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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金羽和云竹子的修为,被人窥视,自然感觉的到,两人先后望了过来。
云竹子的目光忽略所有人,锁定在僧袍朴素的禅灵子身上。
而金羽的眼睛里只有简小楼。
两人外罩遮掩气息的黑斗篷,只将斗篷帽檐放了下来,露出脸。
云竹子梳着道髻,少了几分俊逸,多了几分稳重。
金羽则罕见的披着长发,遮住了过于凌厉的棱角,添了些许温和。
简小楼再次见到金羽,自己星域遗传学中真正的父亲时,远远没有见到云竹子一个“路人”情绪波动剧烈。
站在她的角度,她和金羽分别了区区几年。
哪有云竹子可怕,云竹子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啊!
简小楼手心里冒着冷汗,传音:“夜游,金羽怎么来了?”
未来里,金羽也是死在幽冥战场上的,弯弯说早已和金羽谈妥,非到必要,不许他来太真,“还有云竹子,他们俩居然一起?”
“黎昀喊来的,我被困伏魔塔那会儿,他对我们保护赤霄没有信心。”夜游解释道,“我与素和正在藏书楼里,天山弟子前来禀告,说有两个黑衣人被堵在山门处,点名认识我。我俩狐疑着过去一瞧……”
“那现在怎么办啊?”简小楼颤颤地道,“我与云竹子沟通,使用的是我自己的声音,虽然交谈不多,但他肯定记着我的声音,我只要一开口说话,必定露馅。”
“得瞒住。”
“可是瞒不住啊。”
“多事之秋,瞒不住也得瞒。你没听弯弯说么,没有改变的未来,云竹子将我们视为仇人,一直想要杀了弯弯。我在四宿时与他无冤无仇,念溟在他手下做事时也不曾得罪过他,只可能是因为‘第五姑娘’的事情暴露了。”
他惊觉自己钟情一世的女人,居然只是一个误会,根本不存在……
夜游无奈道,“阿贤去蓝心海去接弯弯时,只带去一道剑气,斩断了弯弯的诅咒。我觉得你师父也死了,很有可能是死在云竹子手里。”
简小楼皱眉:“我眼里的云竹子,不像一个坏人。”
夜游并不否认:“在四宿,他的行事作风算是比较正派的,但为了一个臆想中的女人,杀了第五的转世一次又一次,又装扮成御琴心,领着疯魔岛杀人无数……”
简小楼明白他的意思,人心千面,善恶难分。
你身处哪个位置上,他就以自己的哪一面来对你。
就像阿贤,可以不折手段抢夺她的肉身,也可以受她托孤竭尽心力照顾弯弯。
“那我要装哑巴?”
简小楼正不知所措,远处三个人飞了过来。
金羽已是二十一阶的修为,云竹子因为五千年前经简小楼“点拨”,看破了“男女之相”,回去之后便步入二十阶,再加个十九阶的夜游,三人凑一起,鹅毛大雪三丈以内不敢近身。
夜游早已行过礼,此刻还是抱着一小点微微欠身:“岳父。”
金羽无视他,走到简小楼面前去,火凤族标志性的血红眼眸,看不出他是否红了眼眶,但他微微颤哑的声音遮掩不住:“乖宝贝。”
简小楼原本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情境之下,一时间也颇为感触,张了张嘴,不敢说话,展开双臂环住他的腰,给了他一个拥抱。
她感觉金羽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肌肉许久才慢慢放松下来。
金羽心绪纷乱,五味杂陈,但从他雕塑般的脸孔上,一丝一毫也瞧不出来。他垂着左臂,只将右手轻柔搭在她后颈上:“乖宝贝,爹总算是活着见着你了……”
这厢云竹子一直看着禅灵子,禅灵子也回看着他。
云竹子微微抿着唇不说话,禅灵子道:“这位施主,甚是面善。”
云竹子笑道:“我自西北方的四宿界而来,第一次来,与大师应该不曾见过。”
“但施主颇似我从前一位魔人朋友……”禅灵子将目光投向夜游,以求认同,“你有念溟的记忆,像不像御琴心?”
“像么,不觉得。”夜游揣着明白装糊涂。
禅灵子拢起了眉。
云竹子唇角笑意更深:“也许,我与大师上一世见过吧。”
素和在一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渣龙,这下怎么搞?”
夜游道:“小楼不在他面前开口就是了。”
素和担忧:“他会不会……”
“我看他开悟不少,还因此步入二十阶,应该不会再执意送禅灵子去轮回了。”
“开悟了更可怕,万一对禅灵子下手怎么办,禅灵子可打不过他。”
“禅灵子是个男人,下什么手。”
“蠢,男人对男人也可以下手。”
夜游给他一个“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眼神。
厉剑昭费死了劲儿,终于将玄黄棍从雪地里捡起来,收进他的储物戒里:“可以先安顿下来再说话吗,非得站在这里吹风?”
他对星域知之甚少,分辨不出等级,一点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素和连忙道:“你二人是贵客,我去和天山说一声,让他们……”
云竹子拒绝:“不必了吧,以我们的身份,在太真地界,不适合张扬。”
金羽颔首:“与你们住在一处就是。”
素和再无计可施。
……
一行人说着话朝着木楼走去。
“外公?”夜初心站在二楼廊下,看到金羽极为意外,再瞧见夜游怀里的一小点,笑着招招手道,“点点!”
一小点抬起头,也招招手:“弯弯。”
之前在迦叶寺,这一对儿时玩伴已在月圆时见过一面,一小点身体虚弱,又只能醒来一会儿,没能聊太久。
一行人正准备上楼,屠三剑洪亮的声音传来:“妖哥啊!”
夜游转过头,看着屠三剑御剑而来,落在他们面前。瞧见这么多人,也不知是谁,他是个不拘小节的个性,笼统抱拳算是给众人见过礼。
夜游对胸无城府之人,总是较为和气:“找我?”
“对啊,妖哥,我来问问你将华真扔哪去了?”
“华真?哪位?”
素和在他手臂上一拍:“画乐蓉的儿子,当日在城中布阵守井那个十四阶小道士。”
夜游对八卦不上心:“想不起来了。”
屠三剑道:“他失踪两个月了。”
夜游不以为意:“有手有脚,十四阶修士,莫说失踪两个月,失踪个两千年也没什么奇怪的。”
屠三剑摆摆手:“你和慕师兄过不去,别迁怒华真啊,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小辈,你到底把他扔哪了啊。”
夜游被缠磨的烦:“我从未见过他。”
屠三剑提醒:“就是你去找慕师兄算命那夜,从他阁楼里扔出去的弟子。”
夜游回忆:“我只见着慕明思一人。”
屠三剑摇头:“不可能,那晚华真来找慕师兄算姻缘,慕师兄低头抬头的功夫,一息都不到,他不见了,你出现了,不是你干的谁干的?”
夜游瞥他一眼:“若想找我寻仇,也想个高明点的借口。”
屠三剑抓了抓头皮,瞧夜游的样子,不似说谎。事情诡异,决定去禀告画乐蓉。
他走了之后,夜初心从二楼跳下来:“爹,你确定没见过华真?”
夜游皱眉:“为何你也来问?”
“我说他怎么不来送花了,失踪了?”
“花?”夜游微愣,“不是姓慕那位送的?”
“慕前辈?我与他话都不曾说过。”夜初心抽了抽嘴角,“莫非慕前辈先前被冻伤,又是爹做的?”
夜游意识到了问题,雪莲若是华真送的,那晚阁楼上的确有两个人:“我追过去时,只见着慕明思一人,据屠三剑所言,一眨眼的功夫从他换成了我,华真没这本事,说明还有个高人在附近,我不可能没有任何感知……”
金羽硬邦邦地道:“未必不可能。”
夜游狐疑着朝他看去。
金羽红瞳沉肃:“你是死了一回,只复活了肉身,忘记复活脑子吧!”
乍一听,夜游微愕,许久不曾被人训斥,险些忘了这般滋味。他微微垂头,牢记往昔的教训,一句也不敢顶嘴,一副“愿听教诲”的诚恳态度。
金羽倒是不好在数落他:“空间凝固法术。”
夜游心道,类似黎昀的异术?
素和琢磨着道:“空间凝固法术也是可以察觉的,除非对方比尊主您的修为还要高。”
金羽转看向素和:“你和小白龙一样,涅槃时脑子烧坏了吧!”
素和的脸一下绿了,讪讪陪着笑。
他倒不用碍着什么翁婿关系,金羽是他同族长辈,他自小不敢忤逆。
禅灵子默默看着,明白此人是凤落的师父,个性真不是一般的强势,难怪凤落十八阶的修为,提起他师父总是胆战心惊。
不知为何,自己也有点怵的慌。
恍惚中,感觉自己也被当众责骂过。
简小楼站在金羽身后偷着乐,原本认为夜游两人都是老人家了,在金羽的衬托下,依稀令她寻回了当年的感觉。
她摇了摇金羽的手臂。
金羽的语气和缓下来:“夜游,如果施展此术的,是纯血幽冥兽,你认为你感觉的到?”
提及幽冥兽,几人心神一凛。
云竹子背着手:“我们在来的路上,就在此界外,遇到一艘怪异的飞舟,满船的邪魔歪道,类似于盗匪,大概瞧出我们是外域来的,截住了我们。那些邪魔修为不是很高,见我们出手,立知不敌,被不曾露面的首领召了回去。”
金羽接着道:“本以为他们准备退走,也不欲与他们纠缠,出乎意料,这些盗匪躲进飞舟里,却放出六只妖兽,这六只妖兽各有神通,其中有一只紫色猿猴,可以凝结小区域内的空间。”
云竹子点头:“幽冥兽果真名不虚传,我俩初次接触,险些吃了亏。”
金羽冷笑道:“它们的厉害之处,无非是构造奇特,气息诡异,难以感知。一旦摸到了死穴,亦不过泛泛。”
素和问了一句:“然后呢?”
云竹子道:“诛杀一只,重伤一只,见劫我们太吃力,他们退了。”
“邪修,莫非是华真的爹来了?”简小楼看向素和,传音。
“应该是的。带走了儿子却不离开,一直在界外徘徊,还养了几只纯血幽冥兽,想做什么?传闻中,他曾说过要来灭了天山剑阁……”素和略作思考,“得去告诉画乐蓉。”
夜游当即道:“弯弯,你去一趟万剑堂。”
夜初心点头:“好。”
金羽双眉一沉:“你还真会使唤人,自己不会去?”
夜游认真道:“我这不是抱着孩子的么。”
金羽给夜初心使了个眼色,夜初心尴尬的伸出手,将一小点从她爹怀里“夺”走。
夜游变的两手空空。
金羽睨着他:“现在不用抱孩子了,去吧!”
“是的,岳父。”夜游拱手,“我去去就来。”
他内心惆怅,尤其看到简小楼竟偷笑,一丁点可怜他的意思都没有。
素和也很想笑,眼见金羽有转头的迹象,极力忍住,追上夜游:“我和你一起去。”
*
万剑堂。
八道盟和灭道盟内能说的上话的人物,聚集在一处,足有三十几日不曾离开过殿中了。
对于暂时取消两盟,建立一个全新的战时同盟,双方均没有异议。
现在商讨的重点,是谁来担任战盟盟主。
七绝和姬无霜肯定是不行的,两方任何一个高层,都不可能,于是“盟主”的人选始终商讨不下。
没有一个双方都信服的盟主,新建立的太真战盟说垮就垮。
论修为,讲立场,谈名望,画乐蓉和青阳子两人倒是有资格,但他们很清楚,能让这两伙人坐在一起不打起来,已是他们的极限了。
何况天山久不出世,他二人没有经验。
画乐蓉正头疼时,屠三剑从后殿溜了进来,传音说了华真失踪之事。
画乐蓉烦躁道:“这么大的人了,去哪里还用我来操心?”
屠三剑道:“师伯,主要是消失的比较蹊跷……”
画乐蓉打断他:“一点小事,莫要来烦我了。”
屠三剑唯有悻悻退下。
又有弟子上前来禀告,夜游与素和前来拜见,已在偏殿等候。
画乐蓉暂时退席,去往偏殿里。
夜游坐在一侧,看也没看她一眼,素和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画乐蓉听罢,怔了片刻:“六只纯血幽冥兽,紫色,精于法术?”
“是的。”素和点头,“死了一只,剩下五只了。”
“说不定不只六只。”夜游幽幽开口,“或许飞舟里还有不少。”
“紫色次于白、银两色,为第三等。”画乐蓉面色凝重,“易千愁这是和幽冥兽族勾结上了?”
素和重复了一遍名字:“易千愁?”
画乐蓉不遮不掩:“你听来的传闻里,那位邪岛弟子,华真的生父。”
素和更不忌讳:“所以传闻是真的了?”
画乐蓉平静道:“不知你听闻的是哪个版本。几千年前,我闭关尝试突破二十阶,正在紧要关头,设下的重重保护法阵被他破坏,导致我身受重伤,毫无反手之力,被他带走。”
夜游微微敛目,画乐蓉十九阶,还是个大阵法师,那邪修十四阶,居然可以破了她的法阵?
素和讶异:“他是不是有幽冥兽的血统?”
“没有,易千愁是个人类。”画乐蓉摇头,“他天赋异禀,又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传承,懂得许多我至今难以理解的邪术,非常难对付。当年我与青阳子师弟灭了他整个师门,却能让他从我们手里溜走数次。”
“好端端一个天骄,不走正道。”素和居然惋惜起来。
“不与两位多说了,我这就得带人前往域外,这也算是太真战盟第一次行动,坐着商讨选不出盟主,那就一战过后,用事实说话吧。”微微一顿,画乐蓉又道,“不知简姑娘有没有闲暇,与我们走一趟?”
她以眼尾余光观察着夜游。
夜游面色如常。
紫色法术类型的幽冥兽,连金羽和云竹子这样的修为都险些吃亏,小楼同行与不同行,是死一百和死十万的区别。
夜游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慢慢喝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嘴唇:“盟主人选还没有定下来?”
“没有。”
“我有个建议。”
画乐蓉等着他说,见他沉默,便做出“请”的手势,邀他前往正殿。
……
画乐蓉领着两人进入正殿之后,目光齐刷刷凝聚而来。
作为老熟人,七绝点头示意。
姬无霜弯着嘴角:“两位妖兄瞧着别来无恙,为何修为没什么长进?”
两人并肩上前,谁也不搭理他。
他又啧啧道:“尤其是素和兄,这修为怎么还退了?”
素和终于朝他看过去:“你倒是长进了,从前半斤的鸭子四两的嘴,现在只剩下嘴了是吧?”
姬无霜一丁点也不生气,更难听的他都从素和嘴里听过,轻笑一声:“羽族这个种族,不愧利嘴尖牙。”
夜游看向画乐蓉:“说正事。”
“事情是这样的……”画乐蓉讲诉一遍,丝毫不顾及自己那桩“丑闻”。
听她讲完,姬无霜淡淡道:“消息是谁带来的?六只紫兽围攻,竟可反杀一只,重伤一只?”
夜游道:“这你无需知道。”
姬无霜朝着七绝拱手:“太真未曾分裂之前,也和他界一样规矩繁多,边境有着严密把守,外界人士不得擅入。自分裂之后,战事频起,规矩便废止了,导致外人入我太真,如入无人之境。而今幽冥兽似悬顶之剑,有妖邪入侵,竟是由外人先行察觉,细想之下,不免忧心。战盟既已成立,太真进入全面戒备状态,废止了的规矩,是不是得重新捡起来了?”
七绝明白他是在限制夜游几人在太真的行动,但这个提议合情合理,只能点头:“不过,我们连盟主都没有,拟好了规矩,也无人签发。”
画乐蓉不失时机:“夜游来此,正是对盟主人选有个提议。”
殿上众人的目光,再一次凝聚到夜游身上。
夜游也不卖关子:“我提议简小楼。”
“简小楼”三个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原本殿上就静,现在更是连一丁点声响都没有。
连素和都愣了半天才回神:“渣龙,你没毛病吧?”
夜游淡淡地道:“当然没有。”
隔了一会儿,突然有个声音讷讷问了一句:“简小楼是谁?”
殿中有许多门派的代表,是第二批来的,并没有见过简小楼。
还有些人,听着名字有些耳熟,想不起来长相。
灭道盟这边还好,八道盟那边就有人哈哈大笑:“夜前辈还真是举亲不避嫌啊,让一个十四阶的小丫头片子来做我们的盟主?”
夜游似笑非笑地道:“如果,这个小丫头片子,是天武剑宗开山老祖殷红情的……转世呢?”
此言一出,不只八道盟,殿上众人皆是一震。
七绝知道内情,眉梢一皱,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姬无霜沉下脸:“上次说是女儿,这次成了转世,你们也太不将我天武剑宗放在眼里!”
夜游扫一眼他背后站着的姬昊与姬蝉:“是与不是,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姬无霜冷笑:“这如何验证?”
夜游道:“你们天武剑宗镇宗之宝,不就是殷红情锻造的剑冢法宝么?剑冢法宝虽有许多,最强的剑冢,有着最强的封印,据你姬家人说,只有殷红情的血脉才能开启,是你们身份的象征,你近来打算传给你孙子孙女中的一个……”
姬昊和姬蝉双双变脸,他们这对儿堂兄妹,因为争夺这一脉传承,暗中没少争斗。
得到这脉传承,等同于得到了天武剑宗和家族继承权。
姬无霜暗暗一笑,所谓“血脉开启”是拿来骗人的,剑冢法宝开启需要口诀,这口诀只有他们姬家人知道。
夜游抿了抿唇:“将我夫人喊来,你将剑冢法宝取出,一目了然。”
“好!”姬无霜坐看他又耍什么花样!
夜游逼问:“如果是,你当如何?”
七绝先开了口:“以夜夫人对幽冥兽族的特殊反应,不管是不是,我都赞同。”
邱子赢觉得有点扯,但也跟着道:“我们水镜谷也赞同!”
灭道盟内其他势力,感觉出“简小楼”是他们这边的人,年纪小修为浅有什么关系,有七绝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怕什么,也纷纷表示赞同。
素和传音:“你在搞什么?”
夜游道:“太真人对殷红情推崇之至,姬家的名望就是源于此,说小楼是殷红情的女儿,她的年纪摆在那里,不容易解释,说是转世,事情更简单一些。想想法宝世界里那些大能,以为小楼是殷红情转世时,那一张张饱受惊吓的脸。”
素和面色不虞:“我是说,你将小楼推出来做什么,这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吗!”
夜游以低沉的嗓音说道:“与深渊这一战,不参与便罢,若参与,主导权一定要在我们自己手中,而不是被人呼来唤去。”
*
南山木楼。
简小楼哑巴着一一为他们安排房间,特意将云竹子和她师父安排在不同的楼层,再把厉剑昭带到晴朗房间里,看着晴朗施法。
和金羽独自在屋里时,她终于可以开口:“尊主怎么会来,弯弯不是和您说了,不让您来太真……”
金羽略显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温柔的凝视她:“她是与我说了,但我从来不曾应允过她。”
“但是尊主……”
金羽的神色略微一暗:“小白龙都肯称呼我一声岳父,你却不肯叫我父亲。十二万多年了,你还是无法原谅我曾刺你那一剑。”
“不是。”简小楼想说要不是他捅那一剑,她就被阿贤给寄生了。
当然,让她心存感激那也是不可能的。
金羽紧绷下颚:“乖宝贝,这些年我反复思考海牙子曾问过我的问题,重来一次,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我会不会刺那一剑。答案不曾变过,我会。可我若像弯弯一样,拥有一世的记忆,我不会。”
简小楼垂着头。
金羽继续道:“非但如此,在我与殷红情相遇的那一日,我甘愿去顺应这个历史……”
简小楼心中一动,叹气道:“尊主,我真不是记恨你,只是喊习惯了不好改口,何况我还有一个爹,同一世喊两个人爹,总有些怪怪的。”
看的出来金羽显得失望且失落,但也没有继续纠结称呼问题:“我听素和说你之前受了伤,还困于心魔……”
简小楼生怕他去责怪夜游,连忙展开手臂:“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
“尊主是不是觉得我很莽撞?”
金羽的唇角浮出一抹宠溺的笑意:“什么际遇,做什么样的抉择,这一点,像你母亲,也像我。”
“是吗?”简小楼讪讪然,真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她是殷红情和金羽的女儿,她总有种“正正得负”的感觉。
无论性格、能力、智慧,她实在太过平庸,不及两人万分之一。
“这一世,我听多了旁人对我的评价,古板、念旧、自私、刻薄。为了活下去,我可以做殷红情的炉鼎。惹恼了我,我也可以一剑杀了她,即使她可能怀着我的骨血。我曾为西宿妖族的存亡舍生忘死,也曾为利益,携我火凤一族投靠南宿……”
金羽伸手撩了撩她额前的刘海,“我年少时,对自己有过无数的期望,然而活了三十几万年,最终没能活成我期望的样子,庆幸的是,我也没有活成别人期望的样子。因势而为,凭心而动,于正邪之间,未必不是一方天地。”
简小楼愣了有一会儿,才明白金羽不是随意与她聊天,而是在点拨她。
似懂非懂,她在金羽手边的椅子坐下:“尊主的意思是,我的性格之所以这么烂,不是我的锅,因为遗传?”
金羽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和煦一笑:“没错,以后当你有什么思虑不通,就想一想我与你那随性暴戾的娘,我二人哪个不为世人诟病,不也一样修炼到二十一阶?往后谁再敢对你指手画脚,你让他来找我,我教他怎样做人。”
简小楼忍俊不禁,揽住金羽的手臂。
正准备说话,楼外有人道:“夜夫人,夜前辈请您去一趟万剑堂。”
简小楼微怔,夜游喊她去?
“尊主,我过去一趟。”
“恩。”
*
夜初心则将一小点抱回房间,搁在自己的床上,和他聊了很久。
说着说着,说起了住房问题,夜初心道:“人多了起来,一下子住满了,你和我住一间吧。”
一小点习惯性的靠着墙角:“不好吧。”
夜初心笑道:“有什么不好的,那时我爹有事要做,将我寄养在迷途寺,我们不都是睡一张床的?”
一小点浅浅皱眉:“但你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夜初心目露促狭,故意逗他:“可你还是个小孩子啊。”
见夜初心看向他手腕上的手环,一小点不着痕迹的藏了起来:“总之不好。”
窗子是开着的,身穿黑斗篷的晴朗突然出现在窗外:“碎魂已经还给厉剑昭,毒妇,我要走了。”
夜初心与他隔窗相望:“你不休养一下?”
晴朗微微挑着眉:“我连多一刻钟都不想住在这里,挨你这毒妇这么近。”
夜初心也不留他:“好吧,后会有期。”
“刀刀。”晴朗招呼了一声,转身时,身形顿了顿,看向她,“毒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夜初心走去窗子边,与他一尺之隔。
晴朗几经犹豫,道:“你亲人的命运和你我的姻缘,并不相悖……你有时间潜藏在阴司,成为我政敌的幕僚,完全可以来我身边。以你对我的了解、对未来局势的掌握,一定会成为我的心腹。你若求我救你父亲,我会答应的,为何非得走上一条与我对立的路。”
夜初心面具下的脸,表情渐渐凝滞。
晴朗注视着她:“我不信你没有盘算过,我想不通缘由,是因为你命不久矣,留在我身边,怕我会爱上你,最后徒增一场伤心?”
夜初心莞尔:“很显然不是,你瞧不上我。”
晴朗娓娓道:“你娘方才将厉剑昭带来,我询问了她,有关魂印戒咒的威力。原来那个诅咒,会影响到与中咒者倾心相爱之人的天运。我明白了,我虽不喜欢你,但你仍怕影响到我……夜初心,你总在我面前提及,我对你的痴心,事实呢,你得有多喜欢我,才会畏惧仅凭你单方面的喜欢,就会影响到我的天运?”
半响不听她的回应,晴朗勾起唇角,脸上洋溢着一雪前耻的快感。
扳回了一局,可他心里却不怎么痛快。
晴朗放下斗篷帽檐,遮住自己的表情,转身抬脚,踩上刀刀腿弯处的金属环。
“走了刀刀。”
“是的大人!”
刀刀双脚一踏,背着晴朗飞向澄澈蔚蓝的天空。
“夜初心,无论你再怎样了解我,我亦拥有绝对的实力置你于死地。但我决定放弃,并非为你而感动,因为最终我是被你放弃的那一个。只希望你我之间的爱恨情仇,至此为止,愿我晴朗与你生生世世,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