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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生的心跳的比平常厉害,聂墨以为她是被他的神情吓住了,忙轻轻的顺着她的背,“没事,我刚才是想到了一点别的事。”
怎生在被他拥住后就底着头,此时听见他的话,却抬头认真的问,“你想到了什么?”
聂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说件无关紧要的事糊弄过去,可他看着她茫然无措的眸子,弱柳一般的娇嫩的人,若是真有个万一,他只希望她能坚强的好好活着……
怎生却等不及他的回答,直接开口问道,“是不是东突人送的东西有问题?二皇子三皇子发热跟他们有关吗?……黎王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脑补了一出宫廷大戏,按理这些事
跟她没什么直接关系,可若是真的是疫病,那一京的百姓岂不是成了无辜受害之人?
聂墨心中一颤,他这才觉得她其实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笨,最起码有时候也有点一针见血的本领。
怎生却是越想越觉得喉咙发干,她脸上的红润一点点的褪去,连指尖都有些发白,但还是开口询问,“东突人送的东西,会不会……使人染上时疫?”
聂墨陡然的松开手,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抿了抿唇,才重新组织语言,“现在看来,东突好似跟黎王有勾结,但黎王应该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换句话说,照聂墨的阴暗想法,黎王大概为了皇位会勾结东突,但勾结东突到使得大周疫病泛滥蔓延民不聊生的地步应该还不至于。
皇位如同一件华美的袍子,无价之宝人人都想要,但是大多数人不会想着把这袍子毁坏了再抢到手,黎王应该也不至于。
太后是他亲娘,皇帝是他亲哥。
以聂墨的冷心冷肺,他都干不出对聂润不利的事来,黎王,可是一直很得皇帝喜爱的亲弟弟呢……
不过,偶尔有时候,他也想着把聂润套麻袋里头揍一顿来着……
所以不排除黎王是个暗黑系的大坏蛋。
怎生却被他的寥寥数语安慰住了。
她的想法比较简单,若是黎王真为了皇位,那肯定不会让国家满目疮痍吧?
“会不会是中毒?”中毒应该比时疫好些。虽然这么想对二皇子三皇子好像都有点抱歉啊!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还要再查看一番,不过那两人都是皇上看中的皇子,又有太医院的人照料,想来出不了大事。”聂墨自我安慰道。
“这里有没有寺庙,得空咱们也去拜拜。”他突然有些烦躁的说道。
“啊?”怎生稀里糊涂,刚才不是说两位皇子,怎么又跳到了拜佛上?难道要给两位皇子祈福?
“按理谁家里头的老安人六十大寿不是好好的过,偏咱们这位陛下跟亲娘怄气一怄就这么多年不说,还牵累了不少人,若是太后过六十大寿,妥妥的要天下大赦一次,结果太后不过,本想着今春春闱能
遇到一回,又出了二皇子三皇子的事情,若是他们的病情棘手,陛下肯定没了大赦天下的心思……”陛下自己难受,难道会让别人好受?
怎生:还以为是关心两位皇子来着,她真是想多了……
聂润来了。
他不仅亲自赶了过来,还带来了聂阁老的心腹幕僚方先生。
天空风云突变,开始刮起北风。
方先生不知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袍子上湿了一大块,冻得都僵硬了。
织耕院的前院根本没生炉火,聂墨一咬牙把人都请到了后院正房。
“把她们都打发了,你亲自在这里照看炉火。”随手抓了自己的披风给怎生。
怎生忙示意红葡等先退出后院,她自己则蹲在门廊上的一只小木凳上看着炉子跟水壶。
聂润带了不少侍卫守着院子,那些人的眼光掠过怎生,像刀子刮过一样。
怎生只管埋头扇风,耳朵几乎要竖起来贴到脑袋上。
听到里头聂润的声音,“你出去守着,谁敢靠近格杀勿论。”声音里头满满的都是杀气。
怎生拿扇子的手一顿,感觉自己右方肋骨下肝脏后面的那只小气球被这杀气戳开了一个孔,嗖嗖得往外撒气。
屋里出来一个侍卫打扮模样的人,他的目光再扫过来,怎生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头。
聂墨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怎生进来。”
怎生将扇子盖在心口那儿,才鼓足勇气起身。
穿越者的直觉告诉她,聂润的到来,带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一进门就见屋里人的目光全都落到自己身上,压力之大,几乎令她走不动路。
聂墨却还镇定,吩咐道,“去给方先生拿件我没上身的衣裳。”
屋里热,方先生的袍子化了冻,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怎生去了内室,飞快的找了一件聂墨未上身的衣裳,方先生比较胖,正好聂墨这件衣裳为了舒服做的宽大了不少,实在该庆幸不是西装。
没在内室呆很久,她找好了衣裳又立即出来,聂润跟方先生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聂墨却背着手站着离内室门口比较近的地方。
怎生往前走了两步他就顺手极其自然接了过去,聂墨的手抓着她的手往外轻轻一送,嘴里冷静的说道,“去外头守着炉子,不要乱跑。”
与其说不要乱跑,不如说是不叫人把她赶跑了。
怎生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垂着脑袋迈步出去。
聂润等门关上,立即发问,“你如何会关注黎王?”
聂墨听而不闻,反而先对方先生道,“这里简陋,先生先去隔壁换了衣裳,免得受寒。”抬手指了西边连着的那个门口。
方先生也没有客气,他袍子上可是足足一壶水,虽然不是滚水,可事出有因,又赶得急,他也没换过衣裳。
等方先生进了西边的屋子,聂墨坐下后,才对聂润说道,“秦羽灵当初三番五次的想害了怎生,最后一次的时候,我虽然让为首的那人逃脱了,却没离开视线,这么拐来拐去的,就发现黎王跟秦家关系
挺不一般的……”
聂润丝毫没有放松,“你还查出些什么来?”
“没了,”聂墨很光棍的说道,“本也没查出多少东西来,就是今日听聂江说了那点儿消息,我还觉得听了有些晕,这才叫他去跟你说的。”
聂墨说着这句之后,门外的怎生听见聂润啪嗒放下茶杯的声音,然后是他带了寒气的嗓音,“你不要嬉皮笑脸!”
接下来是聂墨的声音,“我真没查出多少东西来,那跟着的人都是聂江从市面上雇来的,他们能有多大本事,我往日都要嘱咐他们万一被发现不得供出我来……”
西边屋里换衣裳的方先生也忍不住一笑。
聂墨深知这时候是不能跟聂润顶着干的,他正了容色问道,“大哥这么匆忙的过来,京中到底出了何事?父亲母亲可安好?”
若是平日,聂润说不定都能啐他一脸唾沫星子,可现下确实境况非常,也顾不得打嘴仗。
“昨天夜里父亲被陛下留住,今早也没回家,可就在聂江见我的前一刻,父亲刚辗转托了人来见我,传了一张纸条给我,上头只有一句话,‘勤求古训,博采众长’。”
聂墨的脸色沉郁下来,他有些迟疑的看向聂润,“难不成是伤寒?”
聂润的眉头皱起来就没松开,“现在还不确定,我着意使人打听了,只知道前几日二皇子三皇子为了争一个歌姬好似两人打了一架,然后受了寒……而那歌姬……却是太后娘家的……”
这是丢人丢到太姥姥家的典范了。
聂墨放在桌子上的手攥了起来,太后偏爱黎王不是一天半天,若是这歌姬的事,没有黎王掺和在里头,他能吃shi~
“当夜他们发了热,却为了面子只叫太医做风寒处置开药,没想到第二天热度不减,反而开始说胡话。前一刻陛下召见了太医,太医还说问题不大,不料午时未到皇子府的长史就进宫说皇子烧得糊涂了
。”
聂墨眉毛差点拧成一团,“大哥且慢,皇子们发热是哪一日的事情?”
聂润正要答话,方先生却抢先一步开口道,“在大爷说的皇子们争歌姬之前,他们俩还发了一次热,只是太医下药后再没烧起来,这才道了寻常的小毛病。”
聂润聂墨兄弟齐齐的看向方先生。
“老朽也是听阁老提起的,恰好是二公子春闺回家那日的夜里,陛下还当着阁老的面说了句玩笑话……”
“先生以为,皇子们争歌姬这次发热是为了掩饰头前的那次发热?”
聂墨忽然问道。
方先生却心中突然一震,怪不得阁老要一直压制着二公子,这样的的一语破的……
寻常人谁会联想到这里?!
“之前老朽虽然也这样想过,却苦于没有证据,若不是二公子使了聂江来,老朽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聂墨却没有琢磨方先生的话中话,而是再问道,“那太医们现在确诊是时疫了吗?”
伤寒跟风寒虽然之差了一个字,可伤寒是时疫。
聂阁老先前传出来的那几个字,正是伤寒杂病论中的句子,只不过要把最后一个“长”字改成“方”字而已。
聂阁老写成“博采众长”,有八成是故意,免得纸条落到旁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