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偿还:借你一夜柔情!
一声“姐夫”,吓得沈瓷一口热茶抵在喉咙,差点呛死。
江临岸却似乎很受用,满脸堆笑地应承着:“庆生很懂事!”
大舅妈越发得意,说:“还行吧,别看他平时呆头呆脑的,但毕竟也在外面读了书。”说完之后又和谢富贵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而且这孩子也有孝心,毕业后在西宁找了个工作,平时很少回来,但小慈妈走后他第一个往家跑,这不一呆就呆了好多天,单位那边都打了好几个的过来催他回去,不过我是想……”大舅妈把话说一半,突然停下来看着江临岸的方向。
江临岸顿了顿,突然意识过来。
大舅妈即时笑开:“我是想啊,男大不中留,反正都得出去,倒不如找个比西宁更好的地方,你看我们家小慈,出去几年回来就是不一样了,我不是说挣多少钱啊,就这眼界气质……哎哟村里村外哪个不说我们谢家有福气,不过这也靠小慈自己有本事,小时候书也念得好,加上还有像江先生这样的贵人帮衬,所以我跟富贵寻思着,要不也让庆生跟你们回甬州去?”
江临岸听完背脊凉了凉,侧头睨向沈瓷,可沈瓷捧着茶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他只得硬着头皮自己应付。
“去甬州发展也不错,不过他之前在西宁的工作呢?”
“哎哟那破工作不要也罢,又不是什么厉害行当,我跟他爹是想让他去大单位的,大单位发展前途好啊,不过好像没经验一般大单位也不肯收,所以想先去江先生那锻炼一下。”
江临岸:“……”
大舅妈:“江先生您别介意啊,不是说您公司不好,就是到最后我们还是希望庆生能够进一个牢靠点的单位,比如国营企业啊,事业单位那些,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他去甬州先安顿下来,所以也不挑您单位多大规模了,小一点没问题,就想去您那好歹积累点经验,不知道江先生能不能帮这个忙?”
江临岸听完觉得有口气不顺,侧头又看了沈瓷一眼,旁边女人捧着杯子捂手,但上扬的嘴角分明表示她在偷偷憋着笑。
江临岸更气,又不能发作,只得说:“你知道我公司…哦我单位,是干什么的吗?”
大舅妈想了想:“那不好意思,我多问一句,江先生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江临岸:“借贷知道吗?”
大舅妈:“啥?”
江临岸:“就是,个体户或者小老板找我贷款,其实就是借钱,回头我再收他们利息!”
大舅妈听完脸色变了变,转过去跟谢富贵又嘀咕了几声,之后迎头确认:“所以讲半天,江先生您就一放高利贷的?”
那一刻的酸爽啊,沈瓷愣生生一口气憋着没笑出来,而江临岸像是吞了只苍蝇,脖子梗着吞了一口茶,勉强笑回:“对,本质而言,跟放高利贷是一个性质!”
“这样啊…”大舅妈似乎没了刚才的兴致,但脸上还是保持礼节,跟谢富贵又嘀嘀咕咕一通,最后抬头说:“那…以前一直不知道江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现在知道了,刚跟他爹也商量了一下,我家庆生吧,虽然能耐不大,但好歹也算大学生,村里没几个大学生的,所以我们对他也是寄予了厚望,至于这个放高利贷,好像不大适合他,所以…那个……”大舅妈表情讪讪,又看了谢富贵一眼,“那个就算了,回头有事再麻烦江先生!”说完自己又尴尬笑了两声,只是笑得牵强无比。
江临岸倒也没多在意,只是有些好奇,于是说:“不好意思啊也没帮上忙,不过能不能问下令公子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指不定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工作。”
大舅妈立马回答:“庆生大学学的是景观设计,会读英文会画图纸,厉害着呢,不过你那高利贷生意恐怕是用不上的!”
言下之意是江临岸的庙太小,容不下谢庆生这樽大佛。
江临岸听完也只能嘴角抽抽,扶额笑了笑。
后半顿饭吃得就略显尴尬了,大舅妈讲明用意,却无利可图,连着招待客人的热情也减了一大半,不过谢富贵还撑得住,张罗着喝酒吃菜,临了又支会谢庆生去让服务员添个主食,结果话刚说出口,大舅妈就在旁边拉了一把。
“还添什么添,一桌子菜了,你吃得完?”说完自己大概也意识到场面做得太难看,立马又笑着补救,“江先生,你也别介意啊,我们农村不比你们城里,平时吃穿都很省。”
江临岸听着只觉无语,勉强笑答:“客气了!”遂站了起来,稍稍欠身,“那你们先聊,的趟洗手间!”
等江临岸走出包间之后谢富贵才敢甩脸给媳妇看。
“你刚才拉的什么,不就多点一个面条吗?”
“面条不要钱啊,再说刚才那话你也听到了,以为多大老板,到头来就一放水钱的,我们庆生也指望不上,这顿已经算不亏待了,你一会儿去结账的时候不肉疼……”
沈瓷听着对面的争论声,百感交集,但她并没发表过多言论,甚至这顿饭到现在,她都甚少说话。
临了突然又听到大舅妈问:“小慈,不是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往家带男人也得找准对象啊,江先生人是看着不错,风度翩翩也算有教养,可女人结婚还是要找底气足的,不然以后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沈瓷终于忍无可忍,不是生气,只是好笑。
“什么叫底气足的?”
“这还用我教?无非就是工作好,收入高,城里那边要求就更多了吧,起码有房有车有存款,所以我倒想问问,他这一个放高利贷的小老板,能满足几样?”
“……”
那顿饭算是吃得五味杂陈,江临岸从洗手间回来之后大舅妈就催谢富贵去楼下买单,而自己张罗服务员把剩菜剩饭打包,剩下江临岸和沈瓷继续干坐着,气氛已全然没有刚入席时那般热忱。
大约五分钟之后谢富贵跑上来。
“江先生,您怎么去把账给结了啊!”
正往袋子里倒汤的大舅妈一听,意识过来,立马嘴角重新堆上笑容。
“江先生把钱付了啊?怎么这么客气,说好这顿我们请的。”
江临岸表情讪讪,摸了下额头:“应该的,一顿饭而已。”
“那…你这么说我们也不见外了,不过下次,下次可一定让我们做东!”
大舅妈似乎一秒放晴,打包剩菜打包得更欢,至于沈瓷,她从头到尾就像一个局外人。
临到饭馆门口的时候大舅妈还故意客套。
“小慈,今天午饭这顿是江先生结的账,要不这些打包的菜你拿回去吧,晚上热一下你们就能吃。”
沈瓷自然不会要,正要推辞,岂料旁边江临岸却主动接了过去。
“谢谢,那就不客气了!”
沈瓷:“……”
双方在饭馆门口分了道,离开的时候大舅妈脸色极其难看,等走远了沈瓷才转过身来,江临岸依旧站在饭馆门口,一身剪裁精良的休闲呢大衣。
沈瓷低头苦笑,走过去,瞄了眼他手里拎的两袋子剩菜剩饭。
“江总,晚上您真吃这个?”
江临岸眉头挑了挑:“要你管!”
说话间对街铺子刚好跑出来一条狗,江临岸喝了一声,拎着塑料袋小跑过去,沈瓷就见他一路跑到铺子面前,把塑料袋卷着口子一个个搁地上,小狗闻到味道立马贴过去。
沈瓷觉得又可气又可笑,真是白白长了这岁数,居然还像三年前那么幼稚,可是景致真是好看啊,他一袭长款大衣,身影颀长,蹲在这穷街破巷里喂狗的画面实在叫人挪不开目光,可转念又想到刚才饭桌上大舅妈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他当时好像并没给出的。
江临岸是鼓着一肚子火把打包的菜喂了狗,幼稚是幼稚了点,但确实解气。
喂完狗之后他又回到饭馆门口,沈瓷正把手插口袋里看着他。
“别盯着我看啊,只是气不过你那位势利眼的舅妈!”
沈瓷也被逗乐了,终于笑了笑:“是啊,她何止势利眼,简直有眼无珠,不识抬举!”
江临岸:“……”
沈瓷:“不过换我就不会去抢着埋单,她最心疼钱,让她出点血不是更解气么?”
江临岸似乎被她的笑容感染,勾了下唇:“下次吧,下次吸取教训!”
沈瓷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将笑容收尽,别过脸去,两人又在饭馆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江临岸提议:“时间还早,不如逛逛?”
……
一顿饭吃得很不顺心,但好在那天天气不错,阳光灿烂,沈瓷印象中似乎是她回凤屏这几天最好的天气。
两人沿着街道随意往前走,并无目的地。
这几年凤屏也在发展,镇上开了好些新铺子,江临岸兴致浓厚,竟一间间都要走进去看看,沈瓷虽兴趣不大,但可能是因为出来走了一圈,加上被太阳光照着,身上汇集几日的阴郁之气也散了许多,所以心情也随之好转,两人便在镇上逛了大半天,中间话不多,但并不沉默,时有问答,也会开几句玩笑话,总之并排走在路上的模样就跟普通情侣无恙。
只是临近天黑的时候气温明显下降,风也大了起来,两人随意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小饭馆解决了晚饭。
临结束的时候江临岸去埋单,回来又问沈瓷:“回去?”
沈瓷:“天都黑了,你还想去哪逛!”
江临岸笑了笑:“那的找辆车子。”
沈瓷:“还是的吧,你对这也不熟悉!”她把围巾围脖子上,拿了包就跨门出去。
江临岸在店里等着,中间还接了一通于浩的的,又被数落了一通,大意无非就是新年伊始,公司里堆了一堆事,可他这位老板倒好,又一声不吭凭空消失了好多天,中间还经常断了联系,这点来说还是要怪中国移动,发展这么多年了卫星快要覆盖全宇宙,可有些山区旮旯还是信号不通畅。
挂掉于浩的后江临岸又在饭馆里坐了一会儿,渐渐觉出不对劲,沈瓷出去找车都找了快半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重新拿出手机想给她打通的,可转念一想发现自己竟然还没她的联系号码,气馁又无奈的情况下,江临岸只得走出店门去找。
好在镇上并不大,下午逛了一圈已经摸清大致方位,记得街口那边就有几辆私家车在兜客做生意。
江临岸寻着方向往街口走,边走边找,这才发现山里的夜风真是又凉又刺骨,如此找了一段,结果还没走到街口就发现了沈瓷的身影,她正站在一家店前面,直挺挺地对着门。
“沈瓷!”
江临岸在这边喊了一声,喊完才发现不对劲。
沈瓷正对的刚好是间旅馆,掉漆的木门,发黄发霉的灯箱,一间很小的门面藏在越来越密的店铺中间,实在不起眼,可是江临岸知道这间旅馆对她意味着什么,纵使时光荏苒,她还是没办法跨过去。
江临岸在这边等了一会儿,寒风刺骨,而对街那枚身影似乎并没要离开的意思。
真TM冷啊,他有些经不住,终于鼓足勇气抬腿往对面走去,穿过那条并不算宽的街道,走到沈瓷旁边,她还是维持着直立的姿态,眉眼淡淡,并无表情,只是眼波中的涟漪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江临岸不忍,磨了下牙根,走过去敞开大衣把她兜头裹到了怀里。
“别看了,跟我回去!”
怀里的人倒也没有动,只是重重喘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揪了下江临岸的大衣,撑着站直。
……
回去坐了一辆面包车,山路崎岖,颠颠荡荡,一侧大山像黑影一样压过来。
一路沈瓷都没有说话,江临岸也不敢多言。
回去之后各自洗漱,等江临岸弄完进房间的时候见沈瓷已经窝在被子里貌似睡着了,原本要劝的话他也只能咽进去。
夜里冷得要命,江临岸毫无例外又被冻醒了,在一点热气都没存的被子里翻了几个身,却发现床上被子撩开了,并无沈瓷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