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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十米处,有暗礁,往前左转舵十五度。”
我一手举着望远镜,通过旗语对掌舵的颜小雪打着信号,虽然从小就开始学习《二十四路分水淘沙点金诀》,也下水经历了一些惊心动魄的事情,但是,作为一支船队的正经水眼下水点金,我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也正因为如此,尽管已经对证了旗语,我一开始,依旧因为紧张,显得有些不专业,好在能够及时更正错误,再加上前期暗礁少,所以并没有出什么事。
经过十几分钟时间的熟悉,我通过单筒望远镜,已经可以相当熟练的去观测暗礁的方位,也熟练掌握了信号旗的旗语,龙船走的也更加顺畅,在天黑之前,龙船已经走出了足足四五十水里的距离。
“当当当!”
艏楼顶端的一座大铜钟发出了阵阵沉闷的声响,经过在船上这几天的时间,我已经明白,那是用来提醒大家晚饭时间的钟声。
“小爷,累死我了。”
铁嘴阳伸了个懒腰,把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放下。
“刚才上来的时候,我已经问过厨房的大师傅,说今天的晚饭,是用冰糖炖的猪蹄膀,还有红烧鸡腿.....”
“行了,你这家伙,怎么就想着吃啊,还没干什么呢,就想着自己的肚子了。”
我戏谑的拍了他的肚子一把,望远镜始终没有放下,最近的水道里面,不管是明礁还是暗礁,都变得越来越密集,稍有不慎,就会发生碰撞,虽然经过这两个小时的观测,我的脖子就像是快要断掉一样,也饿的快要前心贴上了后背,但是,在这种时候,我还真不敢离开刁斗。
“小爷,和你比起来,我的任务可是轻松多了,你放心,有我阿阳在,不管是蹄膀还是鸡腿,只要你喜欢吃,我都给你多留一些。”
铁嘴阳贼兮兮的对我耳语着。
“要不要我一会下去帮你给嫂子传个话啊,让她把饭给你送上来,看你俩现在这样子,都快和连体人一样了,肯定有说不完的话。”
“你这贱货闭嘴吧,也不看现在啥情况,我哪里有空和她说话啊。”
我推了他一把,眼见前方不远处的水波荡漾,不断泛着泥鳅一样的波纹,知道水里有大块的暗礁,连忙举起手里的信号旗,把前方的水道状况告诉了颜小雪。
这艘龙船,虽然式样显得有些过时,就连动力系统,也都是那种最老式的蒸汽式的,但是,船上的船舵的性能和灵活程度,却远远高于当代的一些机械船。
这且不算,颜小雪的架势技术,也是一流的,两块间距不足三米的暗礁,中间的距离恰好能够容许龙船的船头通过,可是她呢,就那么硬生生的控制着龙船从中间穿了过去,船两边的礁石,就连碰都没有碰过一下,实在是不能不让人为之感觉叹为观止。
我和她之间,似乎有着一种天生的默契,才不过经过十几分钟的磨合,就已经配合的无比默契,像是在一起做了一辈子水上生意的老搭档一样。
我带着颜小雪躲过了一串连续有着十几块暗礁的礁群后,龙船突然停下,颜小雪站在船舵旁,举起手中的信号旗对我晃了三下,那是让我临时停船的暗号。
我举起书中的绿色信号旗对她晃了晃,告诉她知道了,就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一路跑下来到了甲板上。
“苏伴当辛苦了,这是我家格格赏你的。”
两名身穿右衽清服,外面罩着湖绿色浅绿色比甲的侍女来到我身边,每人手里端着一个银盘,将银盘揭开,我发现是两个菜,一个是冰糖蹄膀,一个是红烧鸡腿,看上去精致到了极点,味道让人感觉垂涎欲滴。
“你家格格还真是有心啊。”
我可没有颜小雪那么多的穷规矩,直接拿起最大的一根鸡腿,不管上面还有着汤汤水水,三口两口就啃了个干净,腿骨直接扔进了水中,这才拍了拍肚皮,朝着颜小雪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的颜小雪也在吃饭,一双银色的筷子在手里拿着,一根细丝,一根细丝的挑着鸡肉,就连米饭,也都是几个饭粒,几个饭粒的吃,按她这速度,天知道她这顿饭得吃到猴年马月去。
“三格格,你能不能吃的快点啊,这么急叫我下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实在受不了她那拿腔拿调吃饭的姿态,连忙把脸扭到了一边。
“我和苏先生有事情要商量,你们先下去吧,饭给我留下。”
颜小雪对自己的侍女吩咐了几句,侍女答应了一声,把银盘留给了颜小雪,弓着身子退了开去。
颜小雪见她们走远了,飞快的拿起一只猪蹄,大口大口的啃着,一边吃,一边丢给我一个威胁的眼神,示意我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一定要我好看。
“放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没办法,我只好对她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也真是的,又不是古代的大家闺秀,干嘛要学这种扭捏的做派,就不觉得难受吗。”
“这是我们龙旗会的规矩啊,每一个能够做到堂主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是满清的皇族了,所以一举一动,都要按照皇族的要求来做,为了要我们学会那些礼仪,我们的陛下,甚至派了专门的嬷嬷来专门教导我们,要是谁犯了错,可是要被板子打手心的。”
颜小雪白了我一眼,声音里同样满是无奈。
“还记不记得之前你问过我的是留是走的问题,看你这样,我真想建议你离开那里,到外面好好的看看,和你的那个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
听她无奈的声音,我小心的对她提议道。
“再说吧。”
颜小雪懒洋洋的对我挥了挥手,取出手绢把手擦干净,有些慌张的丢给我。
“好了,饭已经吃饱了,我叫你下来,其实就是想要告诉你,你很厉害,咱们走了这么久,居然连一块暗礁都没有碰上,你们苏家人,号称这运河上的第一水眼,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颜小雪对我挑了挑大拇指,脸上带着几分俏皮,习惯性的带上了那两只相当可爱的小酒窝。
突然之间,船上响起了一阵激烈青铜串板的声音,从船头一直响到了船尾,那是专门用来传递敌袭讯号的工具,一旦响起,就意味着我们的船遇到了大麻烦。
“不好了,有敌袭!”
颜小雪的脸顿时板了起来,挺身挡在我的身前。
听她这么说,我立刻拔出了背后的鱼头刀,焦急的在人群中叫喊着玉凤的名字,没喊几声,玉凤就和小刀一前一后冲到了我跟前。
“跟在我身边,千万不要乱跑。”
我对玉凤吩咐着,让小刀和我一前一后把她夹在当中。
“三格格,你也跟在我身边,我的兄弟,自然会保护好你的,不过,我希望你记清楚一点,他是我的兄弟,可不是狗。”
“你这臭男人,就不能大度点吗,老是抓着别人的口误不放,有意思?”
颜小雪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把推开挡在她跟前的小刀,大步朝着艏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和我的手下就好了,你说的没错,我要不想他们像纽正那样背叛我,就不能把他们当成是狗。”
颜小雪说着话,凛然的挺直了胸膛。
“所以,在发生战斗的时候,我必须和他们呆在一起,让他们明白,不管这一战是胜是败,我都会和他们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