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好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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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一夜过去, 季三昧一行人从许家宅院外拖回了昏厥的许泰跟老管家,斩获到的, 除了“许家小公子是个香饽饽”这个已知信息外,就只有一只鬼车强行撕下的翅膀。
他们最初抓获的那只鬼车, 早在他们各自受困时就被解救了出来——
数十只鸟喙齐齐叨住了槐树的枝叶,向几十个方向同时拉紧, 槐树毕竟不是铜筋铁骨, 架不住这样的车裂之刑, 原本缠紧的枝叶刹那间四分五裂。
一群鬼车合力托着那只失了半边翅膀的鬼车,黑鸦鸦地扬长而去。
醒来的许泰仍是心有余悸,躲在盥洗室里恨不得把一身皮也搓破, 好洗刷掉浓腥难闻的尸臭气。不过好在事主倒是安心,季三昧去看了好几眼,小家伙估计是嚎累了,攥着拳头睡得呼呼的。
许泰这下是彻底不肯放季三昧他们走了。
以往他哪里敢靠近了细细地去看在他家门前作妖的鬼怪, 远远看上一眼心肝脾肺肾都要连着颤三颤, 他如何能想得到, 每夜造访他许家大门的,竟然不是同一只妖怪。
季三昧等人拿人钱财,自然得□□, 王传灯刚刚结束战斗就径直离开, 查找她们投下的腐骨人肉出自何地, 沈伐石则把季三昧丢给了长安, 要长安尽快为他医治伤势。
长安捧着季三昧穿了个孔的手掌, 轻轻上面吹气:“疼不疼?”
季三昧满无所谓地用另一只手掐着烟枪,哐哐地往台阶上敲烟灰:“还行。”
长安俯下身来,往他的伤口上吹了吹气,又将唇瓣合了上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季三昧的伤口刚被长安用树脂涂抹了一番,敏感得很,被这么一碰,忍不住嘶地抽了一口气。
长安吓了一跳:“疼吗?”
季三昧无所谓地蹭了蹭手背:“痒。……师兄,你这是跟谁学的?”
长安这种三岁的小树苗苗绝不会无师自通学这种玩意儿,但愿不是他在私下里偷偷翻了自己那些伪装成佛经的春宫图。
既然小师弟问了,长安自然是据实以答:“我是听灯爷说的,要哄人,香一口就好了。香了一口之后,他们不仅不会怕痛,还会乖乖把腿张开。”
季三昧:“……”
他觉得王传灯这么一个狗皮倒灶异想天开的人才,自己有必要深交一下。
另一边,狗皮倒灶异想天开的王传灯和沈伐石正在议事。
沈伐石换下了沾满鬼车污血的外衫,换了一件清爽的木兰色僧袍,囫囵披在肩上:“查到腐尸来源了吗?”
王传灯答:“离这里十里地左右有一处乱葬岗,全都是鸟爪印,尸体大概就是从那里刨出来的。真是缺了大德了。”
沈伐石瞄了王传灯一眼,觉得王传灯对鬼车们的评语实在有贼喊捉贼之嫌。
王传灯继续道:“许员外说以前她们也会丢些恶气冲天的东西下来,又是肉酱又是血的,他们分不清这是什么,只觉得恶心,就自行把脏东西收拾干净。”
沈伐石沉吟半晌:“在乱葬岗附近搜过了吗?”
王传灯:“我追着鸟迹大概走出了七八里地,就进了一片深山老林。那里痕迹太多,不知道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沈伐石点了点头:“我同你继续追,三昧和长安留在这里镇守。”
王传灯特暧昧地一笑:“总督,你离得开夫人啊?”
沈伐石:“……”
在沈伐石沉默的时候,王传灯就自行篡改了军令:“我同长安继续追,您和总督夫人留在这里镇守。就这么决定了。”
沈伐石冷漠脸:“……嗯。”
王传灯爽朗大笑,扭头就走,等走到门口时,他抬手扶住门框,背对着沈伐石,开口道:“总督,总督夫人回来了。那‘修罗鼎’之事……”
沈伐石正欲系腰带,听他突然提起这一茬事,便知道从昨夜谈话后,这块巨石就一直压在王传灯心口。
他低下头去,道:“我心中有数。”
王传灯心中的巨石轰隆一声撤开了:“当初给你‘修罗鼎’秘诀的何自足本就是妖,他给你这秘诀绝非好意,无非想借机逼你入魔罢了。总督,往昔不可追,及时行乐才是要紧。”
沈伐石沉吟不语,王传灯也不再赘言,回身鞠躬,掩门离去。
沈伐石将衣带松松拢好,自言自语道:“……能见他一面,入魔又有什么不好。”
他推门而出,打算去洗个澡。
院中已是空空落落,他唤了两声季三昧,也没人应一声,沈伐石的神色不对劲了,他把小院的房门一间间推开,却怎么也寻不到季三昧的影子。
沈伐石的脑袋里爆炸了似的疼起来。他快步走出院去,迎面撞见了朱管家:“请问看见季三昧没有?”
老管家摇头,他又一间间屋子搜过去,偌大的许宅里只住了三人,沈伐石见了人就问:“看到季三昧了吗?”
答案都是否。
沈伐石的血液开始沸腾,发出嘶嘶的响动。
他的胸膛其实很窄,窄到只装得下一个季三昧,如果季三昧走了,就会有一只怪物住进去。
他在怪物的咬啮下,稳稳当当却又空空荡荡往前走,徒劳无功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小院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力量指引,他鬼使神差地推开了本来想去的盥洗室的门,却发现季三昧就在里面,只不过蜷在墙角里睡着了。
他的手腕被一条铜链扣得死紧,也不知道这东西他是从哪里弄来的。锁扣就在浴池旁边,能将浴池风光尽收眼底,颇有季三昧之臭不要脸风范。
——“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还不快把我锁起来。”
长安走后,季三昧闲极无聊,溜溜达达地跑出了院落,从库房里顺了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铜链子和铜锁,在池内添了热水,又把自己绑在了盥洗房,只等沈伐石进门来给他一个惊喜,无奈小孩子熬不住夜,一夜未睡的后果在温暖的蒸汽中全面爆发,他就这么垂着脑袋睡了过去,和沈伐石实现了完美的擦身而过。
沈伐石默不吭声地快步走近,一把将小家伙揽入怀里,发疯似的吻他的后颈,湿热疯狂的吻让季三昧闷哼了一声,也没睁开眼睛,只是挺起胯在沈伐石小腹上蹭了一个来回。
等他再醒过来时,已经从盥洗房被搬回了沈伐石的床上,整个人被五花大绑着,双手被细绳捆在身后,形状曼妙的锁骨、未发育成熟的□□、紧窄的胯骨上都打了结,沈伐石执笔在房间另一侧练字。
季三昧动了动,发现沈伐石捆得并不紧,身体活动的余地很大,但季三昧却格外兴奋起来,小腹都开始一抽一抽地发烫。
……沈兄亲手捆的我!
季三昧激动之余,正视了一下现在自己根本硬不起来的事实,沮丧了一会儿,才挣扎着坐起身来:“……师父?”
沈伐石停笔:“醒了?”
季三昧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交叠的绳索。
沈伐石又说:“我说过,你再乱跑,我就把你锁起来。”
季三昧笑眯眯的:“师父捆得不紧。还是心疼我。”
沈伐石笔锋一顿,再也无心写字,索性将笔搁下,迈步走来,从桌上摆放的彩漆雕盘中端起一个小盅:“许员外送来的莲心羮,吃一点。”
季三昧正打算伸手,就被沈伐石挡了回来:“手伤了,别动。张嘴。”
季三昧当然是乖巧地接受了投喂,加了冰块的莲心羹吃到嘴里,季三昧咂了咂嘴:“……很辣。”
沈伐石很是诧异,舀了一勺,送入自己口中。
……哪里辣了?
话未出口,沈伐石就注意到了季三昧意味深长的含笑的小眼神。
他伸出舌头,轻舔了舔唇角。
——他和他用了同一个勺子吃东西。
沈伐石的脸微微泛起了红,低头舀了一调羹,又送到了季三昧唇边:“是有点辣。”
季三昧怔了怔,随即乐不可支起来。
……沈兄的进益倒是很快,竟然学会反调情了。
……
长安和王传灯到了那片鸟迹至此绝的深山老林。
找了片较为干爽的空地,王传灯自顾自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册卷轴,信手翻了开来。
长安紧挨着他坐下,想伸个脑袋看看他在看什么,却被他一巴掌推到了旁边去:“小孩子不要看。”
长安“嗯”了一声,就真的不去看了,他就着啁啾的鸟鸣声缓缓地进食用餐,一边吃一边问王传灯:“灯爷,今天我们就不回去了吗。”
王传灯头也不抬:“嗯,今夜不回去了。那些东西肯定藏在这里面,等她们出行,我们再循迹找到她们的老巢。”
王传灯说着,将卷轴又展开了一点,长安无意间一瞄,不觉讶然:“灯爷,你在看什么?”
王传灯一抬头,发现手中的竹刻卷轴无意间露出了标题,长安怕是看到了,所以他也不加隐瞒,答道:“修罗鼎。”
长安:“我昨天晚上听见你和师父吵架,说到了这个。这是什么厉害的秘法吗?”
王传灯答道:“并不。无非是让人在梦里回到过去,再假不过的幻术。”
长安:“回到的……是真实的过去吗?”
王传灯粲然一笑:“是真的。不过得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敲开时间壁垒,我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在梦里回到过去,能做什么呢?”长安好奇。
王传灯:“南柯一梦,既然是做梦,当然是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是如果你对过去了解不够深的话,贸然回去,梦会被扭曲;扭曲过度,人就会疯掉。”他沉默了片刻,反问道,“长安,如果你能回到过去,你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情吗?”
长安托着腮,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番:“早早地去云羊城,把小师弟买回来。灯爷,你呢?”
王传灯把书合上,也学着他的样子细细思考了一番:“……我想去找一个人。至少……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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