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街谈巷议
姜山在街边花园里散步,花园外边的街边空地上,音响震天,老大妈们正在起劲地热舞。
老大妈们身材虽然臃肿,但是步伐矫健,铿锵有力,节奏分明,如同重返青春。
在夜色苍茫的街边空地上,舞动着她们青春不再,日渐衰老的肢体,张扬着属于她们的街灯下的倩影。
老大妈们的队伍里也间杂着数位大伯,肯定是其中某几位老大妈的舞迷。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跳舞更是不累,尽管她们挥汗如雨,把身上的衣衫全部打湿,热气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也带走了郁积在她们身上的毒素。
音响节奏铿锵,舞步依旧,虽然简单,但是有力。
姜山透过斑驳的树影间隙,观察着跳舞的人群,似乎有些群魔乱舞的感觉。
如同黑灯舞会上的表演,大妈们的翩翩起舞,全部在昏暗的灯影里,跳得如何不知,面貌不清,无人细看。
只有节奏,铿锵的节奏,坚定的步伐,能够踏着节奏,哪怕是行走,也会有着锻练的效果。
这才是她们真正的目的。
官场上,群丑上演的,不也正如此吗?
如何长袖善舞,如何歌声嘹亮,嗓音甜美,无不是表演着给观众看,只是官场上的观众更多的更重要的是上级。
但是目的也只的一个,无非是权利。
为了谋取更大的权力,用尽心思表现出非凡的能力,卓著的政绩,让上级赏识重用。
更大的权力,自然有着更大的利益。
攫取的方式,虽然各有不同,或明或暗,但是都如同大妈们为了锻练身体,不管其它。
挥汗如雨,只要能锻练身体就行。
如临深渊,只要能攫取财富就好。
有的人,更是在这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游戏里,乐此不彼,直至事发。
姜山知道自己已经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境界,到青城任职近一年,却无一知心好友。
这么多年,能够倾心相交,可以托付重任的,只有胶县那座小城里的徐小贵。
那位散淡却操纵财富不少的徐小贵,琴棋书画,儒释道茶,无所不通的才子。
姜山终于想起自己与徐小贵共同的雅好,泥塑。
这么多年来,天马行空地工作,似乎把那份雅好淡忘了,但是每当念头触及,如同的只手小手把自己的心尖抚触了一下,美好得有些震颤。
那种悸动,是动人心扉的。
姜山在花园散步,随着变幻的灯光树影,思绪纷乱着。他也不想理出个什么头绪来,信马由缰,直到把喝下去的酒意全部消除掉。
花园里清静,高大的树木,从生的绿植把此处与街道隔离成两个世界。
姜山喜欢清静地散步,与他有着共同喜好的也大有人在。
他听见前面两位中年人正在谈论着青城官场上的人事变化情况,不由慢下脚步,侧耳倾听起来。
风从前面刮过来,正好把他们的谈话清晰地送到耳边。
“马敢骑交代的问题,加上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些官们,暗中支持的庞玉涉黑犯罪团伙,黑白两道通吃,估计得判死刑吧?”
“马敢骑的定罪量刑,还需要看京城的金主席,他的倒台和定性,会影响到马敢骑,因为在这里面,马敢骑不过是个小棋子。”
“那么他的情妇利用他捞了那么多钱,会不会被判重刑呢?”
“那对奇葩姊妹,肯定会被判刑,因为她们攫取钱财时,有些带有招摇撞骗性质,还有的就是代马敢骑与朱海洋收的贿赂款。”
“当时,朱海洋为何要与马敢骑暗中结为连襟呢?”
问话的人,可能是外地人,相当年轻,操一口普通话。
答话的人,可能是本地人,年龄稍长,说青城普通话。
姜山跟在后面,饶有兴致地听着,很随意地散着步。
为了舒适随意,他把扎在腰带里面的衬衣抽了出来,敞开紧扣的衣扣,任风吹着里面的背心,享受着冷爽。
年龄稍长的本地口音继续说话,“这话说来就长了,朱海洋与马敢骑结成裙带关系,始作俑者就是他。“
“在庞玉支持下,朱海洋做到青城市公安局副局长,熬了十余年也没有变化,于是当马敢骑来到青城任职时,朱海洋利用京城金家关系,联系上了马敢骑。”
“朱海洋为了拿下马敢骑,当上梦寐以求的青城市公安局局长一职,通过金家认识马敢骑时,把庞玉培养成人的一对姊妹花介绍给马敢骑。”
“于是,有了马敢骑把一对姊妹花挨个骑过,才被大的抓住把柄,逼着马敢骑帮着找个好人家。”
“马敢骑把青城市公安局副局长朱海洋提拔成政委,顺便把姊妹花的小妹推给朱海洋。为了保持密切关系,朱海洋接了盘,与马敢骑结成裙带关系。”
“至于朱海洋与这对姊妹花是否都有染,就不可而知,不过凭朱海洋那些花花肠子,不会白浪费的。”
“这年代世事真是古怪。那对姊妹花在庞玉精心培养下,成为马敢骑与朱海洋的情妇,除了借他们的权力捞取钱财外,还肩负着庞玉的重要使命,就是把庞玉想拿到的矿产资源及地块,及时利用床榻便利,顺利拿下,每次庞玉都给不菲的佣金,而且还在公司给了股份。”
“姊妹花利用姿色,不仅完成了人生财富积累,而且还光宗耀祖。”
本地口音的中年人很是感慨,看来他受传统教育较深,对此颇有微辞。
“可笑的,是这对姊妹花不仅不以此为耻,在她们乡下的家中还公开自己的情夫的身份,每当逢年过节,回到家乡的县上、镇上,都被尊为贵宾,受到隆重接待。”
说普通话的年轻人也开口说话,好象想着平息一下中年人的不满,缓和他的不理解一样。
“现代的少女,流行大叔控。当今社会上,巴结上级,捧好小三的香脚,比着捧老婆的臭脚,更有效。”
“咳,都是权力与金钱惹得祸。那对姊妹花家里逢年过节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踏破了门槛。”
“县里、镇上的官员,想着谋求个一官半职的,见不上上级大领导,找到这对姊妹花,进贡钱财够了,就会如愿以偿。”
“她们本家一位在镇上工作的合同工叔伯哥哥,因为在家照顾她们的父母周到,她们直接找到县委一把手,提了帮助要求。”
“县委一把手二话没说,就让人事部门把她们叔伯哥哥的工作关系调到县接待办,聘为事业编制。专门负责设在青城市的办事处,以及照顾姊妹花父母生活。”
“县委一把手如此出色的表现,很快就在马敢骑那里挂上号,成为青城市副市长的人选。”
“真是赤-裸-裸的交易,荒唐还理直气壮,大行其道。”
说至此处,中年人发出一声感慨。
“这些被马敢骑破格提拔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年轻人普通话问话,让中年刚刚变得有些牢骚的语气恢复过来。
“有的在接受调查,有的平安无事,继续当着官呢。这年代,存在就是合理的,真有些笑贫笑傻,不笑娼不笑贪啊!”
姜山还想听,前面两人走出公园的门,拐进一家小酒馆里去了,看样子是去边喝边聊了。
自己不再方便跟进去听了。
姜山却是猛然反省起自己来,怎么一提起马敢骑等人,说到青城的事情,自己就会认真起来,兴致盎然。
这马上就要去美国“猎狐”了,还记挂着青城的事情,内心不肃静,做事就不会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