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狮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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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赛时, 所有人都以为关山千重会听从那位知名乐评人的建议,不再唱古风歌。
谁知他唱了古风歌《明灭》。
这一场,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把身上“二次元歌手”这个标签打扎实的时候,他却没有继续选择古风歌,而是选了《世界に一つだけの花》这一首日本SMAP团体最为知名的歌曲。
所有人心中都打着问号。
这首歌, 是SMAP团体的五人合唱曲目,又是日语歌,在国内传唱度不高, 从来没有选秀歌手在音乐综艺上翻唱。
关山千重唱这首歌, 能有多大胜算?是想主动折戟于此、终结争议么?
整个演播厅的灯光复又暗下。所有的声音, 也一并消失。
在极端的寂静里,凭空中蓦然响起一个圆润的昆曲旦腔,念白道:
“不到——园林, 怎知——春色如——许——”
这一句念白,功力委实太过深厚, 场中所有人,无论是懂昆曲抑或不懂的,精神都为之骤然一振,那一个“许”字,如一枚被掷起的纸鸢,愈飞愈高, 愈扬愈远, 抑扬婉转, 好似一缕游丝细软, 生生将人拉进一个全新的时空。
这时候音乐前奏响起,人们忽的明白,整首曲子都被做了改编,中式民族乐风的过渡,既亮眼,又与那昆曲《游园惊梦》接合得浑然一体。
一束灯光强有力地打向场中,出现一个修长秀丽的人的剪影。
他缓缓拿起话筒,又一束光,从前方向他照下。
整个舞台雾气氤氲,除了他,其他部分仍然沉寂在黑暗里。
镜头拉近,他闭着双眼,睫毛又密又长,覆盖在白皙的皮肤上,让人心底柔软。
和前两次出场相比,他这一次的打扮格外的简单干净,就一件质地柔软单薄的白衬衣,领口微敞,露出两枚精致的锁骨来。细软的长发有些随意地挽在脑后,耳上坠着几乎是细不可见的银色耳线,只随着灯光闪烁出月色般的光芒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舞台上,露出如此本色的、毫无雕饰的形象。他甚至连眉毛和嘴唇都没有另外着色,都是天然的浅淡。
像一片月光。
场中鸦雀无声。
他张开眼时,启口发出了声音。
“花屋の店先に并んだ,いろんな花を见ていた。”
(在花店门口并排陈列着,琳琅满目五彩缤纷的花朵。)
“ひとそれぞれ好みはあるけど,どれもみんなきれいだね。”
(尽管人们的喜好各有不同,但每一朵花都漂亮地绽放。)
“この中で谁が一番だなんて?争うこともしないで。”
(“究竟哪一朵是最美丽的呢?”花丛中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比较。)
“バケツの中夸らしげに,しゃんと胸を张っている。”
(每朵花都骄傲地在水桶里,挺胸抬头朝气蓬勃地盛开。)
……
他唱日语时,声音意外的纯净温和,仿佛完全没有杂质一般。
《明灭》那一首被他唱得跌宕起伏,情感沉郁充沛极具感染力,这一首,唱来却格外的内敛,像蕴在长笛形杯中的酒,气泡摇曳缓慢上行,错过几分,才知香气浓醇。
观众们都在静谧地听。
第一段终了,有一小段合唱,合声从他背后的黑暗中发出,协调而带起了启程一般的振奋——
“そうさ仆らは,世界に一つだけの花。”
(没错的,我们都是,盛开在这世界上的唯一的花。)
“一人一人违う种を持つ,その花を咲かせることだけに,一生悬命になればいい。”
(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种子,只为了让自己如花般盛开,我们只要为此而努力就好。)
灯光忽然收束,他整个人又从舞台上的黑暗中隐没。
音乐间奏声中,那圆润的昆曲念白竟又响起——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这念白,没有半分的幽闺自怜,却都是“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的蕴藉风流。
它极慢,极缓,一韵三折,盘旋往复,细腻无比。那声腔太美,直直令人觉得仿佛置身于百花深处,放眼望去,各花有各花的姿态,韶华无限。
那一个“年”字,余韵悠然散尽之时,舞台灯光忽然大亮!
一个人从舞台后方快步走出,整个舞台的气氛登时浓烈了起来!观众席上突然之间爆发出了惊呼和尖叫——
“真的是弱水啊!”
“换装了!”
真的就是弱水!
之前那个干净柔软、内敛温和的关山千重仿佛突然之间消失了,这个弱水,仍是一身的白色,却又多了醒目而艳丽的红,一步步摇曳生姿,炽烈而又诱人!
在明亮的灯光和高清镜头下,他那张面庞终于显露无遗。长发散落下来,纤长的眉飞入鬓边,双眸若含两泓秋水,闪着光,水润而情深。
他在笑,唇色光润丹晖,启口时,便是空灵而又自然的女声:
“困ったように笑いながら,ずっと迷ってる人がいる。”
(有些人露出了困扰的微笑,也有人迷失在了花丛之中。)
要不是那样的身高,那样一张刚刚才看过的没有化妆的脸庞,听着这样的声音,有多少人能意识到这货真价实就是个男生呢?
他其实没有刻意去模仿女孩子的动作,一切都只是自然而然,并无过多雕饰,更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
但这样的声音和模样,真的会让人忘记性别。
“顽张って咲いた花はどれも,きれいだから仕方ないね。”
(因为每朵花都在努力绽放,漂亮得实在让人难以抉择。)
或许是方才被他的外表所吸引,观众们竟是在他唱到第二句才意识到,弱水的声音表现力,比关山千重还要强!
掌声轰然在歌声间隙响起,而他拿着话筒的手已经垂下。
顺着弱水的目光,所有人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走了出来,眉眼生得凌厉而美,她握着话筒唱道:
“やっと店から出てきた,その人が抱えていた,色とりどりの花束と。”
(终于有一个人从花店走出,在他的怀中紧紧抱着,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花束。)
底下的粉丝认了出来,激动地大声喊道:“关九!九哥啊!”
关九望着弱水,锋利的眉眼中,带着并不掩饰的情意和笑意。
弱水望着她笑,又抬起话筒唱道:
“うれしそうな横颜,名前も知らなかったけれど,あの日仆に笑颜をくれた。”
(那人的侧脸显得十分欣喜,尽管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那天我记住了你的笑容。)
“有生之年啊!”那些粉丝们已经热泪盈眶,近乎疯狂,只恨没有手机在身边,把这六年才等到的一幕录下来发出去!
忽然舞台上又一个新的声音响起,较之关九的清越,她的嗓子要低沉醇厚许多:
“谁も気づかないような场所で,咲いてた花のように。”
(在谁都不曾留意到的地方,那样的你也如花一般灿烂。)
这唱功让在场的观众惊了一惊,随即眼前一亮,看见唱歌的人走了出来——
那是个和关九差不多高的女孩子,却穿了一袭旗袍。纤腰一搦,却极有气场,仿佛从浮尘往事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她长发漆黑,双眸明亮,望向弱水的笑容夺目耀眼。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弱水在听清这个姑娘的声音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是震惊至僵硬的状态。而这个姑娘出场,总含着笑,目光也始终缠绕在弱水身上。弱水看到她时,眼睛忽然就红了,目光很快从她身上移开,拿着话筒的左手手背挡住了脸。
可众人分明看到,他的嘴角,越翘越高。
“そうさ仆らも,世界に一つだけの花。”
(没错的,我们都是,盛开在这世界上的唯一的花。)
“一人一人违う种を持つ,その花を咲かせることだけに,一生悬命になればいい。”
(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种子,只为了让自己如花般盛开,我们只要为此而努力就好。)
这合唱的声音,终是越来越有力量,又有更多的人从舞台背后的黑暗中走到亮光里,底下认识他们的圈内粉丝越来越难以压抑自己,激动万分!
四大神兽。
妖刀联盟顾流眄。
Ashura长檠、莫曉调。
关九鱼。
……
弱水站在最前面,鸠白工作室之外的人走出来,他是完全意外的,只有关九和四大神兽脸上挂着了然的笑。
弱水一直试图控制情绪,他垂眸,抿笑,可嘴角仍然微颤着弯起,亮闪闪的东西润湿他的整个眼眶,密长的睫如带露之叶。
他扬起头来,面对着观众唱:
“小さい花や大きな花,一つとして同じものはないから。”
(无论是小花朵还是大花朵,我们都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那合唱之声终于如涓涓细流汇作磅礴大河,大浪滔滔奔腾向海!
“NO.1にならなくてもいい,もともと特别なOnly one!”
(无法成为第一名也无所谓,只要成为绝无仅有的就好!)
音乐与歌声渐落,合唱者们又悄然在逝去的灯光中消隐。全场岑寂,弱水深深鞠了一躬直起身来,观众席上仍是一片黑暗。
他内心忐忑。
这样的改编,是否能在这个舞台上被大众所接受?是否走到底,也仅仅只是一个他自己的、或者圈层中的狂欢?他的声音,究竟是否能被听到?
短暂的几秒之间,他心中划过无数念头。
忽然,黑暗的观众席上亮起了两个字:
“弱水”
随即又有两行字亮起——
“你依然是我的白月光”
“永远都是”
他紧抿着唇,眼睛别向一边,笑了起来。
那笑中,是释然,是和解,更是心安。
晚了数秒的掌声如潮水一般响起来,随着演播厅中全场亮起的灯光,许多观众站了起来,高声喊道:“弱水!弱水!弱水!”
主持人走了出来,站到了舞台上,弱水的身边,先是一句调侃:
“你的粉丝是压倒性的,不知道播出来后,他们会有多疯狂。”
他没有说话,向着观众席再次深深鞠了一躬,鞠下去时,停顿了很久。
主持人说:“评委老师们对关山千重今天的表现,有什么评价?”
评委们相互看了一眼,一个资历最老的评委开口道:
“我原来一直以为,你的声音需要用古风歌这种华丽的词句、炫丽的高音和旋律来进行包装,不这样就体现不出你声音的力量。
“但今天这首歌,抛弃那些东西,让我看到了一个纯粹的、没有杂质的你。用心唱歌,用语感和律动来唤起听众的共鸣,你做到了,在你这样的年纪,没有囿于自己的外表,很棒。”
这位评委纯粹从唱歌的角度来评价,虽然无形中又黑了一把古风,但的确评价中肯,观众席上的观众,都频频点头。关山千重和弱水的那些粉丝,老母亲一般地抹了抹眼泪。
主持人又对白翡丽道:“我现在应该叫你弱水吗?”
白翡丽把头发别向耳后,向观众席笑了一笑,观众席上一片“我要昏过去了”的抽气声。
他说:“关山千重也好,弱水也好,都是我,不同时期,不同状态。不过现在,还是叫我关山千重吧。”
主持人说:“那好的。关山千重,虽然你声称请的主嘉宾是弱水,但其实你的合唱团队中,的确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嘉宾,让我们把她请出来好不好?”
白翡丽说:“不好……”
观众席上一片哄笑,然而节目组决定的情节,也容不得他说个不字,主持人已经做出了一个“有请”的动作,“有请中国新生代优秀京剧演员,于派第四代弟子,余飞!”
观众们看见之前那个穿旗袍的姑娘,大大方方地从舞台后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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