑容僵着。
“她的身价,我说了算!”齐阎握住话筒轰然起身,自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凛然之气,嗓音低沉有力,“包馨儿,高考理科成绩满分,熟知证券投资行业,是TOS证券公司的操盘手,虽然入职时间不久,却是工作成绩卓然,她对股市的宏观把控能力,与在座的TH-SON集团的员工相比,我想,没有人能超越她!”
现场的气氛可以用“寂静”来形容,许是谁也没想到堂堂新上任的集团总裁会对自己的员工这么没信心,或者说是承认自己的员工能力不足,还不如一个大学生。
这时候齐阎勾了勾唇角,又开口道,“我之所以采取优胜劣汰的方式提升集团的实力,完全是因为我的女人,她只要有空,不是去逛街购物泡吧,而是抱着电脑学习金融知识,如果我的员工有她一半的勤奋,那么TH-SON集团三年之后的发展方向,将是亚洲,你们中间的某些人将会成为中国区的经理,这是我对TH-SON集团未来的规划,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掌声忽然响成一片。
齐阎几句话,将对包馨儿的抨击转化为对员工的激励,只见那个记者灰溜溜坐回了座位。
“馨儿,对不起,没能及时给你一个名份,不过你放心,很快。”齐阎落坐的一瞬推开话筒轻声说了句。
“没想你这么能说会道!”包馨儿拭着眼角的泪轻哼道。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在齐阎眼里只是一团肉蒲,没想到齐阎这么高看她。
“乖乖等我,回去好好疼你。”
前一秒的感动随着齐阎一句暧昧的话烟消云散,包馨儿斥了句,“你的正经只有三分钟吗?”
齐阎低低一笑,“那是对别人,对你,一秒钟都不想有。”
“挂了。”
“敢挂,亲我一个。”
“你――”
“快点!不然我亲你。”
“咳,咳――”
一旁的阎绩之实在听不下去,重重地咳了两声。
并排坐在招待会嘉宾席的琼斯与齐谭,附耳低言。
“包家那个私生女果真如齐阎说得那样?”琼斯问道。
齐谭挑眉看了眼琼斯,淡淡道,“我派人查过,三天进项一百多万美元,不浮夸。”
琼斯若有所思,片刻后又问,“齐阎非这个女人不可吗?”
齐谭叹了一句气,“都关在庄园好几天了,就怕再出什么事儿。”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反对?”琼斯不解。
“我这不是怕你们汤普森家族难做嘛。”齐谭眸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缕晦暗。
琼斯不太相信,“只是这样?”
“那你以为呢?”齐谭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
夜深,包馨儿倚在窗台边,目光空洞地落在远处,似是没有焦距般,没有光彩。
幕色湛黑,了无星辰,无边无际的鸢尾花一片天然的深紫色,如此黑漆漆的世界,仿佛完全被黑暗吞噬着。
眼看十点,包馨儿猜想齐阎与齐谭这么晚没有回来,一定还在应酬,齐阎说一定要等他,可是她太困了,眼皮子慢慢地打起了架。
手机的震动声响得有些突兀,包馨儿一个机灵,几步踱回床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一眼,心不由得一紧,易斯哥哥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刚划开接听,他却挂了,包馨儿担心包易斯有事急忙回拨过去,可是响了一声,便被挂断,包馨儿犹豫了三四秒欲再次回拨过去时,一条短讯窜了进来。
“馨儿,我想你,好想你。”
包馨儿手指一颤,愣怔地看着那条短讯,一颗心好似被硬生生地拽起了一半,泛起疼,那抹疼迅速扩大,像喷涌般蹿向四肢,过去六年的美好时光统统回荡在脑海,似一种无形的折磨,还有脚上的接吻鱼脚链,像煅红了般,烫着她足踝的皮肉筋骨。
爱过了,怎可说忘记就忘记?
爱过了,怎可因为一句哥哥妹妹而轻而易举地代替?
爱过了,刻骨铭心,想剜去一个人,谈何容易?
对齐阎的情,对包易斯的爱,像两把锋利的刀子拼命地戳着她的心。
为什么,在她下定决定想要抛开那份纯洁的爱时,在包易斯愿意以一个哥哥的姿态爱护她时,偏偏又要以这条短迅提醒她,不要自欺欺人?
她还爱他吗?还爱吗?包馨儿绞尽脑汁也没能想通这个问题。
此时,又一条短讯弹了出来,“馨儿,我醉了,好难受。”
间隔了两秒,又传来一条,“馨儿,爱你太深,梦里都是你,多么想你回来我身边。”
手机像一块千斤重石压着包馨儿的双手,忽然承受不住它的重量,掉在羊毛地毯上,她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整个脑袋俯在水流下,刷刷地冲着,那水的冰冷从头惯向脚趾,足足有五分钟,她才起身,扯过毛巾胡乱擦一下,大步走向床边,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迅速回了几个字――
“易斯哥哥,你疯了吗?”
“呵呵,我没疯,我不敢给你打电话,害怕听到你的声音会心疼。”几秒后,包易斯回复了一条。
“我的心也很疼,易斯哥哥,我们不可以那么自私,为了我们在乎的人,放弃吧,齐阎对我很好,我不是你亲妹妹这件事,我打算今晚就告诉他,如果他执意娶我,我也认命了,虽然这样的生活我很不甘,但是我没有路可走,我甚至盼望着他早一点厌弃我。”包馨儿咬唇回复一串话,孰不知,那一个个的字全是从她心里滴出的血,疼得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像是两人面对面沉默了许久似的,过了好一会儿,包易斯才发来几个字,“馨儿,苦了你了。”
包馨儿捂着嘴巴抽泣几声,由于手指颤抖得厉害,她便发了条语音,“我不苦,只要你和包家平安无事,我会保护好你送我的接吻鱼脚链,没有今生,但求来世。”
然后她将手机里的信息全部清除。
身体的所有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似的,包馨儿抱着手机跌倒在床上,泪水瞬间染湿枕头,几乎是开门声与手机的短讯提醒同时响起!
床榻上那抹娇小的身子轻颤得明显,齐阎几步蹿至床边,扳过包馨儿的肩膀,眉眼间染着复杂的神色,似痛似忧似怜……
“馨儿,你怎么了?”齐阎问完,忍不住俯下头吻去女人脸上的泪水。
此时只见包馨儿精致的小脸苍白极了,从眼底渗出的惶然之色掩都掩饰不住泻进齐阎的眸里,眼眶里的泪水已干,心尖在颤,是怕!
“哪里不舒服吗?”齐阎仔细观察着包馨儿的神情,不太像,拂着她湿沥沥的头发问了句。
包馨儿背部压着手机,心下一片慌乱,生怕再蹿来一条短讯,打死她也无法正常组织语言蒙混过关,更别说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了。
在齐阎深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两三分钟后,包馨儿的心终于冷静了一些,忽然想到了杨红英的事,于是唇瓣颤了颤,发出磕磕巴巴的嗓音――
“齐阎,我求你放了红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