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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理从一间酒肆闪身掠出,她眉梢眼角还带着柔媚的风情,但眼神已经变得冷厉,“里面是空的,并没有动手的痕迹,似乎是主动收拾物品离开。看灶内的灰烬,大概是昨日午後的事情。”
程宗扬道:“六个时辰之前。镇上死了不下百人。”
程宗扬是从镇上残留的死气作出推断,镇上的死气已经淡得对自己没有任何益处,而且极为芜杂,似乎镇上突然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大批人口死于非命,随後其余的居民都离开了镇子。
“是土匪吗?”
“天子脚下,如果出现这么大一股土匪,洛都的官员都可以去死了。”
即使土匪,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就杀掉这么多人,更不可能把镇上的居民全部裹挟一空。
程宗扬道:“刚才那个女孩肯定有古怪,先找到她!”
镇上突遇横祸,整个镇子的人死散一空,那个女孩突如其来的在山涧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虽然是大白天,程宗扬仍不由背後一阵发凉——不会是撞鬼了吧?
两人挨家挨户地找过去,幸好镇子很小,不过一刻钟就已经找遍,结果没有任何线索。
“往周围找!”程宗扬发狠道:“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蒸发了?”
两人从镇子周围开始,逐渐往外扩张,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程宗扬还是在南荒的时候,跟着谢艺学过一点分辨行迹的技巧,这次跟卢景混了几天,倒是学了不少手段。
只是这些手段此时都毫无用武之地,周围可以判断时间的痕迹,最晚也是六个时辰之前,从那之後,镇上似乎就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程宗扬无奈之下,飞身掠上一棵松树,准备看看远处是否有线索。谁知刚踏上树枝,鼻端便闻到一缕香气。那香气如兰似麝,香柔淡雅,正是那少女身上的气息。
程宗扬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在心里推
算片刻,然後从树上跃下,往另一棵松树掠去。功夫不负有心人,当程宗扬第七次攀上松树时,又闻到那股淡淡的香气。
有了方位和距离,程宗扬只用了一次就找到另一处位置。又连续找到两次之後,程宗扬可以断定,那个少女绝非寻常,很可能有一种特别的法门,使她能够在瞬间越过十几步的距离,如果这是轻功修为的话,恐怕连小狐狸都不是她的对手。
程宗扬越走越远,不多时,一间破旧的小屋出现在山林深处。那是猎户们栖身的木屋,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贵族在山中建起苑林,猎户们都已经被驱离邙山,那间木屋也荒废多年,连房顶都塌了一半。
程宗扬盯着木屋,心里嘀咕着,这样一个绝美的少女居然在荒山野岭出没,住的这种连雨都遮不住的破屋——难道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六朝的确有狐族,比如姓苏的妖妇,就是狐族出身。大多数狐族男女都默默无闻地混迹在人类当中,极少被人揭穿。倒是不时有传言说,某地的花魁其实是狐族女子,後来突然消失,其实是被人认了出来。程宗扬觉得里面一大半恐怕都是牵强附会。
假如那少女真是狐女,倒是有趣。据说狐族女子妖媚入骨,一颦一笑都荡人心魄。在床上更是**横生,足以满足任何一个男人的幻想。如果可能,程宗扬绝不介意再添一个狐女当侍奴。
正想入非非间,身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程宗扬回过头,只见刚才那个少女小心翼翼地走来,她衣摆湿了半边,鞋子也湿透了,一路在落叶上留下一串纤秀的足印。她低着头,两隻白嫩的小手仿佛玉盏一样并在一起,一步一步轻柔地走着,像是在施展某种奇怪的法诀。
程宗扬估算一下距离,如果自己一个突袭,有九成的把握能把她掳走。但这么强么强抢,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
程宗扬咳了一声,然後从树上跃下。少女吃了一惊,抬眼看到是他,玉脸顿时变得雪白,她并着手,小心往後退去。
程宗扬停下脚步,开口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女脸上露出一丝惊惶,她摇着头,慢慢退後,耳侧的髮丝忽然微微闪烁了一下。程宗扬暗叫不好,连忙去追,却晚了一步,那少女又一次失去踪影。
程宗扬毫不迟疑地转过身,果然那少女在自己身後十几步的位置出现,正急切地往木屋跑去。
说是跑,但那少女速度一点都不快,程宗扬两个纵跃,就追到少女身後,接着脚尖用力,身体弧线一闪,挡在了少女面前。
那少女猝不及防,一头撞到程宗扬胸前,她并起的小手整个印在程宗扬衣服上,程宗扬只觉得胸口一凉,变得**的,那少女手中掬的竟然是一捧水。
“我的水……”少女低叫一声,委屈得仿佛要哭出来。
程宗扬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免得她再像刚才一样消失。
少女惊惶地说道:“放开我……”
程宗扬可以断定,这个少女并没有修为,与镇上的命案应该没有关系。他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要……”少女拼命挣扎,但她的力气还不及一个农妇,根本挣不脱程宗扬的手掌。
“只要你告诉镇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放开你。”
少女急得快哭出来,“我不知道……”
忽然木屋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声又乾又哑,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少女叫道:“婆婆!婆婆!”
就在这时,背後传来一缕劲风,朝自己脖颈疾射过来,程宗扬头一偏,一边拧身挥出匕首,谁知那道乌光在背後尺许处突然上挑,紧贴着他的眼角擦过,却是一根乌木簪。
程宗扬惊出一身冷汗,那根乌木簪出手的角度精妙之极,如果不是簪上力道不足,自己这下就要吃上大亏。
程宗扬拉紧少女,然後一脚踢开破旧的房门。
木屋的房顶榻了半边,另外一半也千创百孔,破旧不堪,但地面打扫得乾乾净净,看不到一点灰尘。木屋一侧堆着落叶,昨日刚下过雨,屋里还有雨水的痕迹,可那些落叶片片乾爽,显然是刚换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