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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从对面的废弃厂里出来，见马路上停了辆无牌捷达，心里就有些诧异，这条街道可以说荒无人烟，都是因为某些后遗症留下的废弃工厂，对惠南市历届领导班子来讲，都是头疼问题，可以和棚户区统称为惠南市两大顽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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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之所以这样有两个原因：第一，城市不断扩张，这里可以算作较中心地带，以前是重工业生产，如果此时再发展重工业，对城市污染太为严重，不可能重新生产。

第二，地理位置好，面积大，可以作为房地产开发之用，但是，最本质问题是，这里都是国企，不差钱，不在乎那点拆迁款，谈到拆迁，胃口就不是老百姓可以比拟的，同样是体制后盾，市里也无可奈何…

他就这样等了几分钟，还真看到来人，并且是刘飞阳…

一分钟后，电话打通。

“小刚，这么晚了有事…”刘一水用他最惬意的姿势，靠在丽丽的肚皮之上。

“对面的人被救走了，刘飞阳过来的…”谢刚简短说道。

“他这么快就坐不住了？”刘一水略显诧异，从丽丽的肚皮上抬起脑袋，嘴里还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不像是他的处事风格…”

“哥，咱们之前判断的可能有点错误，看上去刘飞阳和尚垠不像是一伙，在门口动手了，徐世凯和张晓天被打昏过去带走，应该是藏起来了…”谢刚尽量把所有能想到的说出来。

刘一水眉头一皱“不可能，如果尚垠和刘飞阳不是一伙的话，那天他为什么也出现在茶馆？为什么茶馆的监控录像都被删掉…”

“有没有可能，他故意这样做，就是让外人分不清，当天在包厢里和田震谈话的人是谁？”谢刚缓缓说道。

刘一水脑袋高速运转，他知道这条街道上不具备跟踪条件，所以也没问谢刚能不能找到他们，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当前困恼他的最主要问题就是，面对的是个死局。

如果刘飞阳和尚垠一伙儿，那么徐世凯等人都是战斗力，相当于发展到现在，尚垠没有损失，即使尚垠的势力可以忽略不计，可最关键的一点是：尚垠手里还有人，他就不会投降，会死磕到底，而不把尚垠逼到无路可退，他是不会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的。

假如当天真的是田震和刘飞阳在包间，那么就说明刘飞阳是田震的人，尚垠到现在依旧是孤家寡人，已经把他逼到墙角。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尚垠什么都没有，却又毫无动作，对徐世凯等人被抓无动于衷，还能该吃吃该喝喝，他的倚仗又是什么？

平心而论，在刘一水的认知中，他更认为尚垠是第二种人。

但是，他希望尚垠和刘飞阳是一伙儿，这样就知道他的底牌…

“哥，咱们计划还进行么？”谢刚坐在车里凝重问道。

“呼…”刘一水长出一口气“慢慢来吧…”

“好”谢刚点点头，随即挂断电话，重重的看了眼对面的工厂…

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刘一水能做到今天，除了魄力、格局、气度之外，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三思而后行，也不仅仅是他，随便一种行业的领军人物都得这样，他对尚垠思考确实投入了很多。

换句话说：尚垠是不是深不见底不加评论，他的两种思考，实则上被动的把尚垠神话了。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富家公子，开车都是几百万的那种，他脚上穿一双十块钱的布鞋，说出去也没人相信，都会认为某些大师纯手工制造的，少说也得上万，无外乎是思想僵化了，根深蒂固了…

如果没有今天晚上谢刚的偶然所见，可能他的做法就会简单的多：坚定认为刘飞阳和尚垠是一伙儿的，借着阿圳，钓丁煜，然后逼迫尚垠交出东西。尚垠不管别人，他必须得管丁煜，这个刘一水早就摸透了，他也想过要把丁煜除掉，只不过现在为时尚早。

只要抓到丁煜，尚垠最大的机动部队就是刘飞阳，到时候做好防范就可以，毕竟他也知道刘飞阳的实力怎么样，顶多再有个老关，可那个老关这么长时间没露面，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即使还能端动枪，抗动炮，也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罢了，不足挂齿。

所以，今天晚上的一切，让他再次有些摸不到头脑。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可以说尚垠手里的东西对彭老大重要了，刘一水也是日思夜想的惦记，这个东西是什么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根据几人的态度来看，极有可能影响整个局面…

另一边，医院。

大高最后还算比较朋友，把张斌送到医院来，即使张斌再来的路上，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徐世凯和张晓天被救走，必须得通知彭老大，本以为就是在电话里通知几句，没想到他却说在医院等待，他立即赶过来。

只有大高和张斌两个人的房间异常压抑，房间内白花花一片，不带有半点其他颜色，刺得人眼睛生疼，都说患难见真情，两人现在也谈不上真情了，张斌躺在床上，大高看着窗外，都是不弄出半点声响，房间静的吓人…

就这么过了四十分钟，彭老大终于到了。

他进来就阴沉着脸，与以往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判若两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谁都没有想到的人，馨曼！

表情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没有半点色彩，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形容女子美丽同样如此，浓妆艳抹的馨曼是妖艳，不粉饰半点油彩的馨曼就是：病态的美，颓废的诱人…

“哥…”张斌从床上站起来。

“哥…”大高缓缓转过身。

两人看见馨曼同时一愣，不过随即就释然了，当馨曼把尚垠手机关机，不让晚些知道棚户区的事的时候，队已经站好，不过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和爱恨缠绵的爱情之间的抉择罢了。

她很痛快，进门之后默不作声，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彭老大没有半点回答，他没有看脸上满是血肉的张斌，更没问张斌：你脸上的沙子都挑没挑出去，而是径直走到大高身前。

突然，他抬起头。

“啪…”一个嘴巴打到大高脸上。

浑身气的颤抖的问道“我让你把他们看住，你给我看哪去了？人呢！为什么能让人救走了！”

“…”大高咬牙低下头，没法反驳。

“啪…”彭老大对着另一边脸，挥手又是一个嘴巴，也确实把这个老头气的不行，眼睛罕见的瞪得很大，都快掉出来一样。

“人呢！”彭老大又喊道。

“大哥，我…”

“你什么你，有话说！”

“我的错，我没敢下车，看着他们把人带走的…”大高咽了口唾沫，低头认错。

“呵呵，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血性都没了，就惦记着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把命保住，钱有了，生活就好了是吗？”

“…”大高还是没法回答。

旁边的张斌想插话，可彭老大根本不看他，话到嘴边也只能咽回去，无奈的转头看了彭馨曼，可后者也是低头看着地，没给他半点说话空间，他整个人像是孤家寡人一样。

“好好好…日子都过好了，山珍海味吃惯了，让你们下河抓两只田蛙都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了，好好好…”

彭老大说完，又迈步离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到五分钟时间。

大高虽说是挨了两巴掌，但是坐在床上的张斌比他脸色还要黑，大高犹豫了半天，追了出去。

都走后这房间内剩下张斌和馨曼二人。

馨曼没抬头，嘴里缓缓说道“给你准备一天的时间，后天是好日子，我们结婚…”

“嗯？”张斌以为听错了，诧异转过头。

“怎么，我陪尚垠睡了十几年，现在人老珠黄了，你也嫌弃我了？”馨曼转头看着张斌，嘴角流过一丝苦笑。

张斌三十多岁的人，竟然身体颤颤巍巍的哭起来。

“到底愿不愿意，说话！”馨曼抽了下鼻涕，她也想哭，倔强的抬起头，让眼里的泪水倒流回去。

她爱了尚垠十几年，张斌喜欢她十几年，可以说尚垠的成熟吸引他，但是张斌，用小学生追女孩的方式，到处诋毁馨曼，也不失为纯真的感情。

已经奔三了，她折腾不动了，在现实和爱情之间，她屈服，却也只能屈服。

张斌整个脸都纠缠到一起，她知道馨曼不可能喜欢自己，但是自己喜欢她就够了，还没等说出话，皱皱巴巴的脸，又把伤口给挤出血了。

“我愿意…”张斌哆哆嗦嗦的说道，说完，嘴里又开始淌血。

馨曼抬头看着张斌，又笑了“你是傻子，我也是傻子...”

窗外繁星点点，两个傻子就这么做了半宿，张斌好似木乃伊一样，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馨曼，他从未如此长时间看过馨曼，馨曼，也从未这么长时间被注视过。

楼下，停车场，大高和彭老大坐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