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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龙巢前,多萝西特地约见了诺尔一行人。
亚马逊驻扎龙巢的工程已经开始了,玩家们用心开垦山峰,将荒凉的岩石山头变成一座岩石风小镇。不得不说,玩家们的能力强得可怕,诺尔上山时,她们已经把台阶凿得有模有样。
贫瘠的土地竖满炎鳞果树,灌木在施法者的引导下蓬勃生长。除了常见菜蔬,一些饲料作物已然长了起来。一群肥鸡正在菜田中踱步,神秘莫测的龙巢变得不再那么呃,神秘。
多萝西给他们准备了新鲜薄荷茶,还有刚出炉的烤红薯。
“有件事,我必须趁早告知各位。”她忧心忡忡地说,推来一叠资料。
“这是琳恩小姐托我调查的东西,我查好了。”
“就是把诺尔召到爪痕山脉附近的那个魔法。”琳恩小声说,“记得吗命运的寻人启事,那只老狐狸说的。”
“我记得你的工作是审问巴托。”见是正事,忒斯特没开玩笑。
“巴托的脑壳比尿频患者的膀胱还空。”琳恩不屑,“他只知道是上面的委托,其他几乎一无所知这个魔法还是他自己手贱触发的,比起他那边的说辞,我更在意这个。”
她打了个响指,一颗烟灰色眼球浮在半空。现在它看起来鲜活完好,像是刚从某人的眼眶里剜出来。
“我恢复了用来做寻人核心的材料,某人的眼睛。这只眼睛见过诺尔,毫无疑问。”
诺尔和忒斯特对视一眼,诺尔从对方眼里发现了同样的判断。
黄金剑恩彼利克阿尔瓦的眼睛。
不久前的爪痕山脉,黄金剑曾经强行加入他们的队伍,他确实曾目睹修女装扮的“忒斯蒂”与“诺莉”。黄金剑本人也许没有认出诺尔的伪装,但对于绝对效果的黑魔法来说,这种程度的目击足够用了。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儿。”
多萝西弯起指节,敲敲面前的文件,“那东西名义上是某个亚马逊成员委托托运的货物,实际上,亚马逊内并没有人购买这种东西。”
“这份货物本身的收件人也刚好模糊了,巴托的工作更像是单纯把它带到这里,并且激活。”
“黄金剑的阿尔瓦商团,来送货的阿尔瓦商团。”忒斯特哼歌似的应道,“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但我们别无选择。”诺尔说。
把自己引到爪痕山脉附近,再操控任务,板上钉钉是盗星索所为。“阿尔瓦商团”是他们目前最大的线索,也是唯一明确的线索。
多萝西“我能确定的就这些。顺便,给导师的介绍信,我已经寄出去了。按照那个人的性子,他应该会拜访迷失塔。”
琳恩使劲按捏额角“得去跟马大爷他们说声”
“哦,我想不用费心。”
多萝西耸耸肩,“只要确定自己性命无忧,导师能进入任何他想进的地方。”
诺尔还在思考阿尔瓦商团的事
情。从一开始,这个了不起的大商团就有着非常强的存在感。商人的消息永远是最快的,盗星索在其中安插眼线,这件事本身相当自然。
现在他更好奇的是,黄金剑恩彼利克阿尔瓦现在的情况。
“命运的寻人启事”无疑是黑魔法道具。黄金剑的眼睛被当做黑魔法材料使用,肯定没法简简单单恢复了事。
也许找到黄金剑,能更快地切入此事。另一方面,黄金剑自身就可能是盗星索的眼线
“我们先回迷失塔。”诺尔得出结论。
他其实是情况最紧急的那个,可惜这件事绝对急不得。
多萝西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如果有新消息,我会通过龙巢与你们联系。”
“你会在迷失塔有个很好的房间,珀拉达特。”诺尔转向莉莉丝,“但在我们弄到盗星索血肉前,莉莉丝哪里都不能去,这样如何”
忒斯特不怎么赞同地啧了一声,说实话,诺尔也不想让珀拉达特接触迷失塔。
奈何这家伙用了莉莉丝的身体,他们总不能把莉莉丝自己丢在外界先不说安全问题,坎多这位“命运骑士”一旦不合作,他们的行动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莉莉丝歪着脑袋听了会儿“祂要求干净的蜂蜜水、果汁或者甜酒,最好有新鲜的肉、白面包和水果。还要单人房,床铺必须是干净的,不能睡泥巴地或稻草。如果能这些,祂没什么意见。”
诺尔“”
诺尔“没问题。”
怎么说呢,这基本是邻居们的标配生活。他上次回去的时候,最能搞事的几位邻居已经在开发碳酸饮料和冰淇淋了。
有那么一秒,他甚至有点同情珀拉达特。
两个小时后,他真的开始同情珀拉达特了。
莉莉丝准确地说,珀拉达特版本的蓝眼莉莉丝呆呆伫立在迷失塔的大堂前,她看着光可鉴人的大堂地面,以及食堂里进进出出、捧着食物的邻居们,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这位神座竞争者说哭就哭,吓了诺尔一跳。
“盗星索那家伙有两个宗教供奉。”珀拉达特抽抽鼻子,“您刚苏醒这么一会儿也呜我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繁荣了”
“算上所有人,你确实是最惨的。”忒斯特善解人意地总结。
“有吃有喝有脑袋,这可不算什么优越条件,可悲的家伙。”
迄今为止,有资格竞争神座的伪神一共四个。诺尔和自己肯定算绑定,再看看珀拉达特和盗星索,确实只有这位“命运之神”最为落魄。
“诺莉忒斯蒂”
圣伯纳骑士带着抓着它的球飞奔而来,这位好骑士胖了一圈儿,毛也变得蓬松干净。它的身上没了盔甲和羊群的味道,只有清爽的皂香。
“好骑士。”诺尔揉了揉圣伯纳特地低下的头颅,“你们适应得怎么样”
“羊在产奶啦。”
圣伯纳喜滋滋地说,“
村长可喜欢这儿了,但它就是不好好承认。嘿嘿,大家都很喜欢羊奶,过阵子我们能卖奶酪和羊肉对了,这里的苹果是我吃过最新鲜的”
边牧村长年纪大了,不怎么喜欢动弹。这位好骑士俨然成了羊皮球村的代表,眼下它身后的尾巴呼啦啦摇着,几乎要摇出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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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很好。他们愿意免费帮我们摸头,令人震惊。”
它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前阵子村长说,它现在只管羊群贸易。周边巡逻的事情,全交给罗森先生管理就好。”
这是彻底认可迷失塔了,诺尔心想。罗警官穿越异界,荣升狗头人骑士长,归来仍有警犬小队。
看罗警官合不拢的嘴,他显然很喜欢这份工作。
和上次他来时差不多,塔内越来越温暖热闹,像是永不终结的夜市。邻居们的精神日益变好,绝大部分人都能做到笑着与其他人打招呼。
激动到哭哭啼啼的莉莉丝珀拉达特或者两者皆是,由琳恩带着走向宿舍区。诺尔相信,琳恩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这位支配巫王,一定会安排一个非常合适的房间。
两位塔主停在二层。
忒斯特捞了盘烤羊腿,用心地吃着。诺尔则托着腮,静静俯视着快乐的邻居们,享受着这短暂的和平。谢天谢地,这一回,诺尔脑子里再没钻出什么煞风景的声音。
不过倒是遇见了一只,不,一位煞风景的生物。
石雕最高处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鹰身女妖孟老太转向诺尔,那张人脸上的眼球高高凸出。
“你骗了所有人,你骗不了我,你骗不了我,嘻嘻。”
老太太的爪子在石雕上留下几道白色爪痕,“怪物,怪物,怪物。”
诺尔有点感慨地看着她“也许吧。”
人的接受度真的可以锻炼出来。面对这位精神异常的老人,诺尔不仅不觉得恐慌,甚至觉得老人说得有几分道理。他敢肯定,不管怎么说,孟老太绝对不如他自己疯。
忒斯特被他的淡定搞的噎了下,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想笑。
“老人家,您还记得其他事情吗”
诺尔好脾气地继续问,语气很是虚心,“除了我偷看你,我没装窗帘,我把所有人杀了,还有别的么什么都好。”
孟老太被他的坦诚惊了半秒,脸庞从左转九十度变成了右转九十度。
长期审视未果,她咕哝了两句,再次尖着嗓子开口“你从不下楼,不倒垃圾你把房间撑满了,天天压在玻璃上,你房子买小了买小了”
“那么大的眼睛,贴着玻璃滑,滑溜溜,脏兮兮的”
“噢,您知道吗。”忒斯特咽下嘴巴里的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突然觉得这位的描述搞不好是真的,至少具有一定参考性。我是说,除了脏兮兮那部分。”
他的诺尔或许曾是很多东西,但“诺尔是个循规蹈矩的正常人”这种可能性,肯定不包含在内。
诺尔
则安静地听着。
他的知识封印尚在沉睡,但孟老太的描述,不再给他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不和谐感,反而相当自然,仿佛事情就该如此。
他不仅不再害怕,反而觉得安心。
“您记得我什么时候搬来的吗听起来我还挺显眼。”等老太太嘟囔完,好邻居诺尔继续发问。
“不记得。”
孟老太声音嘶哑,情绪有些低落,“突然就有了,突然就有了,我说不对,谁也不听谁也不听,闺女还要把我送医院”
说到这里,她的口气又狠起来,“这次有警察,把你抓走嘻嘻。”
“您真的不记得吗”诺尔温柔地问道,“我身体那么大,肯定没法坐电梯,上楼梯也很吃力。您总在楼下,肯定看到过什么。”
孟老太的目光里第一次有了狐疑从没有外人这么顺畅地和她聊过,也许他们应该一起去医院瞧瞧,她混沌的脑海里冒出个念头。
不过有人和她聊这么久,哪怕是个怪物,也让她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许阅”入住的情况,“许阅”入住的情况
“星星,不对。”她思索,“晚上,楼上的星星,缺了一大片有东西挡着,你挡着了”
诺尔实在太镇定,她的语气变得不太确定,连尖笑都忘记了。
“不是所有坏事都是我做的。”诺尔脸上微笑依旧,“总之,谢谢您的协助。”
说罢,他拨了些忒斯特还没碰的羊腿肉,用魔法盘子分给老人。
做完这一切,诺尔再次恢复托腮的姿势,垂眼看着快乐的邻居们。
“您好像很平静。”忒斯特嘴里啧啧有声,连羊肉被分出去都忘了。
“之前无论是变成怪物,还是知识封印不稳固,我都没有主动伤害你们。这些都是你为我证明的,忒斯特。”
诺尔看向其乐融融的邻居们,“那么比起疑神疑鬼,我更愿意相信,当初我杀死所有人,背后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就算是怪物,我也会是一个好怪物,至少现在,就让我这么想吧。”
多么有趣。他这一路走来,越走越疯狂,又越走越平和。
就连他最后的恐惧,支配所爱之人的恐惧,都被爱人的疯狂稀释了
“相信我,您是最棒的怪物。”
忒斯特顺手倒了杯清水,象征性地举举杯,“作为见证者,我绝对有资格这样说。”
诺尔动动手指,空气里凭空出现了银杯与清水。创造者这个技能,他用得越来越熟练。
“你也是。”诺尔举起杯子,与忒斯特碰了碰。
佩因特在黑森林中行走。
召集漂流佣兵团的命令已经发出去了,他得先前往迷失塔,和那边的负责人谈妥。尽管他知道诺尔不会真的拒绝他,必要的礼貌还是得有。
乐土很是大方,上回给的任务报酬相当丰厚。佩因特奢侈了一把他从将军那里搞
到了一瓶不错的葡萄酒,新鲜的白面包,还有妥善腌过的咸牛肉。尽管它们的口味比不过乐土出品,对他来说也足够美味了。
它们花了他两个银钩呢
佩因特哼着歌,踩过黑森林厚实的落叶。对于普通的冒险者来说,这座森林处处潜藏危险,但对于前教皇先生来说,黑森林外圈和自家后院差不多。
不,也许黑森林外圈更好。佩因特咬了口加了咸黄油的面包,他没有家,更没什么后院至少黑森林还是切实存在的。
晚饭前到达迷失塔,应该会有美味的汤。最近狗头人搬进去了,八成会是热乎乎的羊肉汤。
天还没暖起来,他正需要这个,最好加足胡椒
佩因特突然停住脚步,动动鼻子。
血腥味。
确切说来,是带有肮脏诅咒气息的,腐败的人血味道。
就气息来看,血的主人应该还活着。但要不及时介入,恐怕这个倒霉蛋活不了多久。佩因特嗖嗖包起没吃完的面包,奔向血腥味的源头。
走得越近,那股子魔法波动越明显。佩因特皱起眉,在前方等待他的,似乎是个老熟人。
果然。
几秒后,他在一处融雪里找到了那个倒霉蛋黄金剑恩彼利克阿尔瓦躺在雪中,身边散落着诸多宝石道具碎屑。他一只眼窝空荡荡的,散发出腥甜的腐烂味道。
大名鼎鼎的黄金剑双颊凹陷,吐气急促,呼吸变成一片片浓郁的白雾。佩因特站在几米外,都能感受到那股子热度。彼利无疑在高烧,这样放着不管,这家伙今晚必死无疑。
佩因特叹了口气。
他打了个响指,周遭积雪飞快融化。彼利身下的淤泥中浮出绿色,湿冷的泥地迅速变成一片柔软草坪。浅绿色的魔法护罩立起,其中空气也变得温暖宜人。
佩因特停在彼利身边,他将治疗药剂混入砂糖,与红酒一同加热。紧接着他扶起彼利的头颈,将温热香甜的酒液慢慢喂给他。
在此过程中,他险些被彼利身上的诅咒气息熏个趔趄。好在他暂时不打算对付它,只想把这要人命的高烧压下去。
彼利被酒液呛了两下,缓缓睁开眼睛。他仅剩的烟灰色右眼有些浑浊,眼球满是血丝。
“戈弗雷。”他虚弱地笑了笑,“神啊,如果这是我的临终幻象,我能换个吗”
“叫我佩因特,先生。您的发言让人难过,看来您和小人的关系没到这份儿上。”佩因特咧开嘴。
“大名鼎鼎的黄金剑,怎么落魄到连个治愈道具都没有”
彼利闭着眼,咕咚咕咚灌完了仅剩的红酒。他狠狠抹了把嘴巴,嘴唇上还带着干裂的血痕“自然用光了,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倒是你,我的朋友,怎么会在黑森林”
佩因特眼睛一转“您知道,漂流佣兵团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任务,我会出现在一切稀奇古怪的地方。”
“的确。”彼利晃晃悠悠坐直了。
“无论如何,谢谢你的酒,我想它足够我说出真相了很不幸,我好像搞出了很难处理的诅咒。”
“哦”佩因特又掰了半块面包,递给彼利。
彼利感激地接过面包“之前我失去了一点记忆,你我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担心自己被动了什么手脚,一直在试图搞清楚。万一我被做了什么不好的手脚,波及我的家人”
“理解。”佩因特假装不知情,“所以你身上埋了个诅咒”
“不不,差得远。”
彼利自嘲地笑笑,“尝试恢复记忆的过程中,我又一次失去记忆,连带失去的还有我的左眼。一次就算,两次就真有点儿吓人了。至于这个诅咒,是我再次想要恢复记忆时得到的。”
他摸摸空荡荡的眼洞,“无论下手的是谁,这次那家伙要狠得多。我必须把他找出来,否则我没法安心回家。”
“哦。”佩因特感慨,“你为什么不借助商团的力量呢”
黄金剑沉默了。
许久,他再次开口“我就是因为借助商团的力量,才失去了眼睛这年头,谁都没法相信啊。”
说到这里,他低笑起来,眼里多了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哪怕是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敌是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