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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走过一队身穿铠甲的兵将, 为首的是一位面目粗犷,满嘴络腮胡的中年汉子, 扛着个大刀神色很是有些闷闷的。
跟在他身侧的队长知道他郁闷的什么,安抚道:“这都快到了, 一会儿见到那些个贼匪一定给将军杀个痛快解解闷!”
顾武不听还好一听就炸:“老子好歹也是西风营堂堂副将, 上阵杀敌的好手, 竟叫个小小的参将给阴到这里剿匪!老子他娘的都想剐了他!”说着还带着埋怨了句:“老将军也是, 怎么就非得听信那小子的谗言!”
都是头,那队长谁也不敢得罪就捡着道理客观道:“咱们驻军之地离这里也就近百里算不得远,军威下竟还有山匪为患, 欺的民众都告到老将军那儿了,这不是在打咱们西风营的脸吗,趁着近来战况稳定, 老将军让您过来剿匪也是应当的。”眼见顾武脸色一变又要炸,忙接着道:“不过剿个匪哪里用的到将军亲来,参将给老将军献的这个法子确实是大材小用, 不太稳妥!”
顾武听的更炸骂道:“鬼小子心眼儿多,真要能耐下场子来跟老子比划比划!看老子不把这小子揍的屁滚尿流!”
队长干笑了声, 正待要再劝却听远处的山头上一阵喊杀之声,众兵将都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大步冲了上去。
他们距离那山头有一些距离, 等到他们终于赶到, 三间大木屋前就已经倒了一地的人, 只剩下一个人站在中央, 躬着身体大喘着粗气。
这个人明显与地上倒的那些个贼匪不是一路的,大白天的他还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蒙头盖脸的跟个贼一样。
不过跑着贼匪窝里当贼,着实让人猜不透,饶是众将见惯了风浪也是有些愣怔。
他们这么多人,那黑衣人也察觉了立刻站直身体,挥刀挡在身前戒备万分的看过来,一双虎目很是明亮。
他站直了身体众将这才看清了他的身形,得有九尺高块头还大,看着比那副将顾武还要高还要壮。
他看清了他们身上穿的铠甲,浓眉皱了下。
顾武终于回神,来回的看着他和那倒了一地的贼匪很是有些不可思议:“你一个人……杀的?”
那黑衣汉子闻言又激喘了几瞬却没说话,往后退了几步忽的弯身一手拎起一个贼匪朝他们砸了过去。
那顾武好歹也是沙场历练过的,立刻一脚将飞过来的人踹了出去赞了声:“好气力!”以此同时也听得两声惨叫,他愣了下扭脸看去,那被他踹飞了的“尸体”正在地上扭动,龇牙咧嘴的惨叫连连。
竟是没死!
他待再去看那黑衣汉子却正见他扛着个大木箱子飞奔而去。
“你他娘的跑啥!”顾武忙追上去,边追边叫:“老子又不打你!”
可那黑衣汉子充耳不闻,扛着个大木箱子跑的还贼快,顾武眼看追不上大急:“你他娘的给老子回来!老子稀罕你啊!”
众将:……
流沙镇是个小镇子并没有设城门,方青山夜里回去一路顺畅无阻。
他虽是紧着赶路却还是到了这个点,回到家将那口大木箱子随意一扔就忙进了内院的卧房。
熟悉的一室内幽香里,床榻上的锦被微微隆起,方青山忙缓了缓因赶路而有些粗重的呼吸轻步过去,那人儿竟是整个埋在锦被里也不露头。
方青山愣了下,伸手轻轻拉开锦被,她双手合十放在娇致致的小脸儿旁缩成一团睡的正熟。她平日里睡觉都是很乖巧的,这次定是因害怕才这样。
他走的时候跟她交代过,言说他今天要帮一个客商老板出去运货会回来的晚些,她听了很是乖巧的应下并没有阻止,但自己却吓成了这样。
方青山心疼的俯身亲了亲她嫣红的小嘴,想伸手将她抱到怀中但又怕他满身的脏臭熏到她也没动,只伸手把她的被角掖严实,就这么坐在床沿上痴痴的看她。
他走了一天了,他想她,抓心挠肺的想!
看的时候久了,他身上浓重的味道渐渐压过了她的幽香,方青山闻到了,一时如梦初醒不敢再多停留,起身挥散气味,又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这才小心的出去,到前院的井边脱去上衣,打了桶水拎上来兜头浇下,冲去他一身的血腥气。
天上虽没月亮但却还有点点繁星,使得这夜不是那么的漆黑一片,能看清他胸前背上有数十道的伤口。
凉水冲下,刺激的他身上的肌肉不住的抖动,额头上有冷汗留下,他却只紧抿着唇一声不发。
他此去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是以早就准备好了绷带和金疮药,这时候正用上,坐在井沿上艰难的缠了半晌,还未及穿上衣服,就听后院里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娇嫩的带着颤音的轻唤:“青山?”
那人儿竟醒来了,黑灯瞎火的她显见着害怕还是过来寻他。
方青山忙穿上了外衣,一面应一面大步过去迎她,那人儿正提着个羊角灯笼过来,昏黄的光晕下,她披散着一头乌压压的发,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亵衣,缩着身子也不知是怕还是冷的。
方青山看的心里一紧,忙将她打横抱起一面快步往卧房走一面说她:“出来咋不穿件儿衣服,再着凉了!”
有他在身旁,黎酥因黑暗而紧绷着的神经立刻放松了下来,攥着他的前襟仰着小脸看他:“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呢?这么大个宅子就我一个人住,很吓人的。”
方青山心疼的又箍紧了她,低头亲了亲她嫣红的唇笨拙的安抚:“不怕不怕。”
酥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娇声问他:“那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呀?”
方青山默了下,到底没说实话:“今天货多,那个老板很阔气给了我一锭银子。”
只做一天半夜的活儿就能挣一锭银子的钱要搁旁人早乐死了,只是黎酥听了却并没什么感觉,靠在他怀里有些不愉:“下次这样的活儿就不要接了,谁家干活儿干到半夜呢!”
方青山心里暖乎乎的,眼中带着笑正要说话却听她“咦”了声,又往他怀里贴了贴:“你身上怎么一股子药味?”
方青山心头一紧,平时那么个木讷汉子此时脑子竟转的飞快:“那个老板的货都是草药,染的。”
那人儿将信将疑的“哦”了声,倒是没再问了。
方青山悄悄的松了口气,将她抱回床榻里,摸了摸她的小手竟是凉的,便还是不放心,将她裹到锦被里暖了会儿嘱咐了句:“我去给你煮碗姜茶”就要走。
黎酥一听差点吓死,忙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直摇头:“我不冷,我不喝这个!”
她正蹭在他胸口的伤口上,方青山抿紧了唇一声没吭,待那巨疼过后才抚了抚她顺滑的乌发轻哄:“夜里凉,现在不觉得,但是寒气入了体就会落下病因,到时候就会要喝比姜茶更难喝的药。”
他说的到也对!黎酥顿了下到底还是受不得眼前的苦,还是摇头:“不喝不喝不喝……”
跟个耍赖不想吃苦药的孩子一样。
方青山额上虽有疼的冷汗,面上却是笑的,宠溺万分:“听话!”
见他还当是真铁了心要给她喝姜茶,黎酥默了默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探起了身子正含住了他的喉结,听他的气息即刻变的粗重起来,她这才抬起小脸儿,千分魅万分娇:“不要给我喝姜茶嘛!”
明显的引诱!
那汉子的气息也越发的粗重,紧紧盯着她的眼眸陡然变深却竟还没动她。
黎酥寻思着他还不死心的想让她喝姜茶,只好又加强了攻势,亲上了他的唇,喂了自己的小舌头给他,含糊着:“我给你玩儿好不好?”
她立时就能感受到底下有东西顶在硬邦邦的顶着她,他的气息也越发的粗重,一翻身将她压进床榻中狠狠的吮她,他闹的狠的,黎酥气息也不稳了起来目光迷离间,他竟然忽的起身,猩红着眼珠子粗喘如牛的将她往锦被里压了压,盖的严严实实,艰难的说了句“我出去下。”就跟鬼撵他了一样,转身就走了。
黎酥:……
次日,那汉子依旧去码头上工,黎酥睡足了觉玩到下午才收拾起来换了一身庄重的衣裙,去梳妆台上将一头乌压压的发挽成个一窝丝,又插上几根玉簪这才起身出了门。
盘下来铺子这么多天了,如她想的一样,虽没暴利却很是稳妥,每日里都有十几到几十两的利润进账,减减支给伙计、掌柜的月钱,每月下来也能有五百两上下的进项。
虽比不上人家大铺面的,黎酥也已经很满意了,打算等钱财积攒的再多一些再盘几个铺子下来。
茶叶铺子里的掌柜刘全明见她过来忙迎她到内室里坐,招呼伙计泡了好茶奉上,这才去柜台拿了账本过来给她:“东家请看这月的账本。”
黎酥是个懒的,平时不来铺子里,想说让这两个掌柜将账本拿到宅子里给她看,可又怕被那汉子发现,是以只好一个月过来看一次。
这掌柜刘全明是她精挑细选的,为人老实可靠又干这行多年,账本上连个厘头都记。
黎酥正在看,刘全明却满脸喜气,忍不住道:“东家今天可来着了!”
他平日里老实稳重话并不多,今天这样让黎酥有些奇怪,抬起脸儿问:“怎么了?”
刘全明道了声:“东家稍后”就转身出去柜台上拿了一个漆黑的长木盒子过来:“东家请看。”
打开来竟是五锭金子。
黎酥愣了下:“这是哪来的?”
刘全明喜道:“今个儿咱们铺子里来了个阔客,想是外地来的不懂,品了咱家的茶直叫好,随手就扔了这五锭金子过来要买茶,他这么多钱财便是将咱家铺子里所有的茶都买下也是足足有余了,我们忙要给他打包,您猜怎么着……”说着更是喜气连连接着道:“那阔客却不要,只拿了一小包走,言说多了就不好了,他要是想喝了再过来拿。东家您说咱们是不是撞大运了!”
黎酥听了却没像他一样欢喜,蹙了蹙眉头问他:“这人是一个人?长的什么模样?可曾在别家买过什么物件了吗?”
见她这么严肃的三连问,那刘全明也敛了喜气恭敬回道:“是一个人,他穿着披风带着斗笠将脸遮的有些严实,看不清是何模样,只能看的出来身量很是高大。至于买什么物什……”他沉吟了下道:“他进来的时候手上却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他出去后会不会买了。”
这么说着,刘全明也觉的疑点重重,惊异不定:“东家,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了,黎酥才不会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倒也没慌乱,只吩咐道:“将这五锭金子放好,过些日子看看罢,左右不是咱们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就算有什么咱们也有的说。”
刘全明忙点头记下。
说了这么一会儿,黎酥嗓子也有些干就端了茶盏喝了一口,茶水顺滑满口生香,她“嗯”了声问:“这是什么茶?”
刘全明忙道:“是茉莉花茶,生津止渴,明目下火的功效,铺子里刚上的,卖的不错就让伙计也泡给东家尝尝。”
黎酥点了点头,想那汉子平日里总是火气旺也不爱喝水,便让掌柜的包了一包带回去,打算给他泡到水壶里让他带到码头上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