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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缘回到住处时,拓非正孤身坐在院子里的一条石凳上,动也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聂青缘不想打扰他,正欲进屋,拓非却道:“他们走了?”
聂青缘只得点头道:“嗯!他们走了。”
拓非叹道:“我也不知道让雯秀走,是对还是错!”
聂青缘道:“拓大叔做的很对啊。”
拓非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族里只剩你们两个小辈年轻人,我可是不愿你们发生任何的性命危险,但雯秀在危难之时,被宣宏山所救,而我们又没有像傅姑娘、方天乐他们可用的灵草灵药来帮助他恢复伤势,所以我想报答他,让雯秀在他身边端汤侍药一段时间,似乎这也说得过去,你说是么?”
聂青缘不知道拓非为什么说这些,叹息着道:“我只想宣宏山的伤势能尽快复元,毕竟他的伤,虽因雯秀姐所起,但雯秀姐却又是因为救我才陷入危险之境,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不好,才害得他这样!”
拓非也叹道:“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我只是有点不喜欢他们在一起,而且我还怕你会怪我.....”他语声顿住,竟不往下说了。
聂青缘似乎听明白了什么,缓缓道:“我怎会怪大叔,去与不去,终究还得雯秀姐自己同意,谁又能勉强她呢?”
拓非默然点头。
半晌,他移开话题道:“你背部的伤呢?要多久才能彻底好?”
聂青缘摸了摸后腰,伸展了一下身子道:“其实好得已差不多了,过两天我便可以去找点事情做了。”
拓非听他这么说,只“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两天后,聂青缘便在埠水集到处打听关于做工的事,他农事不会做,但狩猎却不输于人,再过得两天便与几个猎人一起上山打猎去了。
他起初几次还和猎户们一道上山,一个月后便可以独自狩猎了,虽然埠水集周围野兽也不是很多,但由于精于狩猎,收获倒也算稳定,隔三岔五会得到一些皮毛和兽肉,虽然都不值钱,但终究可以勉强维持两人的生活。
两个月后,拓非的伤势也好了,虽然少了一只手,但已能和聂青缘一道出山打猎。两人一起,去的地方也远,遇上稀罕点的野兽他们也能联手拿下,用稀罕的皮毛兽肉还能在集市上换点东西,生活渐渐开始安定下来。
再过一些时日,拓非和聂青缘在小院子里盖了一间简易的木板厨房,甚至又用了一小块法石,经得房主同意后在两间屋子旁边再盖出了一间屋子。这间较大的屋子是留给雯秀住的,所以也在她屋里布置了点女子的用具,屋子全部弄好的那天,他俩着实高兴了一会,甚至还庆祝了一番。
一日,拓非忽然很想念清矽族,想回去看看,和聂青缘一商量,两人一拍即合,第二日便往清矽族走去。
两人路途熟悉,走得又是正道,十余天便已回到清矽族里。只见巨石林依然耸立如故,石屋依然还是错落有致,山间那潺潺的流水也还是不停歇地向那水塘汇集着,一切都和他们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拓非看了半晌,长叹一声,和聂青缘开始收拾起族人的遗物。清矽族很多时候是共吃共用,很少有什么私人的财产。找了半天,除了在屋子里找到一些尸骨外,其它竟一无所获,而且尸骸也只找到二十多具,在屋外的竟没有发现一具,他们本想找到雯四通、拓山和拓芯的遗骨好生安葬,这时却化为了泡影。
他们两人均想,这也许是傅侗和方穹他们不忍看着族人遗体乱伏,已替他们先前处理埋葬过了。他们如此想着,也把剩下的遗骸移到巨石外,挖了一个大坑,埋了进去,让他们得以安息。
之后他们俩又在水塘边逗留了半晌,然后去往后山拜祭其他人。
聂青缘在母亲和淮族长他们合葬的墓前哭了一阵,又在墓上盖了些新土,这才和拓非黯然离开巨石林。
回到埠水集后,虽说了却了拓非心中的一个愿望,但他高兴没两天,便又愁苦了起来,连打猎也不和聂青缘一同去了,一门心思在家苦修法力。
其修炼之勤,连聂青缘也甚是惊佩,除了吃饭和仅有的一点睡眠,他都在修炼,但过了一个多月,拓非又突然放弃了这种方式,接着便是深深地沉默,很少说话。
聂青缘问过几次,他也不说什么原因,正自烦恼时,这时雯秀却忽然回来了。
雯秀一去大半年,两人很是想念她,这时骤然回归,三人一家子自然其乐融融,开心了两三天,可是几天后,拓非又自沉默下来。
经雯秀旁敲侧击一番后,才知道原来拓非是在看了淮炳安留下的“风感应经”注解后才会如此。淮炳安当年资质甚佳,二十七八岁便已修炼到毒引境后期,后来在异地得一奇花服食,结果修为快速进阶到毒晕境,这才带领清矽族在巨石林立了根,让其它部族不敢轻易进范。
拓非已然四十多岁,不知道族长当年是怎样快速修炼到后期的,他以为依着他的指点来埠水集修炼应该很快会有进境,谁知这大半年来,除了前面四个月有些进步,但自从清矽族回来后,法力竟一点进展也没有,似乎埠水集的法气也没起什么作用,所以一直甚为苦恼。
雯秀倒也没有什么,但聂青缘却听在耳里,默默地沉思着。
只因他自己也遇到了这种情况,自己的毒引珠近一个多月也没有以往快了,速度在缓慢的下降,他其实已在担忧,只不过没有拓非那么明显而已。
这样一直维持了几个月后,宣宏山忽然来到埠水集来看望他们,他伤势已好,修为亦已恢复,而且给他们带来了礼物,尤其给雯秀的礼物最多,说是在埠水集采办山货,要耽搁十多天。
雯秀和宣宏山甚是谈得来,没事便往他的住处跑,而且还和他经常一起出去采办山货,说说笑笑的,有时连聂青缘也难得见她一面。
待得宣宏山回去之时,雯秀已是依依不舍,之后雯秀像是丢了魂似的,时常念及宣宏山。
再过一段时间后,宣宏山又出现在了埠水集,说是他前次山货采办的好,家族里希望他在各地多个市集都去采办一些,但人手不够,希望雯秀能随他一起去,而且收入似乎也不少。
雯秀本来不太会狩猎,没法和聂青缘他们一起天天上山,这时宣宏山如此一说,她自然马上就答应了,可拓非竟然不同意她去,而雯秀在宣宏山面前又已答应过他,不好回绝,故两人争执了一番,甚至在聂青缘面前大吵了一回。
之后雯秀甚是伤心,连话也不和拓非说了,在一个月后的一天里,遇着采办而归的宣宏山时,竟毅然而然地不告而别,和他一起去了。
拓非气得两天吃不下饭,但也无可奈何。
半年后,雯秀又回来了一趟,她的修为竟赫然激增到毒引境中期,这着实让拓非和聂青缘惊艳了一番,甚至都让聂青缘有了自惭形秽之感。
原来雯秀虽然和宣宏山在法气充裕的各地奔波经营,但修炼也不曾落下,手头宽裕时,还购得一株较好地灵草服下,所以修为进阶较快。
虽然雯秀天性柔弱,但她本身的资质却是不错。拓非看她如此变化,脸色似乎好了很多,还和她说了些话。雯秀逗留几天后,便再次离开,拓非也不和她争吵。
可雯秀走后,两人却是大为感慨,尤其拓非从此话更少了,但却频繁在外面打听着什么,连往日的日常狩猎他也没和聂青缘一块去。
这一年来,拓非行为古怪不止一次,所以聂青缘也见怪不怪,不再过问。
二个月后的一天,拓非忽然向他说道:“我要和几个朋友一起出远门办点事,多则一年,少则八个月,定然回来。”留下这句话后,他便走了。
聂青缘怔住,以为他受了雯秀的刺激,也去跑商赚钱了,过得几天后,也就渐渐淡忘了此事。
拓非也离开后,家里忽然变得很冷清,聂青缘经过几天后才慢慢习惯。
秋去冬来,又是一年过去,聂青缘长高了一点,身子却更加清瘦了。他除了每隔三天去山上一趟而外,就一直在屋里修炼法力。中间雯秀也回来过两次,但没有拓非的消息,她稍微停留后便再次离开。
二十多天后的一天夜晚,拓非突然拄着拐杖回到家里,让聂青缘大吃一惊。拓非一条右腿已齐根切断,身子似乎还中了巨毒,已奄奄一息,他似乎是一路强压着毒气,这才及时赶回了家。
他一进门便似松了一口气,道:“总算到家了,总算你还在!”
聂青缘惊骇道:“拓大叔你的腿?你.....我去买药!”他已不知该说什么,唯有先去市集买治伤灵药。
但拓非却苦笑着拉住了他的手道:“不必去了!腿是给毒兽咬掉的,身上中的却是一种千魂花毒,这种毒可是天下知名的奇毒,这种小地方的药店是不会有解药的,别浪费时间了。”
聂青缘望着他,慌道:“那怎么办?”
拓非叹道:“我已快压制不住毒气攻心了,已熬不过几个时辰,你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你坐下来,我有几件事要向你交代一下。”
聂青缘瞧他如此凄惨模样,知道他身上必定发生了惊人的变故,不敢插话,依言惶恐地坐下来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