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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分批进入了一个江南小城,拓跋哲装作带着夫人同行的商人,因为夫人重病,所以要在城里停留一段时间。
那个重病的夫人当然就是南枫,她已经病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拓跋哲租下一套宅子,他的手下除了几个人扮做他的伙计和仆人,其他人在这院子附近装成了各种人。有小摊贩,还有乞丐,都在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小城并不显眼,打仗的时候也没波及到,如今更是平静安逸。唐烈严查的政令虽然收到了,但是拓跋哲一行人小心,躲过了各种查询。
南枫开始养病,这点她也是挺配合的,药端来就喝,平时也不多话,更没有借机做出什么让拓跋哲误会的举动。偶尔还对拓跋哲露个笑脸。
拓跋哲是M属性的,不管心里如何想,面对南枫表露的善意,他更是显出十二分的深情,对南枫嘘寒问暖,基本上有求必应。
她这病是自己作出来的,有好医好药的服侍,加上原本身体底子还不错,吃药见效也挺快。
身体略微好些,南枫在看守下逛了一下这个宅子。典型的江南小院,色色俱全。宅子建的很精致,南枫的屋外还有一片荷塘。
她看着院子里的一丛翠竹,兴致盎然道“小时候我爹给我用竹子做各种玩具,还能编织小篮子,殿下看过吗?”(铁大虎“闺女你别吹牛,你爹除了打铁,这种精细活计从没干过!”)
拓跋哲柔声道“我从小就是念书,学骑射。没有时间去玩这些。”
南枫笑道“殿下能砍一些竹子过来,让我试着编一些东西吗?”
拓跋哲笑道“有何不可?”
于是吩咐手下砍了几根竹子过来,南枫兴致勃勃的劈竹子,想编些小篮子。哪知道她笨手笨脚的,总也编不成,一生气,她把所有竹子一股脑儿全扔进了荷塘,撇着嘴道“我只看我爹编过,我从没试过,还是挺难的。”
拓跋哲一脸的宠溺,笑着拿过南枫劈竹子的小刀,“你还是休息一下吧,身体还没好呢。”南枫就听话的躺下。
晚上,万籁俱静,南枫侧耳听了半晌,小心打开后窗,脱下衣物,只穿着内衣,从水里捞出白天被自己扔进去的一根长竹竿。
她借着夜光,把这节竹子的竹节,用头上的发簪子慢慢捅开,然后对着嘴吹了几下,确认竹子可以透气,她再把竹子插进水里,认好地方,她再悄悄回床上躺下。
第二天,拓跋哲照旧过来看她,亲自给她端来早饭,再不动声色的看一下她屋子里的摆设。南枫装作浑然不觉。
等到南枫吃过早饭休息一会儿,大夫过来给南枫把脉,点头道“夫人恢复的不错,再吃几剂药,巩固一下吧。已经无大碍了。”
拓跋哲很是高兴,“那我们也可以准备离开了。”
南枫微笑道“几时出发?我倒是挺喜欢这个宅子的。”南枫尽力拖延,也不过拖了一个星期左右。
拓跋哲温柔道“明天走,到时候在南辰,我照样给你建个同这里一样的宅子。”
南枫害羞的点下头。
拓跋哲吩咐手下开始准备,南枫微笑着在一边看。
晚上拓跋哲拉着南枫讲话,南枫特有耐心的敷衍他,到深夜,她才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拓跋哲满含歉意的离开。
南枫看着拓跋哲的背影,她关上门,吹灭蜡烛。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到凌晨两点左右,她把门虚掩着,自己慢慢进了荷塘,找到那根可以透气的竹子,她含在嘴里,沉到水底下,竹子露出一小截,掩盖在荷叶底下。
天气已经是初夏,不过水里并不暖和,慢慢的南枫就觉得手脚发冷,她不敢动的太厉害,往淤泥深处又扎下去一点,尽量保持平稳的呼吸。好在如今环境好,荷塘里也没有太多杂七杂八的垃圾,水质不错,偶有鱼虾游过。
天还没亮,南枫就听见头顶上传来拓跋哲的怒喝,她无声的笑了一下。
拓跋哲的愤怒都快关不住了,这已经关在笼中的鸟都能逃掉,这让他情何以堪?枉费他看的如此严密,差不多已经把铁南枫栓在裤腰带上了!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为了所谓的风度和好感,让铁南枫独自睡觉!
他各处查找,守门的信誓旦旦,保证一定没人从任何门里进出过!拓跋哲开始翻找整个宅子。
箱子里,屋顶上,床底下,凡是能藏人的地方被他翻了个底朝天,南枫的踪迹半点都没有。藏在水下的南枫也不好受,她病的刚刚好一些,就躲在水里这么久,她已经开始有些头晕了。
拓跋哲打开南枫的窗户,看着外面的荷塘,忽然道“搜水下!”
他的属下面面相觑,什么人能躲在水里这么长时间?铁南枫再是能人,也不能藏在水里呼吸吧?
不过殿下吩咐了,几个认识水性的手下就脱了衣服跳进水里意思意思的查了一下。南枫非常庆幸自己早用淤泥抹了全身,基本上她大半个身体都在淤泥里,还有荷叶荷花掩护。她看着附近的人影游过,一动不动。
从水里出来,各处汇报,“没人!”
这时一个属下轻声道“殿下,确认她还在宅子里,我们假装离去,然后再回来,必然能抓到她!”
拓跋哲阴着脸,想了下道“行!”
南枫听的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儿,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的身体忍不住在微微发抖,既然搜查过水下,想必拓跋哲不会再查荷塘,南枫很想浮出来暖和一下。
但她还是忍住了,水下看东西有些模糊,她闭上眼睛,祈祷拓跋哲快些真的离开。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水上又传来声音,还能听见拓跋哲恼怒的呵斥,“你不是说她会出现吗,现在人呢?”
没人敢应声。南枫在水里无声的笑着,嘴角都翘了起来,感觉嘴里进了水,她赶紧好好咬住竹子,这法子还是射雕英雄传里从黄蓉手里学的,果然看书是好的!
拓跋哲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好容易把人劫了出来,眼睁睁就消失了,这如何甘心。
这是一个下属进来回禀道“殿下,朝廷追踪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还请早做决断!”
南枫一路丢下的各种东西,有的被发现了有的没有,但是这也陆续指明了方向,洛书带着人紧紧跟在后面,南枫在此又拖延了拓跋哲这么多天,总算等来了救兵,但是目前她并不知道。
拓跋哲脸色铁青,拳头捏的死死的,他从牙齿缝里蹦出声音,“再找一遍,找不到就把这宅子烧了!”
下属散开继续寻找。拓跋哲看着南枫住的房间,他愤怒的无以复加,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一地,还把几个杯子扔进了荷塘。
又是一遍寻找,一无所获。拓跋哲死死的瞪着南枫睡过的床,低声道“烧!”
下属开始四处点火,拓跋哲带着人撤出宅子。他们隐在一边看,当浓烟冒起时,附近的百姓纷纷喊着走水了,快救火!
不一会儿就围着许多百姓开始救火。南枫透过水面看到四处火起,空气中也弥漫着焦糊味,她知道拓跋哲总算放弃了。
她从水里哗啦啦冒出脑袋,她的脸色也是铁青的,空气里已经满是烟火味。她颤抖着脱下湿淋淋的外衣,覆在口鼻上,像荷塘中央蹚去。好在荷塘不是太深,她还有一根空心竹子做保障。
走到荷塘中央,她看着火舌四处舔着建筑物,整座宅子不一会儿就全浸在火海里了,荷塘上没有引火物,火苗没有蔓延过来,空气非常不好闻,南枫默默的看着,此刻还是水里最安全。
百姓们没让火蔓延到别的地方,眼前这座宅子却是救不下了。拓跋哲看着大火熊熊的燃烧着,没有一个人出来。
属下道“殿下,我们该走了。”
拓跋哲不甘心,嘴里慢慢道“在等一等,等一等!”
大火烧了几个时辰,天色将晚才渐渐熄灭。衙门的人匆匆进去找了一遍,出来道“没人在里面!”
南枫一直在水里,等火慢慢熄灭,她又沉入水下,她已经非常难受了,一直在撑着。不是她不愿意冒头,她怕拓跋哲再杀个回马枪,不能功亏一篑。
等到百姓们散去,衙门的人带着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宅子主人离开,拓跋哲带人又进了宅子,看着还在冒烟的废墟,他们四处又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踪迹。
拓跋哲怀疑道“难道她早就离开这里了?”
一个盯着城门的下属道“属下也没发现有疑似铁姑娘的人出城。”
拓跋哲想了下,“先离开这里。明天出城!”耗不起了,他仗着的就是时间优势,朝廷的人一直在后面追着,他心里也急。
南枫等到整个废墟都安静下来,她才敢从水里钻出来,此时她早就眼冒金星,手脚发抖。她磨蹭到一处角落,抖着手把衣服脱下来,借着余烬烘着身体。
她不敢从这里出去,拓跋哲肯定还在外面监视,她不能冒险。
夜色渐渐凉了下来,衣服也半干了,南枫又抖着手把衣服穿好,她实在撑不下去,头一歪晕了过去。
天还没亮,城门处洛书已经带着人赶到,他掏出唐烈给的令牌,城门马上就打开,放他们进来。
拓跋哲本来还想再进废墟去探查一遍,听回报说朝廷的人马来了,他马上让属下等城门一开就走。他更是缩在屋内不敢出来。
洛书去找知府问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员进出。他脸庞消瘦,胡子拉渣,双眼锐利如鹰。
知府还在睡觉呢,听说有钦差将军到,胡乱穿了衣服出来接待。他又吩咐去把管城门的人叫来。
闹腾了一会儿,人来齐了,管城门的道“实在没有太过可疑之人,我们都是再三检查的。”
洛书皱眉道“那城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个师爷想了下道“城北一座宅子昨天着了火,不过里头没人,也就没有伤亡。”
洛书道“为何没人?”
那个师爷道“这个宅子前几天租给一个外来的客商,那商人没在宅子里,也没了去向,忽然宅子着了火,主家还在着急呢。”
洛书眼睛亮的吓人,“带我们前去看看!”
知府赶忙让人领路,洛书带着麻球等人风驰电掣一样赶去废墟。此时城门也在正常时间内打开。
拓跋哲一伙很快出了城门。拓跋哲看着远去的城墙,他牙齿咬得咯咯响。回身抽了马屁股一下“驾!”
洛书带人来到废墟,他只说了一个字,“搜!”自己率先冲进了宅子。
麻球等人跟着电射进宅子。师爷还在说话呢,“我们查过了,里面没人……”
洛书看着眼前被烧得黑乎乎的景象,他看了一下前面似乎有个荷塘,他想了一想,走向荷塘,很快他就发现荷塘边有淤泥带出来的痕迹,他顺着痕迹查探过去,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南枫。
洛书马上脱下外袍包住南枫,他眼睛发红,轻声呼喊着,“南枫,南枫,你醒醒,是我,我是洛书!”
南枫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她强撑着睁开看了一眼,她嘴唇蠕动了几下“洛书……你来了………很好……”头一歪,彻底晕了。
洛书吓死了,赶紧颤抖着手去碰南枫的鼻息,触手才发现南枫在发烧,身上一片滚烫。洛书抱起南枫,打了一个呼啸。
麻球等人迅速围了过来。看见南枫都惊喜的叫了起来“铁大人,铁大人找到了!”
洛书抱着南枫大步走出去,“快去找大夫!南枫在发烧!”
一番扰攘后,南枫躺进了知府家,好几个大夫过来问诊,口气都差不多,“风寒风邪入体,颇为严重。”
熬了汤药出来,一碗只能灌进去一点。南枫的情况非常严重,她病体尚未痊愈,又在水里差不多泡了一整天,要是洛书再慢一些,差不多就可以给她收尸了。
洛书一直守在南枫身边,他看着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南枫。从认识她第一天起,洛书就没见过如此脆弱的南枫。她总是充满活力,对任何事都带着一丝好奇,她的脑子里总能有许多古怪的想法,还能把这些变为现实。
洛书把南枫的手握在掌心,南枫的手并不柔嫩,或许是做多了试验的缘故,手指上还有一些脱皮,虎口处还有一些薄茧,那是她用各种工具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