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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向春早越来越寂寥的脸色,努力控制着情绪,韩秋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解释了些什么。
好在周吉和吴刚都喝得迷迷瞪瞪,一边忙着争论真假,一边又忙着端杯拼酒,基本上忽视了韩秋实有些牵强的解释。
尤其是吴刚,吃着喝着说着,胡乱划拉了桌子上铁钎子、竹签子,空出一角,趴下身,眼睛彻底睁不开了。
臭小子,说什么不好,专拣这样的话题掰扯,这不是没事找不痛快吗?好好的,本想喝顿酒解解闷,不想却听到这样的闹心事,整得越发的烦躁。
睨着吴刚,"啪"的拍了脑门,周吉粗声粗气道:"瞧瞧,这臭小子都这副德行了,我也喝不下去了,走,散伙!"
"也好,明天有正事儿要忙,休息太晚也不行。这样吧,春早姐没喝酒,让她送你俩吧。"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韩秋实边说边转头看着向春早。
灯光洒在肩头的向春早点了点头,牵了牵嘴角。
"春早当然得送我俩。对了,秋实,你也得送我俩,这臭小子喝成这样,我可拽不动,你得帮帮忙才行。"站起身,稍稍一摇晃,周吉转向吴刚,抬起手,顿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能喝多少酒不知道吗?嘚瑟大了不是?"
我当然得一起了,不然,让我自己回家?且不说我放心不放心喝成这个样子的你们俩,单说春早姐,她心里肯定不痛快,我还有一肚子话要跟她说呢。
扫了一眼局外人一样的向春早,暗自嘀咕,韩秋实轻轻推了一下还趴在桌子上的吴刚。
"我没醉,就是困了,眯一会儿就醒醒了。"动了动身子,吴刚嘟囔道。
"困了回家睡,快起来,撤!"手上的力度重了三分,被败了酒兴,周吉无心恋战。
"还早呢,我话还没说完,我们科长…"直起身来,魔怔般,吴刚又想起了张利远。
"好了,刚子,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得养足精神才行。快十点了,走吧。"摁了摁吴刚的另一个肩膀,瞥了安静不语的向春早一眼,韩秋实边说边站起了身。
真是的,老婆孩子都不在家,我寂寞着呢,憋了一肚子话,你们还不让我说个痛快,太没劲了,哀怨的目光转了一圈,支着桌子,吴刚也站了起来。
洒着月色的空旷的街上,走着四个人,却晃着两对半。
好不容易把吴刚劝下车,送到家,望着窗口亮起的灯光,韩秋实方才折回身,上了车,继续下一站。
由于提前打了电话,刚到小区门口,周吉的媳妇已等在了水果店门口,正手搭凉棚望过来。
几个人免不了一番客气话,看着老夫老妻相依相伴走进小区,韩秋实和向春早返身上车。
"你早就知道张利远的事吗?"刚坐定,握着向春早冰冷的手,闷憋半天,韩秋实迫不及待的问道
"也算不上早知道,比你早了几个小时而已。"望着车窗外的行人,向春早的回答机械而没有温度。
早几个小时?几个小时什么时候?
上午没时间,中午没可能,那么,是我们从冯爷爷家返回来的事了?对了,记得去冯爷爷家的路上,她跟我说过,张利远找她商量常末回来的事。
那么…那么是张利远了。
对,我出去后,他们见过面,谈了一些事情,极有可能涉及到了申秋。
很少提及,不代表心里放下。
潜意识里的担心和提防,使敏感的话题触碰底线,麻痹的神经再次被刺痛,守护的本能再次被激发,顿时心潮澎湃,方寸大乱,所以…所以才有了走廊里义无反顾的告白!
对,事情的本来面目应该是这样!握紧了拳头,醍醐灌顶的韩秋实终于有了答案。
好了,确定了病症就可以开药方了!心中有了目标,暗舒一口气,转头看着向春早,正欲开口,韩秋实却一下子哑了声音。
顺着向春早的目光,他看到,不远处的一辆吉普车上纠缠着两个人。
路灯下,树影斑驳中,好像那女的肆意示好,恨不能就地拿下,而那男的欲躲还迎,缩在了一角。
也许是看到车边还有路人指指点点,嘻嘻哈哈,那男的奋力挣脱起来。两三分钟的功夫,男人慌张下车,女人开怀大笑。
静谧的夜里,耳边响着娇媚的笑声,眼睛里望着踉跄的背影,入定般,向春早浑身发冷,血液凝固。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能这样?“哼”了一声,心中说不出的酸楚和悲凉,向春早花了眼睛。
天,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同住一个小区一个单元,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更长时间,碰不到都一点不奇怪,临时起意送同事回家,却在这里撞见同一个小区里,另一个同事的丈夫,我真是…
本来春早姐心里就为申秋的反复无常犯着膈应,别着寸劲,不先给我机会解释缓和,反倒安排好了一样,特应景遇到这样的一幕龌龊戏码。
衰神当头,真他妈无语!
望着王进摇摇晃晃消失了身影,瞄着目光空洞却弥漫着水雾的向春早,咬了咬牙,抽出两张面巾纸递过去,韩秋实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合适。
"你说,就在人家的楼下,那女人怎么那么不知廉耻,投怀送抱、放浪形骸,还有没有良心?能不能不这么残忍?"摘下眼镜,张开纸巾捂着脸,向春早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恨。
"是啊,这样的女人确实可恶,随心所欲,简直就是家庭的杀手啊。"脑子里浮出王曼丽锋芒毕露的眉眼,说完话的韩秋实狠咽一口唾沫。
他确信,这样的事倘若被王曼丽知晓,无论王进跟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萍水相逢还是暗度陈仓,争强好胜的她都会厮杀过去,夫妻间终逃不过一场较量,说不好会两败俱伤。
但愿吧,但愿那个女人只是水性杨花之流,酒后失德,逢场作戏,一拍两散,之后,王曼丽还是王曼丽,还是那个"我家老王"挂在嘴边的幸福女人。
"杀手,没错,这种女人就是爱情的杀手。"揉了纸巾,戴上眼镜,吸了吸鼻子,向春早转过头来,"秋实,你说申秋是不是也是这样?"
好犀利的眼神!好肃杀的状态!头皮一麻,刚回过神儿来的韩秋实瞬间又陷入了空白。
相识乃至相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向春早。
是啊,此时此刻,红肿着眼睛,晦涩着面孔,就连头发都凌乱着,抿着嘴唇,目光清冷。
说不出的感伤,道不明的凄楚,就那么静静的、定定的看着她心尖尖上的男人,骨子里透出凛冽的寒气,让人心慌让人打怵,甚至是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