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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了唐老爷的意,入住的这几日唐函倒是整日陪在萧楚恒身边,反正唐国安的本意就是要儿子同萧家公子结识,若是真的结交且不说能从这些人手上学了不少,就是这一桩长久的买卖。
搞不好也就顺理成章了。
果脯,唐家做的也是果脯生意,虽然唐国安眼馋着萧楚愔那一二十年的买卖,不过人家没有开口,他就直言合作之意,到显得有些刻意,请他们入府小住也不只单纯为谢当日相帮,纯粹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那日是借答谢邀了他们入府小住,如今倒是不好笑谈生意上的意愿,所以这几日除了吩咐儿子好好陪着萧三公子上街市看看,是否有新鲜有趣的果脯点心。更重要的当然是要唐函在萧楚恒跟前有意无意透露自家乃是本地商审,家中果脯也是青镇数一数二,若是这一桩生意和同唐家谈成,往后必是双利互滚。
生意这种东西,还是得同有实力的大家合作才是长久之计,所以这一二十年的长久买卖,唐国安看得极重。
近来这段时日因了唐函拒绝与刘家联姻,并且誓死要娶街市上售卖豆腐脑的媚娘,唐国安将他这眼中劣性无用的逆子看得极紧,院门都不许他踏一步。如今为了这一桩生意,倒是准了他天天出府,只是这心里头免不得忧了几分心,担心唐函会趁陪萧楚恒出府时顺道偷摸着去见媚娘。
因着心里头总有几分担心,所以他便吩咐管家遣了家丁偷偷跟着,谁曾想事情却不似他所忧心那般。原本闹着此生非媚娘不娶的唐函,自从识了萧楚恒后,竟一次未离过他偷摸着同媚娘私会。
管家之言,唐国安心里是安生了,只是不知为何,却也觉着几分奇怪。先前闹得那样厉害,他都不知罚了几次也没能让这小子放弃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心思,如今是怎了?倒是开了窍,不在想那媚娘,反倒天天陪着萧楚恒上街市看瞧,倒也尽心。
心中百思觉怪,唐国安忍不住问道:“你确定少爷没离过萧三公子身边?”
“老爷吩咐的事,小的当然留神照办,这几日小的都暗地遣人跟着,少爷是真跟在萧三少爷身边,一步都没离开过。”
“也没去找那卖豆腐脑的媚娘?”
“老爷,真没有,这几日吩咐的家丁跟得可紧了,只要少爷离开唐府,就一路跟着。少爷同萧三少爷相见恨晚,两人聊得可来了,昨儿经过那卖豆腐脑的摊子,少爷愣是没留神媚娘就在边上,一个正眼都没瞧径直走了过去。就我看,咱家少爷便是想开了,明了老爷的苦心,可就没在想着那个媚娘,专心陪着萧三公子,想帮着老爷拿下这一桩大买卖呢。”
老爷的心思,这府里当了多年差事的管家哪会不知,谄笑时还不忘顺着捡了老爷想听的话说。当下唐国安应点着头,说道:“如果那小子真如你所说那样,我就放心了。”
“老爷您就安生吧,少爷也是个明理的人,自然知道老爷一片苦心。那媚娘啊,我想少爷真是放下了,这段时日听院里的丫鬟们说也没听见少爷说起媚娘的事,倒是隔三差五上听雨苑寻了萧三少爷,吟诗作画下棋闲聊,很是自在。”
“这段时日。”闻言忍不住蹙了眉,唐国安说道:“你是说这几日少爷不只是陪着萧三公子出门,平日里在府内也是常寻了萧三公子。”
“正是。”忙着点头应着,管家笑道:“公子上进,常上听雨苑请教。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萧三公子还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不但人长得风流,那棋琴书画样样都是极好的。到不得不说,这京都富庶家的公子哥便是同咱这处的不同,真真是个奇人。”
对于萧楚恒,饶是管家也是称赞,他在唐府也干了二三十年,自以为见的人不少。不过这几日瞧了这京都来的公子,才晓得什么可称得上大家公子。且不说模样以及才学,当是那待人的礼性,便非他们这小城镇的嚣张公子不能相比。
萧楚恒长得极好,尤其那一双桃花眸,更是能勾人的魂,不过在唐府小住了几日,这府内上下的丫鬟无一不对其动了心。到真是万花丛中游随过,片刻不得沾其身,好一派多情流性。
管家在他身边也跟了几十年了,虽算不得见了多大的世面,不过也非普通家丁,能让他这么夸赞的,想来这萧家的公子真非俗人。可不知怎的,当闻唐函不时上听雨苑只为寻了萧三公子,他这心里头总觉了几分古怪,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何处奇怪,倒也只能蹙眉了。
就在唐国安蹙着眉疑思着这忽然上溢的怪疑时,外头家丁来报。
“老爷,萧小姐和韩公子求见。”
“萧小姐来了?”一听到萧楚愔来了,唐国安立即正了色来了精神,心中那本就说不上根由的怪疑当即叫他抛掷九霄云外,唐国安忙道。
“快快请萧小姐和韩公子进来。”
应了意随后退了出去,不出片刻便看到萧楚愔和韩华前后入屋。进了屋而后欠身行了礼,萧楚愔笑道:“未提前通禀便前来叨扰,还望唐老爷莫怪。”
“萧小姐言重了,那日街市上萧小姐替我取回遭贼子窃走的要紧之物,于我而言萧小姐便是我的有恩之人,若是有事萧小姐直接前来便是,何来通禀叨唠之说。”
“唐老爷不愧青镇乡绅,其心肚气量楚愔佩服。”
“萧小姐太客谦了,对了萧小姐,韩公子,快请坐。”见着两人还站在那儿,唐国安急忙请了两人坐下,待两人落了座,唐国安直接看向一旁的管家压着声说道:“还站着作甚,不快些给萧小姐和韩公子看茶。”
话音落后管家急忙会意,人也急着退了出去,待人退出后唐国安这才看向他们,说道:“对了,不知萧小姐来寻我,可有事?”
“这当口来寻唐老爷,还真有一件要事,想问一问唐老爷。”
“哦?不知何事?”
“我们此次南下为的是一桩可以久谈的买卖,想来唐老爷已是清了,既是唐老爷心中清明,那楚愔也就不说暗语了。楚愔家居京都,在京都内共有不少茶楼,平素生意也是极好,常有不少熟客上家中茶楼吃茶。这吃茶,必然不只是喝茶那般简单,果脯糕点也是必点无疑。虽说家中茶楼常年同几处果脯商家有着生意往来,不过这行商之人最忌讳的便是一尘不变。若是总守着那一份旧花样,生意上实在走不长久,所以楚愔便想……”
话到这儿状似无疑瞥了一眼桌上盘瓷摆放的果脯,萧楚愔续道:“所以楚愔便想,若是能在果脯上多些心思,换上京都瞧不见的花样,这生意指不定会越发的红火。”
说完看着唐国安,便是优谦一笑,笑后唐国安说道:“萧小姐心如七窍,此语更是直接点到骨子,这行商的确不肯太过固守,莫不然没了新鲜,生意也就不如以往红火了。”
“便是这个理,所以听闻青镇果脯闻名天下,楚愔才携了家弟南下,想看看可否在青镇寻一家,做个长久买卖。”
“萧小姐此意,倒也可行,就是不知萧小姐,可否寻到合适的长久生意?”这话问得随意,实则也是小心,倒是几分探询之意。心中明明有意却又忍着不愿。这位乡绅到也几分奸诈,听出唐国安话下隐意后,萧楚愔倒也没挑破,而是应道。
“这几日承蒙唐公子相帮,领了三弟在青镇转了一圈,这青镇各处楚愔心里也有了谱。只是要说有能力同我萧家谈这一笔长久买卖,并非楚愔笑夸,恐怕整个青镇也数不来几家供得起这个数的,所以楚愔一开始便将心思动到青镇富商刘员外身上。”
微了一笑而后瞳眸轻转,说道:“刘员外据说果脯生意在青镇可算称得上头把手的,所以这一笔生意,楚愔一开始是寻思着刘家,当是可行。只是楚愔毕竟不是青镇人士,对于这刘员外也不甚熟悉,故而今日特来就是想问一下唐老爷,这刘员外可是个怎样的人。”
要跟人家谈生意,总该先摸清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心里才安生,萧楚愔此事当然没错。而唐国安乃是此处乡绅,又同刘家做着同样的买卖,询他更能问出不少事来。
萧楚愔今日来寻自己,必然是为了口中那一桩生意,唐国安心里早清,只是他没料到萧楚愔竟然问得如此直明,直接询了刘府的员外是个这样的人,倒叫这一时半响的唐国安不知如何应了。
刘府,正是唐国安想要逼着儿子取了那家千金的刘府。而之所以一个劲的想要撮合这一门亲事,除了所谓的门当户对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刘府的生意远在他家之上。
两家生意相同,刘府的生意又比他家大,刘员外今年六十便只得一女,并无儿子继承衣钵。若是自己的儿子娶了刘府家的千金,那么刘唐两家的生意到时都落入儿子手中,这刘家的生意不可是唐家的产业。
想要结了两家的亲事,这坏了刘府家声誉的话自然不能说,可若是不说光捡夸了刘员外的话讲。萧楚愔早在京都的时候心中属意的便是刘府,自己再那么一夸一赞,这一二十年的买卖岂不是白白送给刘家。
本来心里头还有几分愁思,可在纠愁之时正好闻了韩华笑言,若是得空倒可写份拜帖亲上刘府探询,他这心里头更沉了。
与刘府家的亲事虽说他是认定了,不过刘府那边一直暧昧不明,也没给个准话。本就没个准确的表态,这所谓的亲事也就没个根理,现如今要是真让这几位亲自拜帖入了刘家。且不说这生意上的事,便是那刘府家的千金,若是不慎瞧见这几位公子,恐怕他心里头打的这个结亲的算盘也得散了。
他是个明眼的人,也知这几位公子绝非自家所能相比,那刘府家的小姐若是见了这几位公子,唐刘两家的亲事就更不可能了。人家公子哥可是京都人世,又生得一派风流,刘家那个老狐狸可不是个得了眼前就能满意的主,这几位公子若是真拜帖进了刘家,后头的事也不用猜了。
结亲。
这亲事能不能成,八字还没画清一撇呢,不过这一笔生意若是归于唐家,这踩了他家数年的刘府,青镇首富的位置怕也该换个人坐坐。当下何事对自家更有利处,这商场上行咤多年的唐国安哪能不清。几番话的功夫,心里头也定了主意。
主意是定了,不过这唐国安可不是个没脑子的主,所以这刘家的坏话当然不会明着说出来。听了萧楚愔的询问,唐国安也是笑了笑,而后说道。
“萧小姐问那刘员外,这刘员外在青镇也是数一数二的乡绅,这几年铺桥修路的事虽然不常做,不过镇上若是有人开了头,倒也不会吝啬那些银两,所以在青镇也算有些名望。为人嘛!至少我个人觉着刘员外为人甚至不错,当是可以知交。只是萧小姐知道的,虽然我们两家同在青镇,可毕竟唐刘两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所以萧小姐若是要问刘员外是个怎样的人,我还真难说清了,也不该胡乱凭道。”
唐国安这话说得还挺委婉的,虽然没明着贬了,不过从他那话也听得出话里头的深意。他和刘家也不熟,也没深交,所以这刘员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也只知表层。至于这骨子里头是个何等心思的,他就不清了。
一句话,没跟自己扯上多少干系,却也因了这一句话,言语上免不得叫人有些怪诡之感。唐老爷这话,让萧楚愔微着挑了眉,却也没说什么,而是笑道:“并无过多的深交,所以不清详,如此倒也是呢。是楚愔询事没多思,还望唐老爷莫见笑。这人唐老爷不清,那生意上呢?楚愔记得萧老爷家中也是做果脯生意的,既与刘家同样,这刘家生意上,唐老爷可清?”
“这生意上的事更是不清了,萧小姐刚刚也说了,我们两家做的生意相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这生意上的事我更是不同他们家往来的。免得到时若是出了岔子,也是麻烦得很呢。”
“是吗!”话音落后,应答的声音听着有些幽轻,萧楚愔笑道:“看样子唐老爷是个难得的实性之人,做好本分就成,从来不去留神周遭呢。”
“人不就这样,做点小买卖,吃穿不愁就成。”就在唐国安话刚落时,管家正好奉了茶走了进来。当他将茶端到萧楚愔和韩华跟前,并且将茶杯放于两人桌上,唐国安这时刚好干咳了一声。
那干干的一声咳,叫管家瞧了过去,正好瞧见老爷冲他使了个眼色。虽没直言,不过这眼色使得倒也直白,当下管家会意,退了几步正打算出门,可人退到一半像是记起什么,忙转了身说道。
“对了老爷,刚刚作坊里传来话,说新制的果脯好了,老爷若是得了空,便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