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滋性的嗓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广场,回荡在英国大州的各个角落,有幸来参加女皇登基仪式的,没有机会来参加女皇登基仪式的,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瞠目地瞪大了眼睛。
对英国人来说,女皇的存在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象征。
但不一定非女皇不可。
但历年来,女皇的才能非凡突出,带领着英国走上了巅峰繁荣。
女皇平衡着内政内阁,平衡着各大不和谐的势力,这是女皇最光荣的任务,也是最艰巨的使命。
历年来,女皇的感情生活也是英国人津津乐道的,但不管女皇的感情如何,英国人都不会去过多干涉和议论,毕竟,女皇虽然高贵不可攀,但也是人,也需要平凡的生活。
卜锦城的话落定之后,整个广场一片鸦雀无声,除了那广播里回荡的余音。
坐在最前面的几大豪门和隐藏的几大百年家族全都把目光望向了依旧站在那里拄着拐杖的卜老太太,卜老太太此刻脸色已经是极为的难看了。
她森冷的目光一直盯在高高的白玉台阶之上,站在那里的齐飞月身上。
齐飞月温凉如水地静静凝视着她。
这一刻。
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战争,却在彼此的眼神对视里,厮杀了好几回。
最后,卜老太太收回目光,又一脸平静地坐了下来。
她坐下来后,卜老爷子就伸出手把她的手握住,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苍老的视线落在卜锦城与齐飞月紧握的手上,最后,他跟卜老太太说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不行了,让你放开我的手,你会放开吗?”
没等卜老太太回答,他就说:“你不会。”
卜老太太心底隐隐地感动,却不想,卜老爷子又说了句:“你觉得阿锦会放开他握的那双手吗?”
这次没等卜老太太回答,他又说:“不会。”
卜老太太心中一怒就要甩开他的手,卜老爷子握住没放,淡定地说:“孙子长大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有自己的人要护,我们老了,不要去拒束他,你明知道他这六年不愿意踏足丰城,不愿意回老家,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你又何必跟她去固执?”
“你自己也清楚,她不能做卜家孙媳!”
“这又没什么,前辈的事不能累及小辈。”
“这不是恩怨问题。”卜老太太一脸凝色地说。
卜老爷子微微扯唇:“那是什么?”
“她是女皇后裔。”
卜老爷子眉眼轻掀,似乎是产生了那么一点波澜,但很快又不动声色:“阿音,坚儿的事……并不是女皇的错,只是坚儿他自己……”
“你敢把这件事告诉阿锦吗?”卜老太太不阴不阳地打断他,“你不敢,因为你也知道,当初坚儿是怎么死的,依照阿锦的性子,他如果知道他的父亲是死于女皇之手……”
“我们都没能确定那个人就是女皇。”
“除了她还有谁?”卜老太太冷嗤。
卜老爷子抿了抿唇,当初卜家也是英王阁内政府一员,不过那个时候,参与内政的是卜廷坚。
卜家百年世家,从清朝开始,延续至今,只有一个人继承了先祖从政的性子,就是卜廷坚。卜廷坚英国留学,走上仕途,短短几年间就从普通的公务员上升到内阁一员,后来,卜家经济做大,辅射全球,卜廷坚也在英国政坛越来越得意。
但天有不测风云。
年少的才俊,出类拔粹的相貌,显赫的世家,这些光环让卜廷坚原本枯燥淡定的生活开始出现了各种变数,这其中之一就是许蓉,齐虹的生母,齐建业的妻子,上任女皇最贴身的内事管家。
许蓉与卜廷坚初次相见的时候,是庆女皇登基十年的建功宴。
当时,许蓉二十六岁,卜廷坚二十八岁,都当青春正好时期,许蓉慧质天成,又来自于庞大的林家,在女皇身边浸润了多年,不管是气质还是才华,容貌还是修养都让人望而生畏,让人心生向往。
卜廷坚心动了。
像他这样条件优渥的男人,看中的女人是决不会放任着不管的,他当然在第一时间出手,想要抱得美人归,可惜的是,他忘记了,女皇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是平衡各大势力,让英国处于政权平等,各大势力不相上下的局面里。
卜家与林家都是百年世家,虽不至于影响英国的政治,但也不能让这两家走上联姻之路。
就在两人爱的如胶似漆的时候,女皇出手了。
她安排了一个女人跟卜廷坚睡了,而且还让许蓉当面看见,老掉牙的桥段,却成功地让这一对壁人成了怨偶,从此分道扬镳。
卜廷坚深爱着许蓉,却不能违背家族的信条。
卜氏训言:从一而终。
这条训誓,从古至今都没有人违背过,凡是卜家子孙,都不能违背此条祖训。
再加上许蓉的拒见,让卜廷坚心灰意冷,遵从家族的安排娶了那个女人,但他却不再踏上英国一步,也不再出现在英国政坛,卜锦城出身的第三年,他就因抑郁过度而过早地离开人间,但他为许蓉建的那个别墅却一直留在了卜家老宅。
卜锦城对自己父亲的死大概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才踏上父亲前生的路,去英国留学,参与英国政治,但他没有在女皇手下做事,而是加入了剑门。
本来他是要推翻女王执政的,但是上任女皇自己拿起屠刀毁了自己的一生,英国动荡之后卜锦城就回了中国,建立了自己的娱乐天地。
此刻站在这座白金宫前,卜锦城看着人群中那些满脸错愕的剑门后人,他心中有罪。
他曾经在剑门倒塌的宫殿前发誓,让英国女皇制永远消失。
可是,他违背了誓言。
卜锦城握着齐飞月的手,抚摸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动摇,不能踌躇,不能退后,为了她,他可以背负所有的责备,就是不能再失去她。
“阿月,告诉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卜锦城低低的嗓音响在耳畔,又透过扩音器传遍五湖四海。
齐飞月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南风夜冷唇一抿,垂放在身侧的手缓缓伸入口袋,掏出一个红绳坠,那是齐飞月要寻的最后一张平安符。
齐飞月不想当女皇,她爱自由,这一点儿,南风夜很早就知道了,所以,后来,他与她之间就达成了一种不言不语的约定。
她助他得到英国最高统治权,他给她平安符让她得明真相。
“阿月,还想得到这个吗?如果想要,你就应当知道该怎么回答。”南风夜清清冷冷的声音响在一侧。
齐飞月看着那道平安符,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脸上也有片刻的犹豫。
她当然想要。
可是,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卜锦城,她也做不到,如果她真的拒绝了,不单让卜锦城丢失了颜面,也会让他伤心。
齐飞月纠结地皱起眉头。
卜锦城看了看她纠结的脸色,又看了看南风夜手中的平安符,想到自己曾经在自己的那个平安符里看到的字条,他大概能猜出来,南风夜是在用这个平安符威胁齐飞月。
卜锦城浓眉一沉,伸手直接将齐飞月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他盯着南风夜,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你觉得有我在,我会让她受你的威胁?”
南风夜也看着他,冷冷地呵笑:“你确定你能当得了她的主?”
“我不为她作主,我只做她的后盾。”
卜锦城单手抱着齐飞月的头,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来,似乎是要打一个手势,但还没等他这个手势打起来,南风夜就冰冷地扯了一下唇角,出其不意地掏出一个打火机,啪的一声打响,将火苗至于那个平安符下面,想要将之烧毁。
卜锦城眼中冷冰的戾气一闪,正想出手抢夺,可还没等他出手,被他按在怀中的齐飞月听到了那个火机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冲南风夜低喊一声:“南风夜!”
“你想明白了?”南风夜挑眉望向她。
齐飞月深吸一口气,推开卜锦城,卜锦城脸色蓦地丕变,担忧地唤一声:“阿月!”
齐飞月扭头冲他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无声地说:“我没事。”然后又回过头,笔直地朝南风夜走去。
卜锦城握拳站着,他很想冲上去拦住她,但他不能。
不是他不敢,也不是他不想,是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齐飞月肯定是有话要跟南风夜说的,而这话,也是必说不可的。
卜锦城一脸面色无波,可内心却忐忑难安。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齐飞月但凡要选择人伤害,那百分之百他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所以,他其实是有点怕她会为了那个该死的平安符拒绝他的。
如果他连一个平安符都抵不过……
卜锦城一边恨恨地想,一边又无比纠结地拿自己跟一个轻若鸿毛的平安符相比。
越比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齐飞月走向南风夜,距离他还有两步的时候停住,她先是看了南风夜一眼,又视线下落,放在那个平安符上,淡淡地问:“你知道我送你平安符的寓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