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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握拳头用力挥舞、热血沸腾高声呼喊，耳膜之上仿佛能够捕捉到万马奔腾的激荡正在轰鸣涌动着，太阳穴也跟着鼓动起来，就好像用耳朵贴着铁轨感受着高速列车缓缓靠近的迫切与震撼。

但呼喊完毕，冷静下来之后，孤零零的声音在空旷的酒吧里回响着，甚至还能够感受到些许微弱的回音。

于是就尴尬了。

讪讪然地将高举挥舞的右手放下来，就连视线都生涩地无处安放，总觉得自己有点傻。

比起陆一奇来说，莱纳德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的脸孔就显得更加镇定，转移视线，“但球迷还是需要胜利。仅仅依靠精神胜利法，我们无法进入季后赛，也无法争取超级碗，球迷的热情也无法支持太久。”

“是的，我知道。”陆一奇没有长篇大论地天花乱坠，只是简简单单地说道。

比起球员来说，其实球迷的质疑声更大。毕竟，在球队内部，汤普森的支持助阵，为陆一奇压制了诸多潜在混乱；但在球迷之间，即使是汤普森也同样被骂得狗血淋头，更不要说置身于漩涡中心的陆一奇了。

关于年龄、关于履历、关于经验等等，乃至于关于种族，围绕在陆一奇身边的争议始终都不曾消散过。

球迷们之所以没有在蓝堡球场直接针对陆一奇，那是因为陆一奇是绿湾包装工的主教练，不管如何都需要他们的支持――球场之上，全力支持；球场之外，应该痛骂的应该诅咒的应该呵斥的一个都不少。

现在绿湾包装工的战绩仅仅只有五胜六负，球迷的耐心也一步一步触碰到底线。

如果是其他名帅或者履历丰富的教练，球迷可能愿意再忍耐看看，至少给予教练一个或两个完整赛季考验看看；但问题是，陆一奇没有，他本来就是在争议之中上位的，球迷的忍耐限度也就相对低一些。

更重要的是，接下来只要输掉任何一场比赛，也就意味着绿湾包装工的季后赛希望破灭，基本等于第一个赛季直接报销，球迷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忍受陆一奇了――恐怕就连汤普森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即使莱纳德没有提醒，陆一奇也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也许，这就是他今天一直心绪不宁的根本原因吧。

站立起来，陆一奇对着莱纳德颌首示意，“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还有工作需要完成，谢谢你的啤酒。”

莱纳德只是朝着陆一奇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并没有说话，专注忙碌着清扫工作。

咿呀。

哐当。

开门关门的声响传来，莱纳德转头望了过去，只看到陆一奇站在门口伸了一个大大懒腰，脊梁挺直、肩膀打开，整个主心骨似乎又重新树立起来，自信满满地迈开脚步，那高大的身影似乎能够顶天立地。

目送着陆一奇离开的背影，莱纳德眼底也不由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因为陆一奇的沉稳冷静与从容镇定，人们都忽略了这是一个未满三十岁的年轻人，但陆一奇的表现确实值得赞誉，只是内心依旧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那份对橄榄球的热情、对胜利的执着是不会说谎的。

不由地，莱纳德就回想起陆一奇的母亲江文瑾在绿湾忙碌的身影。

那个不善言辞、身型瘦弱的女人，亲自前往超市购买了糯米，然后亲手花费一整天时间制作了糕点，并且每家每户地亲自上门赠送糕点――陆一奇住所附近的四个街区，隔壁邻居的家家户户都没有错过。

“诺亚刚刚搬家到这里不久，却因为工作忙碌而一直没有上来拜访，希望不会失礼。”

在美国，搬入新家的时候，一般都会亲自到隔壁邻居敲门拜访，偶尔准备一些自己亲手制作的饼干或者小礼物，这也是一种风俗习惯。也许大城市里这样的习惯正在消失，但其他小城市或者镇子则依旧保留着这样的习惯，还有位于城市郊区的中产阶级社区，也同样保持着习惯。

江文瑾的拜访，并不突兀。

重要的是，江文瑾并没有专门提及陆一奇的工作，又或者是拜托隔壁邻居支持陆一奇，只是普通邻居拜访而已。

但这样小小的暖心举动，却让更多绿湾居民的视线落在了陆一奇身上，无形之中也增添了一丝好感。

而在蓝堡球场击败印第安纳波利斯小马的那场比赛，对橄榄球懵懵懂懂却全情投入的江文瑾更是赢得了球迷的一片好评――

愿意与球迷并肩而立、愿意与球迷共同欢笑共同悲伤、愿意与球队共同进退的球员家属着实不多，主要还是因为担心球迷太过热情，以至于影响到家属的私人时间，所以不少球员家属都是在贵宾席观看比赛的。

但绿湾却稍稍有些不同，从球队到球迷都是一个大家庭，他们能够互相支持对方，也能够互相理解对方。江文瑾的举动，对于绿湾球迷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肯定。

不管是不是本意的动作，但江文瑾确实为陆一奇博得了诸多好感。

休赛周归来之后，就连“酒吧”里的那群刺头也稍稍嘴下留情了一下，“总觉得好像情分有些不一般起来”，应该吐槽的还是会吐槽，但至少愿意给陆一奇更多时间。于是，即使现在球队处于胜少负多的困境，球迷也依旧没有过于发难。

现在莱纳德隐隐地能够明白了：陆一奇的沉稳与大气，应该是来自母亲的耳濡目染，这才展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谁知道呢，也许陆一奇真的能够成为绿湾包装工最合适的主帅人选？哪怕今年第一个赛季没有能够成功。

收回视线，莱纳德又再次开始忙碌起来：

今天是比赛日，不少球迷一大清早就会过来，然后回去解决午餐之后，下午再继续过来。即使比赛没有开始，他们也会一起收看赛前分析以及新闻发布会等等，互相讨论、互相交换意见，球迷与球迷之间的对话才是最热闹了。

尤其是那些没有能够进入蓝堡球场观看比赛的球迷们就更是如此了――他们需要报团取暖，季票真的抢不到呀。

这才是莱纳德一大清早就开门的原因。

忙碌着清扫工作，莱纳德脑海里却不由想着，也许，他们应该给予陆一奇更多一些信任。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