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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殿时,没见着来给皇后请安的端王爷,也是,他一个男人,怎么也不可能跟两个上了四十的妇人聊一上午,饭后李梓瑶便同佟氏一起离开了。
脚踩着平整的石板,望向前方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长长的宫墙,古朴而肃穆,仿佛承载了千载岁月,静默的伫立于此处,仿佛在等待,不知在等待着谁。
李梓瑶知道,这宫墙是在黄昏时最美,披上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仿佛沐浴圣光,平和而寂寥,偶尔一两个人漫步走过,那佝偻萧瑟的背影直直闯进人心,难过的让人想要泪垂,尤其是秋日。
书中原主离开的日子是在秋日,不知当时他的父亲从这里点卯而归又是哪般心情。
当日晚,除了两个成家的哥哥,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餐,便提起了今日入宫之事,母亲起初还是笑着的,说着说着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父亲当着子女的面也不好动作,只得拍拍的她的背,以作安慰。
李梓瑶被这气氛感染,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暗暗深吸了口气,憋下去,调整好情绪,笑着扑到母亲怀里,撒娇:“娘亲是舍不得我了,那我就不嫁人了,就在家陪着您和爹爹,哪也不去。”
被佟氏轻轻打了下,“说的什么傻话,女大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赶紧嫁了,我反倒省心。”越说泪反而越凶了。今日进宫说的便是李梓瑶和齐灏的婚事。皇上那边和李衡了提起了,这事儿自齐灏出宫建府前就已经在暗暗的准备了,只是李梓瑶穿越过来的时日不长,不知道罢了,这样看来,半年后成婚倒也不算匆忙。
父亲适时插嘴到,“明个儿端王要上府来一趟,到时候子倬你哪都别去了,就在家好好待着,我让老大老二也腾出空来作陪。”又转过身来嘱咐佟氏:“你可别只顾着伤心了,安排好厨房,别出了什么差错。”
李梓瑶从她怀里出来,在自己位置上坐好,佟氏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回道:“我晓得。”
父亲很重视齐灏这次来府中拜访,又唠叨了许多,佟氏一一应着,李梓瑶看着自在的很的李子倬,想起今天上午的败兴来,瞪着他,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连忙低下头扒饭。李子倬腾地一下坐直了,盯着她的头顶“嘶”了一声,“踢我干嘛?”
“三哥哥癔症了,我一直在吃饭。”睁大了眼睛,让他们都看着,我很无辜。
李衡瞥了李子倬一眼,“怎么了?”
“哼,没事儿,我左脚踢右腿玩呢。”他怪声怪气的回道。
李衡从来没说过李梓瑶一句,看自个儿女儿都要嫁人了还这么孩子气,顿时头疼,一股窝火儿,瞪李子倬:“又惹你妹妹生气,你也是个定了亲的大人了,还这么不懂事儿,不知道让着妹妹吗?”他向来不对女儿说重话,只拿儿子泄泄火。
李子倬有嘴难言,我说什么了?我怨她了么?
“爹爹你别责怪哥哥了,等他成了亲自然就不会再这般不成熟了。”
有个坑哥的妹妹他还能说什么?
李子倬被自个儿的父亲叫去书房,顺便喊了他大哥二哥,一同商量明天事宜,这边李梓瑶留下来陪母亲唠会儿磕,母亲对明天还有安排,她不好久留,沿着夜色里独自静默的游廊回房。
古代的夜空很美,她忍不住站在游廊里看了会儿,夏日的夜晚徐着小风,比之闷热的白天好上许多,半年后就是冬日了,这样的日子成亲反而不美,大冷天的,窝被子里不容易展现姣好的酮体,好愁啊!她想来来一段“回家的诱惑”的,看来还得好好计划计划,备选方案也得准备好咯,省的再出了什么意外,气的她呕血。一时间没了看星星的心思,她折回房。
夜里光线不便,歇下的早,李梓瑶在现代养成的习惯,晚上不看小说睡不着觉。
她刚穿过来的几天实在睡不着觉,只得托墨笙去买些话本子,可古代的话本子都是文言文的,看着费劲,而且她对那些秀才了什么的男主起不了心思,越发觉得没意思,那些含蓄的清水文已经满足不了老司机对夜间读物的需求了,墨笙上道,李梓瑶暗示了几番后她竟寻来了几部热血的,很好,这对她来说才是学古文最佳手段,而且进修下古人的闺房趣事,好摸清他们的习惯,尽量减少因文化诧异带来的损失。
明天宴请她一介女流自是上不得桌的,倒是没想着再去惹齐灏,次数多了反而显得自己不矜贵,让他看轻了去。
墨笙沏了杯红茶,原主脾胃有些虚弱,得温养,红茶是全发酵茶,刺激性弱,加点奶可温胃,这几日来她一直如此,饮过后便上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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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倬哪也没去,一大早就待在大门口候着,他本是齐灏的伴读,来前门迎他也不算失了礼。
齐灏早几天就递了帖子,毕竟是唯一的女婿又是个王爷,李衡自是看中,早早的命人收拾了前院,婢子侍从都好一番整顿,府中顿时焕然一新,规整有序了许多。
府里厨子的手艺也不错,但权衡再三,还是又从外头请了徐福斋的大厨,徐福斋可是老字号了,那厨艺连当今圣上也赞不绝口,李衡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哪怕是对着皇子也是有威严的,犯不着这样精细,只是必不能让人看轻了自个儿闺女,因此对着这女婿,也是下了功夫,他能明白,今个儿你对他仔细,他日后也会紧着自己女儿两分。
酒也是他珍藏了许久都没舍得拿出来的陈年老酿了,拿出来时连老大李子峥都打趣儿,“合着咱哥几个都抵不得一个小瑶儿在他心里的分量,倒便宜了个外人了。”
“是啊,竟是沾了端王的光才有幸一尝。”说话的是老二李子鸣。
两人都是争气的,父亲便是武官后来留了京师,李子峥也从了武,婚后便携妻带子奔赴边疆,今年初才回来,怕是不久又要离开,也不知能不能参加李梓瑶的婚礼。
李子鸣不是从武的料,倒是文采斐然,前年考了榜眼,在翰林院任职。
两个哥哥也是能当大任的人,只是到底少了些气焰,这样也好,反倒不至于遭了忌惮,不过眼下也只是一时,书中这家子到最后也没落着好,李梓瑶是知结局的,然而现下也只能压在心底,管不了那么远的事儿,都还不是时候,再说这局里已经出了个最大的变数――她了,李梓瑶想着,怎么也不可能回到原轨了。
前厅里三个父子是准备好了,只差人来,无事闲聊了几句。
“我记得走的时候瑶瑶还不到我腰间,”他伸手比了比继续道:“知道我要走,立马拦着,说什么也不肯,哭的谁都哄不住,还是我哄骗她说待回来送她个小马驹,才把人劝住了。”想起妹妹小时候,他也忍不住笑笑,两人差了八岁,她出生时,他已懂事儿,总是让着她的。“谁知这一回来,那个小不点儿已经可以嫁为人妇了,时间可真快啊!”李子峥忍不住感慨。
“人是长大了,心性还跟个小孩儿啊,都是你娘给惯得,要是低嫁了,家里还能看顾些,偏偏指给皇家。”
哪是佟氏惯得,你年三十了才得那么一个姑娘,不比谁宝贝着,小时候成天抱着不撒手,这时候趁着佟氏不在反倒埋怨起人了。
俩兄弟都心知肚明,也不戳穿他,只听老二道:“好在端王留在京内,否则真回了封地,要见上一面都难,说起来还是子倬先定的亲,婚事反倒搁到瑶瑶后头了。”
“谁知道那丫头母亲竟去了,这一等可要三年了。”说的是和李子倬定亲的那女孩子。
李衡又问李子峥、李子鸣公事上的事儿,一等便等到了晌午,人却还没来,三个人纳闷儿,是出什么事儿吗?也没人来通知,便遣了人前去打听。
虽未去前厅,可李梓瑶却一直注意着前院的动作,墨笙进屋来对着李梓瑶摇摇头,李梓瑶皱起眉头,“还没到么?”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了,每次墨笙都以摇头做回复,一股燥意要喷涌而出。
按理说早就该到了。
这就晌午了,齐灏也是个有分寸的人,怎么就偏偏在这天迟迟不到呢?
她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爹爹有多隆重,多在意这次见面她是知道的,打天不亮就起了,怕有什么疏忽,那些个琐事也是一一过问的,怕怠慢了,就是几个哥哥也提着心,反倒见岳父的女婿不紧不慢的,这算什么事儿啊?书中这个时候正是甄夕络宅斗的环节,她家这边没提过,反而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
“墨笙姐姐,你再帮我去前面问问,看看怎么了。”李梓瑶皱着眉,出口也带些郁气,尽管知道齐灏对她是不着意的,然而这样的日子让她父亲等着实在是打脸,着实让人无比气恼。
隔着镂空的木窗格子,枣树桂树也在阳光下蔫儿耷耷的,被晒的提不起劲儿,几声蝉鸣仿若无力,“吱吱”的叫唤,叫的恼人,李梓瑶端起白瓷杯,茶尚有些余温,灌了两口,重重的搁下了。
太阳过了正南,墨笙小碎步进了房,“小姐,原来是齐国公家前段时间出事儿的甄小姐的马车在东莱巷和西关街的岔道口出了事,甄小姐摔下车受了伤,正好王爷经过,把人给送回去了,这下正赶过来。”
怎么会在这时候遇上,不是诗文会吗,人人处处有惊喜啊。
李梓瑶气红了脸,不要脸的,这边长辈等着,你那边倒哄美人去了,可着这一家的脸都比不上那一张了,她冷哼,朝墨笙阴阳怪气道:“备礼,我倒要去看看这甄小姐伤的多重了,竟劳王爷赶着这日子亲自去送,”
李梓瑶一时脑热,整整一上午积累的郁气再也堵不住了,府上都是嘴,但凡这事儿传出去,她的脸也没地儿隔了,这是去找甄夕络绝对是下策,那又怎样,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绝不是来让她受窝囊气的,这还没成亲就能这样欺负人了,她要生生咽下去,齐灏还以为她是没脾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