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眼神,就跟在看陌生人一样。
子衿微微一僵,身旁的顾子默看了她一眼,薄唇紧抿。
进去后,两人静静的站在一旁,似懂非懂的听着席琛与那几个医生的谈话内容,子衿的目光,游走在男人的脸上。
只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男人的脸色好像憔悴了许多,眼睑下发的乌青也是,清晰明显偿。
这应该是整夜难眠的结果。
想到这,子衿微微抿唇,莫名有些愧疚。
等待的时间没有很长,十多分钟过后,席琛就送别了那几个特意由美国赶来的专科医生。
席琛回来的时候,子衿还未出声,顾子默倒是先开口问他了,“宋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男人漆黑的瞳仁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还是那样,各项指标很稳定,人醒过来就没事了。”
如果醒不过来呢?
子衿不敢问,不敢想象,如果宋城醒不过,她和苏牡柔,该得承受多么大的伤痛。
顾子默见身旁的女人一直在沉默,一眼便洞悉了她的忧虑,安慰她:“别担心,没事的。”
无意的举动,落在席琛的眼里,分外讽刺。
他面色如常,声音淡凉:“两位自便,我先忙了。”
话落,子衿抬眸看向他,刚好撞上男人又深又沉的眸子,她心头一跳,后者波澜不惊的移开视线,离开了病房。
顾子默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两人的异样。
他看到女人黯然的眸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出去一下,你待在这儿。”
说完,紧随席琛,匆匆追了出去。
走廊上,顾子默喂了一声,前面的男人继续走,恍若未闻。
顾子默一顿,又再叫了一声席琛,男人才停了下来,悠悠转身,挑眉:“顾总还有事?”
男人一脸无辜,顾子默沉下脸,咬牙:“你丫的故意的吧。”
席琛笑:“顾总这是何意?”
顾子默懒得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岔开话题,单刀直入,问他:“你和宋子衿怎么了?”
闻言,席琛看了他一眼,淡笑:“顾总很喜欢操心别人的家事?”
“关心下属而已。”
顾子默冷静的解释:“她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工作状态,如果是因为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而影响了我的利益,那我岂不是很冤?”
“是么。”
席琛不急不缓的说:“那我尽快解决,不给顾总添麻烦。”
“你明知道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些。”
“那顾总想听什么?”
“席琛,你和宋子衿才结婚没多久就开始有了矛盾,你确定以后还能平顺下去吗?”
“能不能平顺我不知道。”席琛停顿了一下,眸子落在男人的脸上,勾唇:“不过你现在是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些?如果是作为上司,顾总会不会管太多了。”
“那情敌可以么?席琛,我现在是在以一个情敌的身份警告你,如果无法给她安逸快乐的生活,就趁早放手,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席琛看着他,沉默了一阵,突然笑了,他说:“放手这件事,你想都别想。”
男人在笑,但眼神如履薄冰,顾子默微微一怔,又听见他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顾总说出这种破坏夫妻关系和睦的话,不怕遭雷劈?”
顾子默:“……”
“另外,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永远轮不到任何一个人来评头论足。”
“可你给不了她平稳。”
“我为什么给不了?”
席琛眉目清冷,笑着反问,顾子默顿了顿,扯唇:“她到如今都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以为,她要是知道了,会轻易原谅你么?”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这也是事实不是么?想要至你于死地的人那么多,就算你再神通广大能每次都化险为夷,但是她待在你身边,除了危险,你还能给她带来什么?”
“你以为我娶她,只是一时冲动么?”
顾子默一怔,“什么意思。”
席琛抿唇,声音冷漠如霜:“我找了她多少年,就准备了多少年。”
……
回到病房的时候只剩顾子默一人,子衿没看到席琛,明显有些小失落。
这些,顾子默都看在眼里,他抿紧唇,耳边,还残留着那个男人冷漠的声音,他说,“我找了她多少年,就准备了多少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子默盯着子衿瘦削的背影,眸子复杂,一脸沉思。
傍晚九点整,两人一同离开了医院。
医院门口,顾子默刚提出要送子衿回家的时候,不远处一辆停在树影下的保时捷突然按了下喇叭。
刺耳的一声响,划破了寂静的夜色。
子衿一顿,下意识循着声源望去,一眼就认出了那辆车的车主。
她有些错愕,怎么也没有想到男人居然还没离开。
身旁,顾子默察觉到女人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看到那辆保时捷的车牌号码后,温和的脸色瞬间沉如墨。
车内的男人见女人站着没动,又按了下喇叭。
子衿晃过神,对一旁的顾子默说:“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顾子默垂眸,沉默的看着他,突然说:“让我送你回去吧。”
话罢,子衿顿了一顿,笑:“你忘了我和他同路吗?”
同路么。
顾子默一噎,没有再说话。
是啊,他们两人同路,而他和她,却是一南一北。
不过是几条马路的距离,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却觉得她和他之间,已经相差了一个银河的距离。
很远,很远。
夜色凉如水,男人的背影在朦胧的光晕下映衬的分外孤独,他静静的目送女人离去的背影,等到车子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才动了动唇角,很是无奈。
……
一路无言,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公寓楼下。
子衿解开安全带,正要男人要不要一起上去的时候,就听见啪的一声,男人也解开了安全带,下车了。
她一愣,连忙也推开车门,跟了上去。
上楼的时候,男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子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还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盯着他的背影。
进屋后,席琛对她说了第一句话,“早点休息。”
子衿换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的时候,男人已经留了个背影给她,直接上楼回了书房。
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这好像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
怨不得别人啊。
女人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趿拉着棉拖,也上了楼,回主卧。
刚回到主卧,子衿就先去把洗澡水放好,心力交瘁了一整天,她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泡个澡,暂时忘掉一切烦和忧愁。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
子衿才慢慢吞吞从浴缸里爬出来,因为待的时间有点长,脑子有点昏涨。
浴室内到处弥漫着白色的雾气,她伸手去摸墙上的衣服,可是摸了一会儿才只摸到了一条浴巾。
她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浴巾,这才想起刚刚进来的时候忘记把衣服带进来了。
没想到都已经犯浑了一整天,这个时候也没落下。
子衿又是懊恼又是堪忧。
她就这样围着一条浴巾出去,很奇怪吧?
可是目前好像也只能这样子做了,男人在书房,不可能听得见她的声音,而且,她也没脸叫他。
反正现在外面也没有人,她就迅速溜出去把衣服穿好就行了。
这么想着,子衿已经紧紧的围上了浴巾,小心翼翼的扒开了门,惦着脚尖,偷偷的,偷偷的,往衣柜的方向走。
只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席先生会在这里?
---题外话---微博:越来越白的大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