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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瑕圣殿冷寂无声,只是偶然听见摆在案前的那只更漏叮咚响了一声。殿上所有人的神经仿佛都在那一刻紧绷起来。窗外几只飞鸟扑棱着翅膀掠过,掉下几片羽毛,像寂寥的心声。净月沉静的眸光锋利地扫过跪在地上的紫曼殊头顶,她却丝毫不惊不惧。
紫曼殊从腰间从容取出一只玄铁面具,神情越发的张扬,还在紫瑛的脸前晃了晃,问道,“这面玄铁面具,你觉不觉得熟悉。敢问紫瑛师妹,玄铁生于何处?九渊魔域的熔岩深处什么?还有这玄铁面具里独特的味道,应该是混了魔族独有的千玺石末,才能使者面具如此柔软贴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紫瑛别过脸去,不肯承认。
然而,紫瑛却没有想到下一刻,紫瑛看到的是紫曼殊用术法编织出来的那一幕。莫涤深被除去面具后,以千年银铜锁链所捆,捆于销魔石上,被那法咒伤的面具全非。紫瑛一时觉得心疼欲裂,她再也无力支撑身躯,抬着手掌,手指颤抖地想要触及那一场幻象,抚上她心爱之人的脸。
紫曼殊遂扬起得逞的笑意,对着净月道,“上神,我想我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夏紫瑛的确与魔族勾结,幻象里的那个人,在凡世时,化名为莫涤深。真正的身份,其实是魔族的公子深,想必净月上神也是听过的吧?”
“原来,你是魔族的公子深!”紫瑛瘫坐在地上失笑,又叹道,“何苦这样骗我,其实无论你是魔,还是什么,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呵呵呵,好真的情。可惜,人家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你,否则怎么不把真话告诉你。何况,人家说不定一直都在利用你。利用你,接近净月宫!利用你,害了我的千舞羽妹妹!如今,你都知道真相了吧。所以你说,你又有什么资格做轩华殿的殿主呢?”紫曼殊说着扬声笑了起来。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以你的能力,是不能把公子深锁在销魔石上的。起码,单打独斗的话,你也不能是公子深的对手。”方才一直静默着的长轩静,忽然起身,语带凌厉地刺向紫曼殊。
紫曼殊心虚了一下,终究还是辩道,“我自然是打不过公子深,我只是在房里练功的时候,误闯了这个幻象,便试着把这个幻象给留下来了。我也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功力。”紫曼殊说着,不自在地低下头,眼光漂移在地上,看着玉石上倒映着的人像。
长轩静却没有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紫曼殊,又问道,“那么这面面具,你又是从何得来的?”
紫曼殊思量了一下,遂道,“自然是从夏紫瑛的房里偷来的,我也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是比起偷师妹的东西,发现魔族才是更为重要的吧?”紫曼殊说着,又重新抬起脸来,目光笃定地看着长轩静,反问道,“长轩上仙长,觉得我说的如何呢?”
长轩静闻言,杳然一笑,又垂眸去看着紫瑛,柔声道,“或许你并不知道他是魔,其实也不全怪你。”
紫瑛却没有作答,她只是凝着眉目,过去种种,历历在目。
紫曼殊听长轩静如此说,自是心中不悦,又道,“长轩上仙长,这是要包庇么?分明是与魔族勾结,而且你们刚才看到的幻象,不过是一个幻象。那个公子深其实已经逃跑了,不知逃去何处,会不会危害人间。或者危害我们净月宫,紫曼殊觉得我净月宫的职责原就是斩妖除魔,既然有了公子深的行迹,就没有放过他的道理。所以,应该让夏紫瑛说出公子深的去向才是。”
紫瑛的眉目间渐渐点染开一丝丝的雀跃,随后小心翼翼地问紫曼殊道,“他果真逃了?”
“你不必装,快说他去了哪里!”紫曼殊抬手,扼住紫瑛的咽喉,紫瑛因为没有防备所以来不及反抗。然而,紫瑛身上的水玉禁制瞬时爆发出来,水蓝色的光泽瞬时将紫曼殊击得好远。说也奇怪,她自打踏入净月宫以后,身上的禁制比在凡世时弱了许多,甚至没怎么爆发过,以至于她自己都忘了这些禁制许久。
净月见了这水玉禁制的威力,心头一震。其实,从第一次见到夏紫瑛的时候,她便有所疑虑。她身上封存了记忆,禁制,术法,灵力,这些都不是一般修为的神仙可以做得到的,除非是他。就好似此刻,她身上的禁制被再次唤起,也只有封存的那个人可以做得到。
净月正在四下找寻瑾誉的身影之时,无念忽然起身,抬手撕去那张脸上的假面,速度之快令人应接不暇。紫曼殊手上的那个玄铁面具迅速吸附在无念的脸上,变成了莫涤深的模样。而他瞬移到紫瑛身边,将紫瑛捞在怀里,冲着殿上所有的人,道,“我就在这里,你们可以追上我的话,便尽管追吧!”
他的话落下以后,带着紫瑛飞速逃离了净月宫。紫瑛根本来不及看无瑕圣殿上那些人是什么颜色,也顾不上是不是有人追的上他们。只是觉得翻山越岭原来是这样的轻巧,自己就像是一片流云,他是疾风,带着她飞越在万丈晴空,穿过无垠碧海。
等到紫瑛的双腿再次着地的时候,却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云海翻涌在紫瑛的周身。而他看她的眸光里慢慢是细碎的心疼,他的手抚上紫瑛的脸,因被风吹拂过而愈发冰凉的小脸。
他问她道,“紫瑛,你怪我骗你么?”
紫瑛点点头,道,“当然,倘或我这样骗你,你难道不生气么?”
他淡笑道,“也是,你从前常常这样骗我,可每一次我都原谅了你。所以,这一次你也原谅我吧?”
紫瑛偏着头,问道,“从前?我的前世么?”
他点点头,紫瑛却哀叹,“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还是很生气,而且生气到不想要原谅你!”
“为什么?”他面上依旧清冷,心底却火热灼急。
因为那些他既是无念,又是莫涤深的日子里,紫瑛为此焦灼得夜不成寐,为此愧疚得心不能安。然而,原来他果然就是他,是无念,也是莫涤深。夏紫瑛从不说朝秦暮楚的女子,只不过因为深爱一个人,即便他变了模样,换了身份,依旧不能够抹去对他刻骨的爱意,这或许就是灵魂之爱。
然而,紫瑛又怎会亲口,这样告诉他听呢?
夜里的星斗璀璨,纷繁的星光落在他的肩上,宽阔明亮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上去。紫瑛从他的身后环抱,将自己柔软的身躯靠在他伟岸的后背,抬手抚上他脸上的玄铁面具,在他的耳畔轻轻呢喃。
“为什么还是不肯让我看见你的样子,我曾经看过的,可是我却居然不争气地忘记了。我是不是很该打?”这样的语气里带着孩子气的甜腻,却让他的心软得犹如融化的冰雪。
他说,“不是你该打,是我封了你的记忆。因为我怕那些记忆,会让你承受不住。”
紫瑛换了另外一半边的脸继续靠在他的背上,又道,“所以,水玉禁制,火禁制也是你下的?”
他闻言,沉默了良久,没有回答。
“那你真的是魔族的公子深?”紫瑛又问。
他遂笑道,“倘或,我真的是魔族的公子深,你要离我而去么?”
紫瑛摇摇头,笃定道,“不会!这一点你真的不必担心,我是有责任感的人,如果爱上一个人,就不会轻易说不爱了。”
“所以,你是爱上我了?”他说着,笑了,笑声藏在语气里。
紫瑛却忽然从他身上起来,冲着他的背影,笑道,“是,那你呢?”
“你感觉不到么?”他说着,语气里多了些浓重的鼻音,像是心痛得哭泣。
紫瑛又蹲了下去,再次抱住他,道,“我感觉到了,只是从前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你会说给我听么?”
紫瑛的拥抱那么暖,他抬手握着她的手,那么紧,那么紧,紧的胸口的痛感像汹涌的潮水将他的理智和冷静都吞没,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紫瑛也觉得心口骤然一疼,赶忙说道,“那些回忆一定都很痛,痛得连你也很怕记起是么?我不逼你,其实过去如何又怎样。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把现在开始的每一刻都活得精彩,你说好不好?”
莫涤深起身,回眸,揭开面具。那张脸再次映入紫瑛的眼里之时,还是刺痛了紫瑛的心扉,她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仿佛思念了千年,终于又可以这样近地把这张脸,捧在手心里。紫瑛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他的唇,哽咽着慢慢地深吻。
他和她那样缠绵的一吻,却不知是多久,他将她轻轻放开,温柔地搂在怀中。紫瑛靠着他起伏的胸膛,问道,“我从前都是怎样喊你的?”紫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眉间生疼,她抬手摸了摸眉宇,竟然有血迹落在指尖。
他笑着安抚道,“没事,那是幻焰的印记。等有一天,你自己体内的灵力冲破了我在你身上下的那些禁制,你就会慢慢地恢复原本的记忆。当然,等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便也是你回天宫,听候天君发落的时候。我真希望这个时候,可以再久一些。”
“所以,你下在我身上的禁制,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我,一方面是在拖延时间么?”紫瑛问道。
他点头,又说,“你去净月宫以后,我便削弱了你身上的禁制。太强的禁制,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但,也害你一次又一次陷入险境,好在我每次都赶得及护你周全。”
紫瑛听他如此说,回忆起和他过去的点点,心里蔓延着的全是幸福的甜蜜。紫瑛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手指却不安分地拂过他的下巴,那一点点才冒出来的胡渣,刺在指尖的感觉那么熟悉又安稳。
“方才,紫曼殊要杀我,也是你救了我?”紫瑛欣然笑着,又回身踮着脚吻上他的脸,道,“这个作为谢礼。”
他低低笑道,“太轻了!”
“这样么?”紫瑛故作了沉思状,随后抬手要甩他一巴掌,却被他结结实实地拦住了,他又道,“你果真舍得?”
“又有什么舍不得的,舍不得你的都是岚落或者翩洁这样的,我可没有什么不敢的。”紫瑛犟嘴道,他点点头,给了一记你狠的眼神,紫瑛正洋洋得意地回敬他,只见他眸中闪过一丝狠绝,抬手掷出青玉扇,青玉之芒四射,照亮了整个夜空。
青玉扇回到他手中的时候,紫瑛看见天边几颗星辰陨落,紫瑛叹道,“好端端的,你这是要震一场流星雨给我看么?”
“你的想法还蛮浪漫的,可惜我没这么浪费。看来我们的敌人要来了。”他沉声道。
紫瑛闻言,遂将他推开,十分郑重地说道,“你不要再给我加什么保护罩,万一你打不过他,我就像是个关在金丝笼里的雀儿,随他一提就提走了。”
“你是这么想的?还有我打不过的?”他有些无奈地笑道。
紫瑛心下自有心思在流转,遂道,“那既然你打得过,就带着我一起打呗。”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怕误伤了你,虽然我觉得这个概率也很小。但我们也要顾及一下对方的感受,对方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给他面子,还带着女眷和他打斗呢?”他谆谆善诱,循循教导地说道。
紫瑛闻言,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很有道理,不如你把我送回净月宫吧?”
“你说什么?”他吃惊地问道,又说,“你知不知道,你勾结魔族,回去净月宫是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啊。你听过剔骨弦么?用三千根冰丝弦缠绕在身上,直到皮肉绽开,裂出白骨,又在勒惊,让弦丝逼入骨中,这种痛有没有想一想都头皮发麻呢?”
“是挺麻的,但是我必须回去!”紫瑛倔强道。
“为什么?”他问。
紫瑛叹道,“我如今果真是和魔族勾结了,而我又是净月宫的弟子,自然是要承受净月宫的惩罚。这是我欠净月宫的,等我受了罚,堂堂正正地离开净月宫以后,我再来找你。从此,你我总在一处,也不算是罪过了,我也好心安一些。”
他遂皱着眉,笑道,“其实,我不是……”
紫瑛打断了他,道,“你不会还妄想着我替你去净月宫做细作吧,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当然是不会这么做的。”他无奈地笑着,抬手揉了揉紫瑛耳畔的长发。
紫瑛遂道,“既是如此,你就把我送回净月宫么,我要先把自己和净月宫的事给了结一下,你是不是怕我不会回来啊。我说话算话,再不然你可以在净月宫门前等着啊。”
他无奈道,“我不是……”然而他这句话终于被忽然传来的笙歌所打断,不知那这笙之音从何而来,只是看见披着斑斓星光悬浮在半空的那个男子,修长如竹,清雅如筠,紫瑛猛然间想起自己在胭脂楼的第一个的客人,玉衡君。
他的歌声原来是如此空灵婉转,却又如同一把利刃割在看不见的地方,让你的神经无处可逃地被割痛,只要有鲜血流淌过的经脉都无处可逃。紫瑛疼得问莫涤深道,“剔骨弦也不过如此吧?”
莫涤深却没有空作答,玉衡君的歌声抬高了一个音阶,眸光瞥向快要支撑不住的紫瑛,纵然水玉禁制在她周身形成了一道法障,却阻隔不了歌声有一拍没一拍地涌入。莫涤深掷出青玉扇的时候,夏紫瑛该死地把头凑过去。
莫涤深收势不及,紫瑛被扇子挥了出去,如愿以偿地回到净月宫。紫瑛落在净月宫的无瑕圣殿,彼时净月正领着众人开会,千舞羽竟然也被放了出来,和紫曼殊一处怂恿着净月派出追兵追击莫涤深,长轩静和华锦裳几位却并不赞成。
正在辩论最激烈的时候,紫瑛从天而降,把无瑕圣殿上那个七彩流霓的花顶给砸了个七八烂。紫曼殊和千舞羽见了紫瑛,自然是张牙舞爪地笑道,“你倒还敢回来啊?”
紫瑛遂直起身来,拍了拍尘土,又跪在净月跟前,虔诚认罪道,“我果然是勾结魔族了,我此次回来,是来同净月上神领罚的。”
华锦裳闻言在一旁抚额痛呼,华锦裳知道那个无念根本就不是什么魔族,他根本就是瑾誉殿下,无奈没有他的命令又不可捅破,自然跟着华锦裳干着急的还有长轩静和上官流音。偏的是这般显而易见的道理,净月也不知道被什么蒙蔽了眼睛,指着紫瑛问道,“你说你果真是和魔族勾结了,那你且说来,莫涤深现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他一摇扇子,就把我挥回来了。也不怪他,是我说我要回来领罪的。”紫瑛诚恳地解释道,一旁的华锦裳再抚额,她有时候很搞不明白瑾誉的心思。她觉得瑾誉直接和紫瑛说明白了,是多么简洁明了的一桩事呢。
“扇子?”净月闻言,忽然陷入沉思。
华锦裳无法再安然静坐,遂起身拉着紫瑛道,“那把扇子是不是青绿色,青玉做的扇面?”
“是啊,我从前以为是他化作无念的时候偷的瑾誉殿下的,如今看来他在我身边是莫涤深的时候就偷了去了。”紫瑛字正腔圆地应道。
华锦裳有一种想要给紫瑛跪下的冲动,当然她更想拜还是瑾誉,能把一个谎言说得如此动人也的确不容易。净月是个死脑筋,谁伤了她的瑾誉殿下,她是绝不会姑息的。何况,那个莫涤深竟然敢偷她殿下的青玉扇。
净月一时恼怒,便命十二仙吏将紫瑛拖了下去,如莫涤深所言,伺候紫瑛的正是净月宫最严酷的刑罚,剔骨弦!
纵然长轩静领着众弟子跪下求净月轻罚,仍旧无法令净月动容。华锦裳愤恨不过,便跃身往天宫去,她要去找贺芳庭。贺芳庭护送勾栏玉到天宫也有些日子了,却总不见归来,倘或贺芳庭在,起码可以牵制净月,还能找回瑾誉。
然而,华锦裳却万万没有想到,贺芳庭带着彩嫣送归了勾栏玉之后,竟然还玩起了六界游。华锦裳用了千里传音也没有回应,她不得不四下找寻这二人浪迹的旅途究竟在何处,华锦裳甚至还让祈言一道寻找。
紫瑛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华锦裳将贺芳庭以及彩嫣带回来替她求情,十二仙吏执起头一千冰弦丝绕在她周身的时候,她已经能够感受到那种森冷慢慢地贴在她的肌肤上,像蠕虫,钻心入骨。可是,为了莫涤深,去承受这些,她都觉得值得。
当净月的一声令下,那一千根弦丝随着十二仙吏不断加强的术法,狠狠地扎进她的肌肤,她疼得惊呼出声,有一些片段不断地飞过脑海。她拼命地在喊,瑾誉哥哥救我,瑾誉哥哥救我!可是那个被她唤作瑾誉的人,却终于还是没听见,她不知道她那样堕入了哪里。身边都是黑暗的涌流,一股一股地推动了她的身躯,然后她忽然看到一阵光芒。
光芒里,烘托的是他的脸,莫涤深的那张脸,她再也不会忘记那张脸。
有一道声音将她脑海里的幻影都熄灭,“说!莫涤深在哪里?”那是净月冷如冰窟的声音,贯穿过她的耳膜,令她在痛不欲生之中清醒。
净月见她不答,又道,“倘或你说了,我现下就撤去这一千弦丝,倘或你不说,我就要再加一千了。”
“呵呵,”紫瑛轻笑,苍白的唇角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和她身上那些皮开肉破的伤痕相互辉映着烈焰般的红光,她勉强地撑起气力直视净月,缓慢地说道,“那不如,请上神一下子就加到三千弦吧,反正我是不会说的。”
净月闻言,一拂袖。那十二仙吏果然一下子加到三千弦,弦丝更紧更密地勒在紫瑛的身上,紫瑛的水玉禁制和火禁制都被逼了出来,可惜这冰弦丝并不是普通之物,乃是当年瑾誉亲自以术法练就,所以这两种禁制的灵力都不足以抵挡弦丝逼入紫瑛的骨头。
当其中几根弦丝不着意碰上紫瑛腰间的那枚胭脂盒时,胭脂盒的盖子被拂开,弥散出香气奇异的香粉,寻着紫瑛身上那些被弦丝所勒伤的地方敷去,瞬时便将衣衫褴褛,以及那些累累伤痕都恢复成原状。
连紫瑛自己都吓了一跳,无论十二仙吏如何使劲地拉扯那三千弦丝,伤过之处很快便会被香粉复原。此景倒是让长轩静等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净月有些怒意,但心底却十分了然这枚‘凝脂’胭脂盒的来历。净月拂袖,示意十二仙吏停止用刑,遂道,“将她拖入锁仙塔吧。”
锁仙塔!那个地方,紫瑛从前听莫涤深化作无念的时候说过,那里关着许多妖化的,魔化的神,或是仙,又或是十分强大的妖魔精怪。那些妖魔堕仙在塔中关了许久,寂寞饥饿难忍,将紫瑛扔进去,无疑是送她去死。
紫瑛不是不怕,只是觉得怕,也逃不过。她想,若是莫涤深结束了那边的打斗,也许会听见她的呼唤,也许会来救她也不一定。她便也只有先是这般好自安慰,然而,当十二仙吏将她带走的时候,路过上官流音的跟前,上官流音握着紫瑛的手,哭得花枝乱颤,道,“紫瑛,你就说出来吧,以他的功力不会有任何事的。”
长轩静虽没有言语,却也是默默点头。然而,那一刻的紫瑛,毫无气力。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