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名可一直陪着龙婉儿,“姑姑”这两个字不知道从她口中说了多少遍,每次喊姑姑,每次听到龙婉儿的回应,她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有时候自己喊着“姑姑”这两个字,居然感动得连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
还好龙婉儿一下午心情似乎都不错,听她聊起她过去的学习和生活也听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眼角时不时的潮湿。
姑姑,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喊她姑姑了。
龙婉儿是龙家里头第一个愿意和自己接触的人,也是目前来说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
姑姑,那么好听的两个字,竟到了今时今日才有机会喊出口……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佚汤没来接名可,因为舍不得这么快结束和龙婉儿的相处,她提前打了电话给佚汤,说要留在龙家吃晚饭,让他晚点再过来。
晚饭还没开始,战九枭便回来了,刚跨入大厅,便看到两人呆在沙发里有说有笑的一幕,他的目光停留在龙婉儿的脸上。
今天把她从医院接出来之后,就一直没见她笑过,可现在她笑得那么愉悦甚至满足,因为她的笑,心头有几分暖暖的。
目光再从她脸上移开,落在站在她身后、正在给她揉着肩头的名可身上。
看到名可忽然又低下头,不知道在龙婉儿耳边说了什么,而龙婉儿立即笑个不停,战九枭眼底也不由得闪过了点点难得一见的笑意。
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对女人之间的对话,他从来都不感兴趣,可现在却忍不住抬腿走了过去。
呼延驰正要过去跟他打招呼,他却摆了摆手,呼延驰立即悄无声息退了下去,不敢打搅他们。
沙发那头,两个女人还在说笑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靠近。
只听到名可笑嘻嘻地说:“我那时候看到他,吓得连腿都差点软了,看着他,眼前就出现了冰山的画面,就连冰山下头的大海也被冻成冰了,冷冰冰的,真的好吓人。”
龙婉儿挽唇一笑,也接口说道:“那么说来,我和你的感觉竟还是一样的。那会醒过来,他说是我的儿子,我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老天,我怎么生了一个冰块的儿子?”想起那会自己连儿子都要嫌弃的心思,龙婉儿只笑得无奈:“几天下来没见他笑过,连话也不愿意多说,当时我就在想,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老天爷才会这样惩罚我。你瞧我若是生你这样
的女儿该多好,生个冰块儿子,连陪我说说话都不愿意。”
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战九枭忍不住唇角一抽,差点想要对自己的妈妈抗议起来,不是他不愿意和她说话,是她根本不愿意理他。
更何况这么多年以来,他并没有和别人说心事的习惯,大家都习惯了。
小时候不纠正,人长到二十多岁了,这时候才来抱怨,会不会嫌太晚了些?
不过,若不是听到她的话,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位母亲是这样看他的,原来心里一直在责怪他不和她聊天。
“我觉得他不是不愿意跟你说话,大概是性格就那样,说不准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话。”名可又笑了笑,完全不知道被讨论的对象就在她们身后不到五步远的距离。
她又靠了过去,轻声道:“我以前看过一篇文章,文章里面介绍有些人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其实不是说他们不愿意说,而是有说话综合征。”
“什么是说话综合征?”龙婉儿挑了挑眉,想回头看她,但她给自己捏肩膀的时候捏得那么舒服,她又不像打断,便只能依然捧着杂志,翻看娱乐八卦,一边享受着她的伺候。
名可似乎有点心虚,声音又压下去了几分:“就是,他们懂得的词汇太少,支撑不起来大量的对话,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们时不时会词穷,就宁愿不说了,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习惯。”
某个被讨论的男人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听着别人这样评论自己,竟有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词穷,原来他不爱说话,是因为脑袋瓜容量有限,应该说是知识有限,懂得的词汇太少,所以,才会不知道说什么,是这样?
“可我感觉他似乎很厉害。”龙婉儿又忍不住道。
名可嘻嘻笑了笑,加重了五指的力道,继续给她揉捏:“跟你开玩笑的,太子爷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是因为这样?不过,他那么冷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准是以前被人伤害过。”就在战九枭眼底的笑意倏地散去,脸色也微微有几分森寒气息的时候,又听到名可贼兮兮地说道:“估计是以前被女人骗过,感情受过伤害,但是你什么都记不起来,现在我们也找不到原因了,要不然,说
不准可以对症下药。”
龙婉儿皱了下眉,认真想了想,才点头道:“这么说来,九成是因为这个,那傻小子怎么会这么看不开,不就是个女人吗?居然会被伤成那样?”“所以,姑姑以后要好好引导他,让他知道这个世间还是很美好的,还有很多值得他喜欢的姑娘,不要因为过去而让自己一直停留在痛苦的深渊中,要让他慢慢学着走出来,慢慢敞开胸怀去面对美好的人生
。”
“好,我会尽力。”
身后的战九枭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告诉他们自己这个当事者的存在。
被女人伤害过,这是不是今年度他听过最大的笑话?
如果龙婉儿没有失忆,她应该能想起来,他活了这么久,直到现在,他的人生里头除了她,还没有出现过任何值得他关心的女性。
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被人抛弃,甚至受伤至深,这种事也就只有她们女人才能幻想出来。
原来女人的幻想力有时候真能可怕到地步,居然还能把无中生有的事情想得这么深入,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应该不会相信有人可以想得这么……咳,扯淡。
一声轻咳,吓得前头两个女人顿时慌了神,名可更是指尖一紧,从头到脚,整个人都凉透了。太子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