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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弢一边上马车,一边和苏子安道:“又背着大饼和水壶吗?”
“是!”
“齐王没有来?”
“齐王禁足呢,这几天都没有出来。”但戏班子、说书的先生甚至连杂耍的都请过了,齐王府和落寞落魄一点不沾边。
赵弢知道这些事,但他对赵熠的要求不高,先困住他才能困死他。
“平凉没有消息回来吗?”
“殿下,不会这么快就有消息的。”苏子安道。
“是我太着急了。”
本来就不好查,否则,赵熠也不可能至今还活着。但换句话说,赵熠这两年因为和宋世安在一起,为人处事有了很大的变化,说不定现在能查到证据也未可知。
“先去早朝吧。”赵弢很不耐烦,“父皇为什么要宠宋世安,容忍齐王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帮宋世安。”
“简直无法理解。”
宫门才开,赵弢到的时候百官也才到。
今天实到人数很齐全,除了宋延徐和一位年老染了风寒的官员外,满朝的官员都到了。
大家给赵炽磕头行礼后,就时不时将余光投到门边上,那里站着宋宁和与有她半身高堆着的卷宗,以及盘腿坐在地上正在吃早饭的鲁苗苗。
赵炽看了一眼儿子,视线就投到宋宁的身上,眉头挑了挑。
“有事启奏!”计春喊完,有人陆续上来回禀关于春播等后续的事,还有今年有六个府因为去年收成好,所以要将几个粮仓里的粮食都清空卖掉。
这事大事,大家讨论了一刻。
宋宁很安静,她已经很有经验了。
“大人,你觉得今天能成功救出王爷吗?”鲁苗苗悄悄问宋宁。
宋宁也蹲下来,两个人靠墙蹲着吃早饭。她低声和鲁苗苗道:“不知道,试试看吧!”
“那王爷会被定罪吗?他们会杀王爷吗?”鲁苗苗问道。
宋宁摇头:“没有人敢杀齐王。”
“圣上能杀啊!”
“圣上能,但是他不杀啊,不然哪有你我在这里蹲着聊天的机会?”宋宁将吃不完的饼给鲁苗苗。
鲁苗苗把布鞋脱了:“蹲着累,你坐我鞋上。”
“不用。”宋宁和他道,“金殿的地面比你鞋面干净。”
鲁苗苗看看光洁如镜面可照人的地面,洗了洗鼻子默默将鞋子穿上。
“大人,好多疑问啊,我不懂!”
“我也不懂。”宋宁道,“懂不懂不重要,反正我想要的东西能得到就行!”
鲁苗苗点头:“你想成亲想要王爷!”
“滚!”
鲁苗苗抠了抠鼻子接着吃饼,前面的官员们,随随便便心不在焉地将要回禀的事说完了。
平时大约需要半个时辰的话题,今天只用了两刻钟就说完了。
金殿上忽然就安静下来,仿佛在等谁说话。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见宋宁站起来,赵炽受不了,咳嗽了一声,道:“小宋爱卿,你带着这么多卷宗来干什么?”
“微臣给圣上请安!”宋宁颠颠地出列。
吕孝仁几个人看了她一眼,只当没有看见,宋宁也不和他们互动。
“圣上,微臣这两日抱恙在家里,读的书,拿到这里来预备一会儿和各位大人一起分享!”宋宁道。
赵炽喝了口茶,颔首道:“为何是一会儿再分享,现在你准备干什么?”
“微臣现在,为了齐王爷谋逆的事申辩!”宋宁道。
赵炽往后挪了一下,靠在了龙椅上,又将两边扶手的枕头调整到舒服的位置:“听说你父亲昨晚晕倒,今早请假在家,你为何没有侍疾?”
“我还有一个弟弟,有他照顾我父亲。”
唐太文抓着机会就道:“你弟弟是你弟弟,你是你,小宋大人应该侍疾病的,这样会让人闲言,说你不孝顺。”
“多谢唐大人提醒,我爹说,我能站在这里和各位大人同朝,为圣上效力,就是光耀门楣就是最大的孝顺。”宋宁回答唐太文。
唐太文顿时心口疼,他儿子孩子还在流放。
太气人了。
“你说你想说的事吧。”赵炽对唐太文也是无话可说,明知道吵不过宋宁,他居然每次都乐此不彼地接茬说话。
宋宁多走了几步。
大家都看着她。
赵弢忽然起身,打断宋宁的话,对赵炽道:“小宋大人素来话多,魏阁老以及各位大人年纪都大了,不如请大家坐着听吧吧。”
“准了!”赵炽道。
内侍和侍卫们就搬了椅子和杌子还有小马扎上来,从前到后按品阶位次摆好了椅子。
大家依次坐下来,这样一来就剩宋宁一个人站着了,反复是坐了一屋子的主子,就她是进来回话的下人。
有人得意地看她笑话。
宋宁抚了抚官帽,咳嗽了一声又走了几步,站在了最前面的位置,再一回头看着后面坐着四五排的朝廷官员,冲着大家微微一下。
她笑,大家就都笑不出来了。
她站前面,就跟先生给学生上课似的。
“不成体统,站后面回事。”魏训昌提醒她。
宋宁摆手,不拘小节:“我们不要计较这些小事,说正事要紧。”
她喝了一口水润嗓子,和赵炽道:“关于太子殿下和魏阁老等几位大人,力证齐王爷图谋不轨有谋逆的倾向,微臣今天要说三点。”
果然是为了证明齐王谋逆的事来的。
她准备个说什么,有什么证据吗?
齐王这几年做的事情不多,能扭曲一下证明他谋逆是可以的,可要反过来证明他没有谋逆就不容易。
反向证明,向来最难。
“我说第一件!太子殿下被人迷惑了。”
她一说,众人吃惊,这什么论点?
“我被人迷惑了?”赵弢一脸惊讶,“我怎么不知道?被谁?”
宋宁道抬着手这么一划拉,想指的都在内,她大声道:“殿下是被他们迷惑的!”
“为什么?”赵弢问。
“我们为什么迷惑太子,你这话说的太没有道理了。”
门口有人闷闷地道:“哼,男狐狸精。”
所有人:“……”
鲁苗苗说完,从高高的卷宗后面伸出脑袋来,怕大家没听见又重复了一句。
众人气的鼻子都歪了。
宋宁怕魏训昌训斥鲁苗苗让他出去,于是她大声抢了话头,道:“为什么说太子殿下被这些人迷惑了呢,因为他们都是因为督察组的事而心生不满!”
“他们发现,除了自己属下要写,他们自己也要写。他们的属下办事多数不认真,也都不愿意严肃对待这件事,所以每一个衙门都是闹哄哄的不满意。”
“督察组本来就在刁难别人,如何能满意?”唐太文道。
“可有人通过审核了,可见并非是唐大人说的刁难。”宋宁道,“属下办事不认真、这直接说明了上峰的管理失败。”
“举一个很好的例子,我门中所有人一次性通过,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所有人的细则是一起写的,开会核对讨论互相补充,所以一次性通过。”
宋宁道:“你们没有认真对待,你们抱着敌对的情绪,你们从一开始就认为这是对你们的刁难,于是就自然形成了恶性的循环。”
“导致乱哄哄的结果,不是督查组,而是你们各个衙门本身就是乱哄哄。”
她说完,有人道:“小宋大人,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厚脸皮,督察组让你们过,是真的因为你们写的无可挑剔吗?”
“是啊,这位大人,要不要拿你们被打回来重写的职权细则来和我们的对比呢?”宋宁说着,伸开手,鲁苗苗小跑着交给她一份卷宗,她抖开来,“各位大人可以传阅,也顺便学习一下,这里面的十份是我的属下们写的。”
“他们也没有读过什么书,文笔言辞也不好,可他们就是写的很好,好在哪里?好在认真!”
她将卷宗撑开,有人不服气接过来看。
大家传阅,看过的脸色都不大好,想反驳,可一时也想不出好词来。这几份写的算不上好,但条例清楚,还有画图表示的。
略看一眼就明白了。
他们写的则要复杂很多,措辞严谨滴水不漏,他们以为是完美的,可一对比确实这样写更好。
“说这些有什么用?”方旭质问宋宁,这和齐王的罪有什么关系?甚至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宋宁道:“因为,你们带着敌对的情绪,反对督察组整查,于是你们想要破坏。可你们已经在朝堂试过了,圣上是支持督察组的,于是你们想到了太子,迷惑误导太子殿下去出头。”
“让太子殿下故意将这件事牵扯到齐王的身上。这件事朝臣做是为国为民是好臣子好官员,可要是王爷做,那就是图谋不轨!”
“太子殿下年轻气盛,果然被各位迷惑了,居然就相信了你们的鬼话,说督查以及我和所有大人一起,都是齐王的同党,意图帮他谋逆!”
“试问各位,好端端有吃有喝谁要谋逆?”
她这一段话说完,赵弢站起来,眯着眼睛盯着她:“小宋大人的意思,莫不是在隐喻我蠢?!”
什么被迷惑,被迷惑的人谁不是愚蠢的?
“殿下误会了,再聪明的人也经不住这么多人游说洗脑和陷害。”宋宁道,“殿下,您现在醒悟过来,也是可以的,齐王爷是您的王叔啊,你们才是一家人,可不能听外人挑拨离间。”
赵弢无语,那天谁他娘的把我手折断的?他冲着宋宁晃了晃手腕。
宋宁只当没看得见。
魏训昌道:“你这欲加之罪,诡辩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