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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4-15
第六章
小半个时辰後,程宗扬叩响林家的大门,门一开便笑道:好香的狗肉!小弟这趟可是来著了!
庭中架了口大锅,一锅烂熟的狗肉炖得正香,鲁智深和林冲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把玩那柄屠龙刀。
见程宗扬进来,鲁智深叫道:程兄弟!来得正好!且看看林师弟新得的宝刀!
程宗扬带著秦会之、敖润和青面兽一同入席。只见那柄屠龙刀通体雪亮,刚才虽然接连斩剑断肢,刀身却看不到丝毫的划痕和血迹,远远便能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寒意。
好刀!程宗扬心头微动,先赞了一声,然後道:林兄,能否借刀让小弟一观?
林冲虽然干著皇城司的差事,盯了他几天梢,但盯到鲁智深的菜园里也就罢了,加上这两天撞上高衙内的事,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早已不再把他视为嫌犯,当即递刀过来。
长刀入手,程宗扬便有了七分把握,这柄屠龙刀虽然是冒名的赝品,但比起玄铁打制的屠龙刀,只怕犹有过之。整刀长逾三尺,较平常的刀身长出半尺,份量十足。而且刀身那种特有的寒意,与自己怀里的珊瑚匕首如出一辙,分明是用大量珊瑚铁混杂了一些特殊金属打造而成。单是材料的价格,就绝不止一千贯。
秦会之久居南荒,自然识得珊瑚铁,这会儿拿到手中,不禁动容道:此刀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被刀气一激,敖润猛地打了个喷嚏,老秦,这是什么材料?
珊瑚铁,深海中万年生成的精铁。一斤上等的珊瑚铁两斤黄金也未必能换到,林教头这把刀买得著实值得!
林冲心情大好,他本是豪杰心性,双方以前一点芥蒂既然抛开,程宗扬又屡次登门结交,便视为好友,众人在庭中食肉饮酒,赏刀为乐。
程宗扬很好奇鲁智深为什么会被两个和尚追杀,但花和尚喝得兴高采烈,似乎根本不把遇袭当回事,自己也不好询问。
宅中的女眷不便出面,庭中只有一个老仆伺候。众人虽然兴致高昂,程宗扬却怀著心事,吃了几杯酒,厚著脸皮道:不知师师小姐在吗?
林冲莞尔一笑,便在楼上。程兄自去便可。
程宗扬告了声罪,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入室登楼。
林冲是武官世家,虽然称不上富贵,也是殷实人家,要不然也不能轻易拿出一千贯来。楼上四五间房,各自挂著厚厚的蓝布棉门廉。程宗扬看了看,离楼梯最近的应该就是客房,便推门进去。
隔著帘子,一个人影正背对著门口,低头做著什么。程宗扬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边伸头看了一眼,一边笑道:做什么呢?
那女子一惊,接著呀的一声痛叫出来,却是林娘子。程宗扬本来去闻她的发香,这会儿发现认错人,不禁一阵尴尬。
林娘子正拿了一方丝帕在刺绣,听到人声,失手扎住指尖。只见她白嫩的指尖渗出一滴殷红,鲜艳夺目。如果是梦娘,甚至李师师,自己都敢一脸无耻地凑过去,帮她吮吸鲜血,但林娘子指上的血滴却让程宗扬忌惮十分,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阮香凝翘起玉指,放入唇中,轻轻吮吸著,一边抬起眼,含嗔带恼地轻轻瞥了他一眼。她穿著一身宝石蓝的织锦小袄,衣缘绣著缠枝牡丹的花边,髻上插著一支白玉簪子,耳垂戴著镶金耳环,充满少妇成熟的风情。雪白的玉指,红艳的唇瓣,轻轻吮吸的动作,还有那种雅致秀婉的气质,使程宗扬心头禁不住一阵波动。
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很可能是黑魔海御姬的林娘子,她比起泉玉姬大了几岁,按成亲时间推算,应该是二十七八岁年纪,容貌与阮香琳、李师师母女有七八分相似,眉眼盈盈如画,肌肤犹如凝脂,顾盼间自有一番柔美姣丽的妙态。她双眉修长,眉梢……程宗扬心头猛然一阵狂跳,接著升起一股寒意。
阮香凝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低著头柔声道:公子可是来见师师的么?她在邻房……
程宗扬乾笑著道罪,然後离开房间,掩上门,不由抹了把冷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刚才的观察中,自己竟然会得到一个诡异的信息,阮香凝虽然用黛笔画了眉,但仔细看时,能看到她眉梢微微散开――按照西门庆教给自己的相女之术,这个与林冲成亲十余年的少妇,竟然是个如假包换的处女!
难怪两人成婚多年没有子息,阮香凝藉著求子的名义,去见药婆、道姑之流也无人怀疑。西门庆啊西门庆,你如果知道那天几句闲话暴露了凝玉姬不欲人知的秘密,不知道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程宗扬转念一想,林娘子既然是处女,那林冲在这个黑魔海暗巢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对这样美貌的枕边人动都不动,莫非……程宗扬一阵恶寒,如果真是这样,鲁大师,那你可太冤了……
程宗扬一边想,一边信步走到邻房门前,门廉掀开,李师师显然听到他找错房间的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扭头回到室内。
房间是一客一卧的格局,客厅的桌上放著几只木匣,里面分成一个个寸许大小的格子,盛放著各种药物。
在配药?程宗扬拿起一片药材闻了闻,这是什么?
阿胶。补血的。李师师道:姨娘身子一直不好,奴家给她配付药调理气血。
在发现阮香凝的秘密之前,程宗扬也许一笑了之,这会儿他只剩下苦笑了。
你凝姨还是处女,能生出来娃那才是见鬼了。
李师师却误会了他的表情,微嗔道:好啊,你不相信奴家的医术吗?
我哪儿敢?程宗扬笑道:不过你娘和林教头都那么好的功夫,凝姨想必也是行家吧?身体一点小恙还用得著开药?
这你可看错了。李师师道:奴家给凝姨看过,她身体先天不足,不能习武。
你能看出来?
李师师道:奴家也是光明观堂出来的,不信奴家给你诊诊脉。
程宗扬把手腕放在桌上,笑道:看你能瞧出我什么病来。
李师师坐下来,一手拉住袖子,探出纤手,将中指和食指放在他脉门上,然後垂目凝神,细心分辨他的脉象。
程宗扬低头看著她,心头刚才所受的冲击渐渐平缓下来。
这个後世有著无数传说的绝世名妓,此时还是个花枝般的少女,眉眼间没有一丝风尘之色,有的只是那种未曾被人碰触过的风流与婉转。她肌肤像牛乳洗过一样细白,纤指温凉如玉,身上散发著淡淡的药香。唇角那颗殷红的小痣,诱人心动。柔嫩的唇瓣像鲜花一样迷人……
李师师的粉颊忽然间一红,一瞬间美艳不可方物。接著她啐了一口,放开程宗扬的手腕。
她刚才正在诊脉,自己的心跳血行半点也瞒不过她,以她的玉雪聪明,多半猜到了自己转的什么龌龊念头。程宗扬讪讪地收回手,一边想著要不要把《金瓶梅》拿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突然楼内传来脚步声,接著一个声音唤道: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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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立在窗边,有些生硬地向阮香琳道:娘。
阮香琳对林娘子道:阿凝,你先出去吧,我和师师说几句话。
关上房门,阮香琳声音柔和下来,师师,怎么不回家住?
李师师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娘,你真的想让女儿嫁给高衙内吗?
阮香琳执住女儿的双手,柔声道:娘知道你自小虽然听话,却是个心气高的性子,等闲人家你也看不上――可太尉府的小衙内难道还配不上你么?
见女儿无动於衷,阮香琳又道:小衙内虽然是螟蛉子,可高太尉就这么一个孩儿,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说起来也骄纵得有些不成样子。但他年龄尚小,再大著几岁,就知道走正途了……
李师师道:你说的正途是当官吗?娘。
你爹爹和娘新都是江湖出身,知道江湖的甘苦。你爹爹风里来雨里去,拼了性命拿血汗换来这份家业。如今咱们的镖局也京中也算有名号的,可是一步踏错,就翻不过身来。镖局的事你也知道,纵然没有这桩事,官府说封便就封了,论安稳还及不上你姨父。
阮香琳道:你姨父年少时,人都说是英才,可他这么多年来只做了个禁军教头。再看小衙内,年纪轻轻早已经荫封了正五品的武职,你姨父这个教头,见著他还要请安问好呢。你若嫁给小衙内,便是一步登天了。
女儿嫁过去只是个姬妾,姬妾啊,娘。李师师道:娘难道不知道那些豪门的姬妾吗?
姬妾又怎么样?以女儿你的容貌,小衙内还不对你爱护得如珠如宝?即便作不了正妻,作个专宠的妾室也足够了。阮香琳轻抚着女儿的发丝,安慰道:只要女儿你肯曲意奉迎,把小衙内服侍高兴了,再生个儿子,将来太尉府还不是你的?匡神仙说过,咱们一家的富贵都系在女儿你身上。到时女儿可别忘了爹娘,你爹爹一直想要一个小武官的职衔……
李师师脸色越来越苍白,母亲後面絮絮叨叨地一番劝解,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良久,她垂下眼晴,我累了。
那好,你早些休息。阮香琳道:你爹爹又出去走镖了,你明天早些回家来,过两日,娘便送你去太尉府……
程宗扬在室内听得清清楚楚,感觉又是怪异又是不解。以阮香琳的性情,再怎么说也不该是这样的市侩妇人,可她说起做官的好处,如何讨太尉府的欢心,却是发自肺腑――也许这才是江湖人闯荡多年之後现实的一面吧。
李师师不欲被娘亲看到有陌生人在自己房里,听到声音便让程宗扬到内室暂避。阮香琳走後,李师师呆坐良久,才起身回到内室。娘亲那番话本来让她芳心欲碎,可看见那个年轻商人竟然毫不客气地躺在自己闺床上,还大模大样地跷起二郎腿,不知为何,她不但没有生气,好笑之余反而生出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李师师并不相信这个年轻商人能够对付太尉府的势力,晴州商人虽然有著种种夸张的财富传说,但他真若有足够的钱财,也不必在荒山露宿,而且以他的年纪,有钱也多半是家族父辈的。他只是一根稻草,自己在没顶之际唯一能握住的稻草。
你都听到了?
差不多吧。程宗扬坐起来,半真半假地说道:其实你娘说的挺有道理的。
怎么?你也想巴结太尉府吗?李师师淡淡道:好呀,等奴家嫁过去,伺候得小衙内开心,也帮你引见,给你讨一份荣华富贵怎么样?
李师师口气虽然冷淡,美目渐渐发红,接著两行珠泪滚落下来。
程宗扬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只好用手指抹去她的泪痕,逗你玩的。然後带著几分认真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