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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洲,妄像夹道。
厌洲,在十万年前,曾经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雁洲。
据说,这里是铁头苍雁南飞的终点所在。每年到了北雁南归之际,漫天总有一道道的苍雁排队从雁洲上方鸣叫着飞过。
故而得名。
再后来,禺门大兴。以雁洲为本部所在,撑起了一方盛世宗门。
可随着“道统之战”以及“义理之争”的两次修真界旷世大战,禺门道统衰败,传承不在。而第二次义理之争更是彻底将整个雁洲沦为的战场。
长达数百年的旷日之战,最终让雁洲彻底的沦为了坟场。
有无数的大能在这里自爆自绝,更是无数高阶灵兽的埋骨所。
雁洲变得荒芜,凡人逐渐迁出。
最终,彻底变成了死寂之地。
加之这里地处大陆南源,偶尔会有魔气泄露,造成不大不小的魔化灵兽的浪潮,更是成为修真界人人厌弃的所在之地。
久而久之,雁洲的名字就变成了厌洲。
没有人记得,是谁最先叫出厌洲的称号的。
但厌洲,成为了元炁大陆上第一个被抛弃的荒芜之地,乃是不争的事实。
跟龙渊不一样,龙渊还是有修士去寻宝的,只不过碍于龙渊空间裂隙众多,且各种异兽遍地,机缘多,但风险更高。
但厌洲,被抽光了灵脉,断绝了传承,甚至消弭了生机。
这里,除了尘霾,还是尘霾。
只有每过十年,昆仑的执事弟子,会结队前往厌洲,粗粗的梳理一遍,将上面集结的大量魔化灵兽斩杀。
其实,大家并不知道,厌洲能成为今天这样,几乎都是人祸。
不说当年的义理之争背后的人祸影子。
就说近些年魔兽频发的兽潮,也是因为有人多次破坏了元炁大陆的大陆结界,由厌洲进入了虞渊大陆,导致魔气侵袭进入厌洲境内。
才会刺激灵兽们魔化的,最终形成了魔兽之潮。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那个在元炁大陆口碑极好的极堃殿大宫主——星御仙君。
但其他的修士要么不在意,要么不知道。
而这些魔兽兽潮,反而成为掩盖星御仙君行踪的最佳屏障。
妄像夹道,是厌洲深处的一个巨大而荒芜的谷地的入口处。
这里曾经是禺门的外围道场,也曾经有过数十万人聚集的超级市集。
可荒凉的岁月掩盖了一切痕迹,只留下一个一望无际,又略微平整的巨大荒原。
北风呼啸着吹过这片荒原,往往会扬起漫天尘土。
因为毫无遮挡的缘故,风卷扬沙,让人产生各种绝望的想法。
而在这个平原的尽头,则矗立着一个高耸入云的山壁。
两座石壁高山中间,仿佛被剑修大能劈开了那样,裂出一道整齐又狭长的山腹夹路。
这道夹在两山之间的山麓夹道,就是妄像夹道。
夹道的另外一边,则是一片滩涂荒原,被修士们成为古荒原的所在。
倘若天魔女来到这里,应该一眼就能认出,妄像夹道朝向古荒原所在的地方,就是她曾经数次来过的所在。
就是她最初从虞渊大陆来到元炁大陆的原初之地。
后来虽然数次回来寻找回归之路,却因为没有哪个能打通结界禁忌的司灵衡均,只能无功而返。
天魔女并不知道,就在那个山壁的后方不远处,就是大名鼎鼎的妄像夹道。
……
……
此时,此刻。
本应人烟罕至的妄像夹道,却热闹非凡。
浓郁的冷雾弥漫了整个山壁夹道,带着腥臭的湿寒之气四处蔓延。给干涸荒凉的古荒原上,带来了一股股湿意。
而随着冷雾的推进,整齐的脚步声,在夹道内响起。
咔嚓,咔嚓,咔嚓。
那声音就像是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士兵,正在踏队前行。
在冷雾的最前方,也就是妄像夹道对着的南荒废墟上,一队队的呈现方阵的黑白尸傀,随着冷雾的喷涌前仆后继的从夹道中走出,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黑白尸傀正列队走向荒原。
在这个曾经能容纳数十万修士和凡人的集市废墟上,如今已经站满了各色的尸傀。
它们之中,即有昆仑弟子在龙渊遇到的黑白花色为主的阴阳傀,也有那种带着紫色花纹的灵铠傀。
甚至在数万个被阴阳傀方阵包围的地方,会有一个被灵铠傀抬着的水晶基座。基座的四周挂着半透明的沼苔蚕纱,透过隐约的白纱,能看见里面端坐的无垢尸傀。
仅仅是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的水晶基座就有十数个。更遑论远方那几乎连成一片的队列中,不知道究竟还藏着多少水晶基座。
在集市废墟上不仅仅是各色的尸傀,还有另外一种古怪魔修的存在——煞骨。
如果是说尸傀是比较像修士的魔练物。
那煞骨就是除去血肉,只余骨头的存在。
一个个骨骼被血炼的符纹链接在一起,外批铠甲,手持各色兵刃,成为漫无边际的骷髅兵团。
从外形上看骷髅兵团似乎并没有比尸傀大军更瘆人。
但每一队骨兵的队伍里,都会有一座由白骨堆砌的六边形白色骨塔。
骨塔层高不同,最低的也有六层,最高的甚至有八层。白色骨塔的上面铭刻了各种狰狞晦暗的血色魔纹。
那些魔纹的笔触十分诡异,倘若凝视的久了,似乎那笔触里有一个个日夜哀嚎不休的灵魂,在笔触里嘶吼,挣扎,让人心烦气躁。
而骨塔里面,有一团带着血腥之气的魂火在昼夜灼烧着。
骨兵跟尸傀不同,只要骨塔不毁,魂火不灭。那么从这个骨塔中祭炼出来的骨兵,就永远不会彻底消散。
哪怕被人击溃、击毁,片刻之后,它们依然可以自行拼装,重新回到战场上。
甚至张三的骨头装在李四的骨头上也完全契合。
要先击毁骨兵,必要先毁骨塔。
而骨塔是安置在六牙骨象身上的。
这些巨大的白色六牙骨象,每一个都身形巨大,宛如一座移动的白色骨山。它们身上炼化的那六只莹白的骨牙,在战场上,会成为最凶悍的武器之一。
而在六牙骨象的外部,还被批覆着各色血纹骨铠,骨塔旁边会配备着一队擅长使用骨弓的骨兵。
等闲人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像这样的骨塔小队,在荒芜废墟上已经出现了几百个。
而夹杂在骨塔小队中,还有一些六牙骨象背负的不是骨塔,而是粗壮宛如巨木粗细的白骨。这些粗苯的白骨多半是上古巨兽之骨,它们自然也被重新炼制过,白骨的两端凝固了坚硬又锋利的硬刺,甚至有的骨刺上都泛起了古铜色的光芒。
这些粗壮的上古巨兽之骨,只要抛出去,就会摧毁一切挡在前面的东西,不论是城寨还是修士。
巨兽鼓锤,乃是世间顶级的破阵攻城的利器。
而在巨兽鼓锤的后方,有一队由白骨骷髅组从的骨兵,它们身上披着极为艳丽的布铠,那布铠整体呈现明艳的黄色,而黄色布铠上描绘的血色符纹,却仿佛是一只只留着血泪的眼睛。
这些布铠骨兵手里拿着的不是武器,反而是一个头大尖足的白骨之鼓。那鼓面不知道是什么皮做的,莹白异常。在鼓面的中间也同样画了一只流这血泪的眼睛。
此刻,那些布铠骨兵跟随在六牙骨象的后面,用自己的手骨重重击打在血目之上。
“咚!”
“咚咚!”
大概是因为骨鼓被特殊炼制过的缘故。
别看白骨之鼓面积不大,可它那低沉的声音,却可以传到极远的地方。
伴随着六牙骨象重重的踏步。
“咚!”
“咚咚!”
黄色的烟尘被疾风裹挟着吹入了山麓夹道,发出了尖锐的呜咽。再和这鼓声一起,真宛如千军万马一般。
蛮荒,无垠,恐怖。
在正对着南荒废墟的正北方,有一个散发这银色的巨大符阵。
在符阵中间,站着三个人。
他们都身披黑色的斗篷,宽大的罩帽遮掩住了彼此的面孔。
但其中有一个人,手里捏着个一尺来长,银白色的短杖。
那短杖的仗身上面,有各种星辰纹理隐约闪烁,仿佛星辉交替。而此刻,这个黑色斗篷的人正催动着短杖,来稳定面前银色的符阵。
“两位魔尊,看到贵部大军如此气势,我代表极堃殿,先贺两位魔尊的莅临。也希望不久之后,我们可以大事得成,同于昆仑之巅再贺再喜。”一道女声缓缓响起。
随着她的话音,正好疾风吹过,急进的北风吹翻了她披着的头蓬,将帷帽掀翻,露出一张冰清玉洁,完美无缺的脸。
正是容枚。
只见容枚继续说,“不知道两位魔尊的魔兵,还要有多少要过来?我先大致了解,也好继续安排后续事宜。”
此刻在他们三人面前的空地上,黑色的尸傀和白色的骨兵,已经泾渭分明的在荒原两边列队。
原本能容纳数十万人的大空地,已经被填充了一半有余了。
其中一个黑袍发出了桀桀的怪笑,“桀桀桀桀,怎么,冰清仙子是有些力有不逮了么?那本座倒是可以代劳。”
随着这个黑袍的怪笑,一张宛若贴皮骷髅的脸露了出来。你乍一看,还以为这人是个骷髅,偏偏他居然还有一双百多黑少的眼珠子乱转,简直更为吓人。
容枚哪怕见过很多次,却依然对此人的长相难以接受。但她还是挤出一个笑来,“庚焱尊说笑了,这柄法器需要以极堃殿秘法催动,配合我们的星辰口诀。就算我好意思麻烦您,您也帮不上忙呀。”
那贴皮骷髅听到了,继续发出渗人的笑声,“桀桀桀桀,原来如此,倒是本座考虑不周了”
另外一个黑袍人则冷哼了声,“哼,本座这边总计二十八万尸兵,皆以到齐。不知道接下来,大宫主有什么安排。”
容枚微微欠身致意,“不愧是藏绝尊,您跟我们仙君乃是至交了,果然利落干脆。接下来,等兵源凑齐,我们就可以等待师父的讯息,分头行进了。”
随着容枚的话,藏绝尊的斗篷也随风吹起,一头白发被劲风扯了出来,露出他全无血色,浑身惨白的摸样。
这藏绝尊,竟然比污垢尸傀更为惨白,连他的睫毛,都是那种半透明的白色,只有一双眸子,宛如最上等的血玉一样,红得晶亮剔透。
藏绝尊伸出手,拢起自己被吹散的乱发,他那一双手更是几近白到透明,双手连骨头都看不到,只有指尖有约一尺长玉色一样的指甲,宛若十根利刃。
庚焱尊对着藏绝尊吆喝道,“白毛,你这次倒舍得,二十八万的尸兵,是不是老本都掏出来了。桀桀桀桀,那你不如我,我手下光骨塔就有三百座,骨兵骨将更是足足有百万之众。”
藏绝尊则回了庚焱尊一句,“贵精,不贵多。”
这话,就让庚焱尊不爱听了。
啥意思啊,就你阴林道的尸傀算精兵,我玄灵宗的骨兵算什么?难道是草兵不成?!
于是庚焱尊叫嚣起来,“你什么意思?敢不敢先比比看,看是你尸傀无敌,还是我煞骨更强?”
藏绝尊慢吞吞的把风吹乱的白发藏进斗篷,根本不理会庚焱尊的挑衅。
容枚不知道这两位魔尊的秉性和交情,她唯恐此刻因为些许口角,造成不必要的纷争,印象了星御仙君即将要开启的总攻。
只能含笑打圆场,“两位魔尊的魔兵,都是强兵强将。何必在此一分高下呢,就算二位有一些比拼之心,莫不如等到总攻之时,大家看看谁占的地盘更大,又不会彼此间伤了和气。岂非更好呀。”
藏绝尊那苍白到几乎看不见的嘴唇上,依然发出了一个冷冷“哼”字。
倒是宛若披皮骷髅一样的庚焱尊,继续桀桀怪笑,“桀桀桀桀,还是你这个小丫头会说话。难怪你师父会把这么大把总的事,交给你。”
“我听说,你们极堃殿,不是还有一个少宫主么,怎么,他也不来此地陪着我们,莫非,是看不上么?”
这话说得非常打脸,分明是嫌弃容枚的身份不够。
容枚内心气得快把银牙都咬碎了,但她嘴上却一点不敢跟着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有什么冲突,只能耐心解释。
“绝非慢待二位魔尊,容与是我师兄,也是极堃殿的少宫主。可上次师尊安排他去龙渊,破坏那昆仑第三代弟子们的行程安排。”
“照理说,他半个月前就应该回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未归。龙渊那边,空间裂隙繁多,又没有跨洲的传送阵,所以到如今都是失联状态。”
这个解释,可以说是非常中肯了。
可庚焱尊却没有放过容枚,“桀桀桀,那你这个小丫头来跟我们对接,这不是白得了机会。莫非,是你想趁机上位?”
容枚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怎么会有这样忤逆不法之心呢。只不过是师父看重,愿意给我这个接待二位魔尊的机会,倒是我偏得了师兄的机缘。”
听了这番话,藏绝尊继续发出一声冷哼。
庚焱尊桀桀大笑,“跟我们面前弄鬼,真是大巫见小巫。你们修士就是虚伪,你这小丫头自以为心思能藏好,可你的眉眼之间,几乎把野心欲望,用血笔写在了脸上。”
说着,庚焱尊还凑近了容枚,“你其实很高兴吧,你们少宫主失踪在龙渊,你不是还希望他最好死在龙渊,从此不要回来。”
“这样,极堃殿所有的机缘,所有的前程,才会是你的。”
容枚的脸色变得涨红,这是她内心最为隐秘的野望,她从来没有跟任何说出来过。
可如今,才以照面,就被这连个虞渊大陆的魔尊给抖了个干净。
这些魔修,真的是古怪至极!
他们好像极为擅长观察人性,而且时时刻刻能拿捏每个人的欲望和不见光的心思。
就像是一个诱惑你的魔鬼般。
庚焱尊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呢喃的耳语,“说出来嘛,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帮你呢?”
“杀人上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有你们元炁大陆这些臭修士才会觉得这种事不能见光。在我们虞渊大陆,别说杀师兄上位,就算杀师父上位,也是寻常啊。”
不得不说,庚焱尊喃喃的耳语,仿佛魔咒一样,让容枚心动不已。
是啊,容与要是死在龙渊就好了。
就算不能死在龙渊,那么他能死在外面也是好的。
只有这样,师父才会真正开始正眼看她,视她为极堃殿唯一的传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论她付出了多少,容与却永远享有最优先的权限。
庚焱尊继续说,“小姑娘,你可想好了?本座今天心情好。就给你一个机会。”
“你只有一次机会,倘若你现在求我,我就帮你杀了那个少宫主,怎么样?桀桀桀桀。”
庚焱尊的话,让容枚下定了决心,“庚焱尊,求您帮我。”
“桀桀桀,帮你什么?话要说清楚。”
“帮我杀掉容与,助我上位。”
“桀桀桀,本座可以答应你。不过,小姑娘,你又能给本座带来什么呢?我们魔修之间,没有什么仁义道德约束,有的只是公平的交易。”
“既然你让本座帮你,那你愿意出什么来换呢?”
“我,我……”容枚忽然哑口,以她现在的修为和身份,又能拿出什么跟魔尊置换的东西。
庚焱尊没有让她为难太久,他伸手指着容枚手中操控传送大阵的银色短杖,“不如这个棒子如何?”
这根银色短杖?!
不行,绝对不行。
容枚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本能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把短杖撤走。但很快她又意识到自己正在用短杖维系开启结界禁制的大阵,不能挪动。
又立刻停了下来。
可她这个快速又慌乱的动作,却完完整整的落在了两位魔尊的眼睛里。
两个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可惜容枚没有看到。
“桀桀桀,本座刚刚不过是在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庚焱尊随口解释,“不如你跟本座说说,接下来怎么个安排,只要你说得让本座开心。”
“那本座也会帮你去杀那个少宫主。”
容枚刚刚额头上都是细密的冷汗。
这些魔修真的太擅长玩弄人性了,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他们的巢窠当中。
自己还是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毕竟,自己面前这两个人,乃是虞渊大陆七大魔尊中的两位。
白蚀洲,阴林道的藏绝尊。
大荒洲,玄灵宗的庚焱尊。
这两个人能位列七大魔尊,那都是魔头中的魔头,相当于元炁大陆化神仙君一般的存在。
容枚打起精神,更为谨慎的解释,“这次我师尊举事,多亏二位前来相助,共襄大义。”
“桀桀桀,”庚焱尊的一阵大笑,打断了容枚。
“共襄大义?!你们可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虚伪,太虚伪了。”
“我们能有什么大义,不就是暗中勾搭,背后插刀,牺牲同盟,唯我独尊么。”庚焱尊的话,让容枚脸上又红又白的,“我们魔修敢做敢当,想要吸食他人血肉成就自己的魔修大路,那就直接承认好了。”
“赢了就更上层楼。输了被别人炼制成魔兵傀儡,也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赖的。”
“偏偏你们修士,居然连背叛友邦,都能整出个共襄大义出来,桀桀桀,到是让本魔尊大开眼界啊。”
“桀桀桀,小丫头,你继续说。”
容枚咬了半天的牙,才想好要怎么继续说,“师父想要成就金仙大业,就需要打破元炁大陆的禁锢束缚。”
“可单凭师尊一人,很难撼动元炁大陆的禁制壁垒,更有一些类似昆仑那种表面上正直正义的宗门,为了能维系本家宗门利益的最大化,坚持不肯解开大陆的整体禁制,任由法则之力限制了我师尊的突破契机。”
“所以我师尊才不得已向二位求助,联手打破这道无形的法力之墙。”
“想必二位已经知道了,一旦元炁大陆的结界被破除,那么整个大陆都将向诸位魔尊敞开了怀抱。”
“凭借二位的先发优势,到时候无论是煞骨炼就的兵源,还是尸傀活尸的素材,一定会大获丰收的。”
听了容枚的话,庚焱尊爆笑不止,“桀桀桀,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你师父找我们过来帮忙,一点好处都不掏。现在还说,是我们占尽了先发优势。啧啧,这么无耻的话,却让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小丫头,你的这张嘴,能把如此恶毒的话,说得这般好听。我们魔修真是再炼百年,也做不到呀。”
这话,听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好话。
容枚连忙解释,“师尊并非什么都不出,师尊向二位魔尊承诺,只要他大事能成。那么今后,每年他会各向两位魔尊进贡十万血食材料。”
庚焱尊听罢,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哦?这到有点意思了。你仔细说说。”
容枚说,“这十万血食里,炼气修士两万人、筑基修士三千人,金丹修士五百人,元婴修士一百人。其余七万六千人都是普通凡人。皆为活口。”
庚焱尊和藏绝尊快速的对视了一眼,眼中的兴奋程度更甚了。
但庚焱尊依然不满足,“区区十万活口算什么,我们大老远的从虞渊大陆到元炁大陆来拼命,难道就差了你们这十万活口么?”
容枚连忙说,“这十万是我们极堃殿给二位的供奉。除此之外,师尊还承诺分别把应洲和虞洲划为阴林道以及玄灵宗的道场。”
“二位魔尊怕还不知道,这两个地方,本来就是正一道门和魂寰的道场所在。这两大宗门在此经营维护了十万年,各州人口多达数千万之巨。”
“而且里面的凡人,身体康健,血气充足。大小修真世家的弟子,根骨皆为上乘。倘若用他们来炼化煞骨活尸,那成色绝非凡品。”
听到这里,庚焱尊的表情更加愉悦了。
容枚觑见庚焱尊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这才继续说,“如此,未来二位道场之内的活口材料,可谓取之不尽。”
“我们极堃殿的诚意,二位魔尊已经看到了吧。”
庚焱尊这才微微点头,“还算你们拿出了些许诚意。”
“不过在我们虞渊大陆,这种空头的支票都不算数,只有拿在手里的,才是真实的。”
“你刚刚说的这两个地方,打算什么时候交给我们呀?”
容枚立刻说,“这就是下一步的安排所在。您二位怕是也知道,在我们元炁大陆,主要有三个宗门为最大。”
“昆仑、魂寰,以及正一道门。”
“如今师尊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并且联合的一些帮手,全力攻打昆仑,把最难攻坚的部分,留给了我们极堃殿自己。”
“而您二位,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分别对应的就是应洲的正一道门,以及虞洲的魂寰。”
“届时大家共同起事,二位带着万千尸兵骨兵,攻占了这两地之后,就可以就地接管所有活口人员等。”
容枚轻快的说出了如此惨绝人寰的计划,没有丝毫的愧色。
这才是星御仙君安排的最大后手。
哪怕他已经策反了足够多的化神仙君,但在整个元炁大陆,除了昆仑,尚有庞大的正一道门和魂寰存在。
昆仑是个怪物。
在真正动手之前,没有人知道它的实力和底线在哪里。
一旦开始动手,就再也没有了回头之路。
哪怕做了完全的准备,在面临昆仑这样的怪兽之时,依然会存在各种不确定的意外。
最理想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想要全身而退击溃昆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星御仙君王星极可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的性格。
他在这边苦心筹谋,以各种代价拉拢帮手,培育蛊虫修士,跟昆仑打生打死。
最后,倒留下正一道门和魂寰独大?!
想都不要想。
所以从一开始,星御仙君就做好了打算,要引入虞渊大陆的两只“奇兵”,替他去灭了魂寰和正一。
而且这两只虞渊大陆的魔门,他也是经过了惊心的挑选,分别选了阴林道和玄灵宗。
在虞渊大陆上,同样经过了十万年的厮杀、争夺以及积累,最终一共有七个魔修宗门,成为了超级魔门的所在。
和元炁大陆一样,七大魔门的功法还有实力,也各不相同。
其中最强大也是最无敌的存在,乃是玄厉洲的辰钧宫,当代的魔尊被成为离殃尊。这个宗门,也就是天魔女的宗门,离殃尊就是天魔女的亲哥哥,容与的亲生舅舅。
辰钧宫在虞渊大陆,是无敌的存在。几乎相当于昆仑在元炁大陆的地位。
辰钧宫之所以能这么强,是因为历代魔尊,代代相传的一件至宝——万神点将牌。
通过入魂和蛊虫之术,辰钧宫可以把魔修拘禁到万神点将牌中蕴养,并在战斗的时候,召唤他们出来战斗。
别的宗门需要不断炼化骨塔,血池或者尸海,才能打造自家的魔兵。可辰钧宫则是以万神点将牌收纳一直超级魔军,所向披靡。
故而,其他那六家魔门,很少会主动跟辰钧宫发生什么冲突。
尤其是当代辰钧宫的魔尊,已经走丢了妹妹,更是脾气变得极为古怪,说不得那句话就惹怒了他,来个血屠三日。
离殃尊在虞渊大陆,几乎就是血疯子的代名词。
而除了辰钧宫,还有一个宗门也非常强大,就是地处原州的御离门。
御离门当代的魔尊被称为元英尊,御离门比辰钧宫要好打交道,但御离门的野心也是最大的。
御离门擅长的乃是傀儡术,以炼魂和炼人为主,其中合气道的鬼童子,几乎能打平半个化神仙君,已经有了能掌控法则之力的雏形了。
这也难说,因为御离门最初的跟脚,本来就是从正一道门中分裂出来,走入魔修的大能所创,所以御离门是最接近魔道双休的魔门功法。
除了这两个超级宗门之外。
其他五家都差不都多少,跟脚也都跟元炁大陆的九大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比如说鲲墟洲的垂旒山,那是整个虞渊大陆最为祥和、自然的一个魔门。
在垂旒山里,各种灵兽满山遍野的撒欢,很多在元炁大陆消失的元天灵兽,在这里往往能找到踪迹。
因为垂旒山本就是通灵宗的传承,后来义理之争后,一些原有通灵宗的修士也叛逃到了这边。虽然虞渊大陆本来是没有任何灵脉的。
但后来元天巨龙的回归,化骨埋身在垂旒山。又经过了几万年,居然也让垂旒山蕴养出了自己的灵脉。
垂旒山是唯一拥有灵脉的魔修宗门。
剩下的几个魔门,分别是无极洲的极乐宗、大荒洲的玄灵宗、紫冥洲的赤宕宗以及白蚀洲的阴林道。
这是个宗门都不太对付,但又奈何不了对方。
极乐宗顾名思义,以双修、欢喜禅等为根基,居然还擅长炼丹炼药,因为俊男美女多,还是虞渊大陆唯一的丹修宗门。
故而也没有人对他们下手,靠着脸和一手炼丹绝技,在血腥遍地的虞渊大陆,极乐宗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生存夹缝。
而赤宕宗则是在整个虞渊大陆边缘的魔宗,以血炼为血煞为修行。他们更喜欢自己圈养血奴来提升修为。
因为产血这件事需要源源不绝,故而赤宕宗的血奴反而是整个虞渊大陆凡人里生存环境最好的。
平日里可以照常生活劳作,只要定期去宗门供奉鲜血就行了。对于这些生活在魔域的凡人来说,这是他们可以接受的一种盘剥方式。
血炼、骨炼以及尸炼,三大魔门彼此暗中嫌弃对方。
却又相互提防,唯恐对方宗门过于强势,抢占了自家生存发展的机缘。
王星极当年曾经化名王灵均,在虞渊大陆上行走。他对七大宗门的了解十分透彻。
经过了一番考量,他这次特意勾连了玄灵宗和阴林道两个魔门。
因为这两个魔门的修炼方式,最为残酷残忍。
一个是要抽取高阶修士的骨头炼化为骨兵为自己所用。
一个是以修士活体为基础,连成失去是想的活尸,成为百万尸傀中的一员。
只有玄灵宗和阴林道,才会对整个元炁大陆造成摧毁性的破坏。也只有庚焱尊和藏绝尊才会对修士们的身体以及根骨,有无穷的欲望和渴求。
这一点,跟星御仙君的诉求,完全吻合。
所以,他们才有了合作的基础,双方一拍即合。
至于说因为阴林道和玄灵宗的到来,整个元炁大陆上会有多少无辜的凡人灰飞烟灭,多少修士沦为行尸走肉。
这并不重要。
毕竟,要成就金仙伟业,总需要有人献祭出生命来作为奠基。
而昆仑、魂寰以及正一道门,正是星御仙君挑选出来的祭品。
听了容枚描述的分配方式,其实庚焱尊和藏绝尊也并非不满意。但他们依然担心,自己的付出,会不会太大。
毕竟,魔修之间相互坑对方送死,自己余利,那是基本操作。他们两个也不想自己万里奔袭,最后是给星御仙君做了嫁衣裳。
“桀桀桀,小姑娘可真狡猾呀。本座差一点,就要被你给骗了。”庚焱尊发出了一阵怪笑,“你可知道欺骗本座,会是什么下场?”
容枚连忙解释,“不敢不敢,我怎么敢当面骗您们二位尊者呢?我没有一句是假的呀。是师尊说,这都是之前跟您们在乾坤灵镜中说好了的。”
“嗯,那破镜子里说话都不太真切,本座也没有听得特别清楚。好像倒是有这么回事。”庚焱尊说,“可你刚刚也说了,那正一道门和魂寰,乃是你们元炁大陆的顶级宗门之一。”
“表面上,你是把好地方留给了我们当地盘。可本座仔细想想,你这分明也是把硬骨头丢给我们啃啊。”
不愧是积年的老魔,一下子就把问题的关键捅了出来。
庚焱尊继续说,“如果这样,那么本座何必去跟什么正一、魂寰去硬碰硬?!元炁大陆这么大,本座找个其他的宗门打一打,难道里面的饿活口和骨头,就一定比什么正一、魂寰,要少么?!”
对于庚焱尊这种挑剔,星御仙君早就有所准备。
容枚也不慌,“两位尊者先听我一言,您二位的顾虑自然是有道理的。”
“但这魂寰和正一道门的根基,跟其他宗门比起来,那可是丰厚得多呢。要知道,能成为十万年不败的顶级宗门,除了靠功法传承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历代出色弟子的表现。”
“而这些弟子之所以能如此优秀卓越,根本就是他们的根骨好,天赋高。而这些,不正是二位魔尊所需要的好材料么。”
不得不说,容枚这几句话,就仿佛贴在了庚焱尊和藏绝尊的心坎上那般。
然后容枚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师尊请二位去攻打正一道门和魂寰,还有一重考虑。”
“魂寰乃是元炁大陆最为富足的宗门,此事,天下皆知。”顿了顿,容枚看向庚焱尊,“魔尊阁下,您知道魂寰为何会如此富庶么?”
此刻庚焱尊心情正好,也愿意陪着小丫头多说几句,他乐呵呵的说,“桀桀桀,莫非,魂寰特别会经营敛财?”
容枚含笑说,“您只说对了一半。魂寰除了会敛财,最重要的是,他们特别擅长炼器。这炼器是其一,对阵法的了解和铭刻,就是其二了。”
“庚焱尊,您是玄灵宗的宗主,以骨炼和骨阵最为擅长。倘若您能攻下魂寰,那它所拥有的炼器密卷和各种阵法,可就都归您所有了。”
“而且我师父还说,炼器炼器,不过就是在各种木材,金属上铭刻符纹。那既然能在金属上铭刻,那为何不能在骨头上铭刻呀?!”
庚焱尊听到这里,眼睛闪动,眸色晶亮,仿佛是一个会发光的骷髅那样。
容枚继续说,“只要您打下了魂寰,不仅有无数的活体可控炼化,怕是连现成的雕骨奴隶也都准备好了呢。”
这番话,说的庚焱尊真是极为愉快,他大笑道,“桀桀桀,虽然明知道这是你个小丫头替师父画的大饼,但这个理由,让本尊也很难拒绝呀。”
“好吧,本尊就吃了你的这个饵,看看这饵到底能不能噎死本尊。”
容枚又转向了一直没有表情的藏绝尊,她恭敬的说,“藏绝尊,您跟我师父,是老交情了。咱们阴林道最擅长的乃是养育尸傀,修炼尸兵。”
“正一道门虽然名声大,但是他们的符箓,对于尸兵来说,大多数都是无效的,反而我们尸傀悍不畏死,抗疲耐打,一旦出动,以正一道门的战力,很难在尸兵上讨到什么便宜。”
“这也是师尊经过了衡量考虑之后,才做出的安排。”
容枚这话听起来还不错,但藏绝尊根本没听她的高帽子吹捧,“正一,大阵,绝难破开。”
藏绝尊惜言如金。
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正一道门是以符阵为主的道统,任你说出天花乱坠,人家宗门把防御大阵一开,你连山门外的接仙台都进不去。
还说什么打。
难道就硬靠着六牙骨象身上的骨锤砸开吗?!
容枚依然不慌不忙,她反手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了两枚不太规则的铜片,托在了自己的掌心。
铜片不大,一面是凹凸不平的花纹,但看不清楚具体的形状。仿佛是什么东西的碎片一般。
而另外一面,则铭刻了一个上古符纹的字符。
一枚的字符为“伍”,而另一枚则为“柒”。
“这是什么东西?”庚焱尊问道。
容枚也不卖官司,“这是姑射山人真令的碎片。”
藏绝尊又发出一声冷哼,“哼,碎片。”
像他们这样的大魔头,别说是什么区区碎片,手下的魔将们,胆敢把一些不那么出彩的东西献上来,保管他们明天就变成尸兵中的排头兵。
多少年了,再也没有人敢给他们提供不完整的东西。
容枚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灵械,她用手指在灵械正中轻轻按了按,那灵械的底下就留出了一个坑槽。
而那没铜片正好可以嵌入到坑槽当中。
容枚直接将其中的一枚塞入了灵械坑槽当中,并恢复了它的原貌。
然后,就见那圆盘状的灵械上面出现了三圈等距的圆环,每个圆环上都有复杂的天干地支以及代表阴阳五行的这种符纹。
就见那圆盘不断的快速转动,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然后,三个环装的边缘连成了一条弯折的浅蓝色线条。
容枚举着这圆盘给两位魔尊去看,“您看,这条浅蓝色的线条,就是我们脚下大阵的生门方位。”
庚焱尊伸手拿过了容枚手里的圆盘灵械,然后不断的转动,说来也奇怪,无论他本人怎么翻来覆去的扭动那个圆盘灵械。
蓝色的线条始终如一的指向同一个方位。
甚至庚焱尊还在大阵里面走动了几步,虽然蓝色的线条会重新闪烁,然后绘制出全新的路线,但给出的生门方位,基本没有太大变化。
“有意思,你们修真界的东西,能战能打的,都不太行。但这些奇淫技巧的小玩意,还是属你们的东西厉害。”这是这么久以来,庚焱尊第一次对元炁大陆的东西赞不绝口。
容枚也是看见庚焱尊赞赏了之后,才有了勇气继续解释,“尊者不要嫌弃姑射山人真令的碎片。须知这姑射山人令素来有天下第一令之称。”
“传送倘若能把九枚姑射山人真令凑在一起,那么就能逆推天道本源法则,掌握真正的道源本源。”
对于容枚这个说法呢,庚焱尊和藏绝尊是不太信的。
天道的本源则怎么会让修士们逆推出来。
正所谓天道不可违,亦不可察。
能被修士们所临摹的,都不是天道,而是逆天而行的法则之力而已。
当然,对于天道本源的洞察,哪怕在修真界也存在着本质性的争议,堪称道本之争。
眼下也不是争论它们的时候。
容枚继续说,“当初各大宗门也是发现了姑射山人令太过强悍,几乎所有宗门的禁制对它来说,都会变成无妨无形的存在。”
“所以到道统之战后,姑射山人令就由上古九大宗门各持一片,以免各家大阵都形同虚设那样。”
“再后来,门派更迭,形势变幻。很多宗门的姑射山人真令,都不知所踪。”
“我师父多年搜集,也不过找回来两枚而已。然后用它们和星盘灵械相配合,虽然不能说如同九枚真令合体那般破开所有的禁制。”
“却能保证在迷阵中指出一条生路。有了星盘作为保底,两位尊者无需担心,可以尽情一试。”
不得不说,星御仙君为了将元炁大陆的盟友们一网打尽,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连遗失多年的姑射山人真令,都翻找了出来。
这就难怪容与暗中利用魔修,假传圣旨的各种搞事,最终还是在龙渊才弄到了两枚真令。
庚焱尊和藏绝尊再次互相看看,然后微微点头。
两个人分别从容枚这里,各拿走了一枚姑射山人真令,一个圆形的星盘灵械。
话说到了这里,似乎已经灭有了什么疑问。
只要等着星御仙君那边给出总攻的信号就好了。
此时,从妄想夹道中出来的尸兵队伍,也逐渐接近了尾声,变得稀稀拉拉了起来。
容枚见脚下的大阵灵力已经开始不稳,就问藏绝尊,“尊上,您这边是否还需要维系大阵,如果尸兵已经传送完毕,我就不再更换维系大阵的极品灵石了。等到一会灵力耗尽,大阵就会关闭。”
藏绝尊点点头,“后面没有了。”
庚焱尊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小丫头,一会这个大阵灵力耗尽,就会关闭。但我等想要离开这里,要怎么回去呢?”
看,这就是老魔跟天魔女的不同之处。当初天魔女来到元炁大陆,可没想到问怎么回去的问题。
面对庚焱尊的质疑,容枚依然不慌不忙,她含笑说,“看您喜欢呀。等到我们大宫主事成之后,那封印大陆的结界自然就没有了。”
“到时候,无论是您想用飞舟回去,还是想要搭建传送阵,都是可以的。”
容枚这种话,能唬住很多人,却不包含她面前这两个在极恶之地当了数千年魔尊的大魔头。
庚焱尊说,“桀桀桀,小丫头,我看你现在就很不老实。就算没有封印结界,可虞渊大陆跟元炁大陆之间的距离,又岂止万里之遥。”
“我看你手中这个短棍子,就很好用嘛。不如交给本座如何?”
这已经是庚焱尊第三次提及了司灵衡均。
容枚的笑容变得勉强了起来,“尊上,我不是跟您说过么,这法杖它乃是极堃殿的传承之物,而且需要心法驱动,给您也用不了啊……”
容枚的话没能说完,一个苍白到透明的手,扣住了她的喉咙。
“为,为……”容枚想问问为什么,可是她这句话,再也没有办法问出口了。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容枚那纤细的脖颈,已经被藏绝尊,直接扭断了。
然后,藏绝尊继续用力,捏开了容枚的下颌,一只通红的宛如红玉髓一样的蛊虫,自藏绝尊的口中爬了出来,然后又钻入了容枚的口里。
当蛊虫进入到容枚的身体之后,只听见咔吧一声,容枚的脖颈又怪异的自己掰正了回来。
然后,她慢慢的张开了眼睛,双眼之上有一层灰蒙蒙的翕影。
就听见容枚用极为古怪的声音说,“主人,尸婴听从您的吩咐。”
藏绝尊冷冷的说,“开启大阵,去往虞渊大陆。”
容枚停顿了一下,才说,“是的,主人,尸婴这就开启。”
然后容枚捏着司灵衡均的短杖,打着手决转动短杖,司灵衡均发出了银色的光斑,整个大阵再次缓缓的运转起来。
知道这个时候,藏绝尊和庚焱尊的脸色,才好看了起来。
藏绝尊吩咐道,“停下,收阵。”
容枚又是顿了顿,才继续说,“是的,主人,尸婴收阵。”
然后随着她缓慢转动短杖,司灵衡均逐渐暗淡,整个大阵也停止了运转。
“桀桀桀”庚焱尊爆发出一阵欢愉的大笑,然后从容枚手中抽出了那根银色的司灵衡均。
“藏白毛,这个女人被你炼化成了活尸,由你所控。那这跟短杖,就由我收起来,你没意见吧。”
“看来要想开启阵法,回老家去,这个女人的心法和这跟短杖,那是缺一不可。单独让谁收藏,另外一个,都不会太放心。”
“正好,一人一样,合起来就可以回家,大家都安心。”
藏酒在对此并没有意见,他微微点头。
见事情解决,庚焱尊不由放松了几分,他笑着说,“桀桀桀,这小妮子,还跟我们耍心眼子,她那个师父更是没按好心。估计是坑她来送死的。”
“哼,嘴上说的好听,想让我们出人出力,去替他星御仙君扫平障碍,冲锋在前。呸,美死他。”
“算计老子?!我她娘的开始骗人的饿时候,那星御仙君估计还在娘胎里吃屎呢!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
“等到他们打得半死不活之后,我们再出去收拾残局,岂不美滋滋。”
这才是庚焱尊和藏绝尊这种老魔们的谋算。
但藏绝尊有不同的想法,他说,“昆仑。”
啥意思?
藏绝尊又说,“昆仑,我们去那里等。”
藏绝尊,一贯是能少说一个字,就省一个字。
不过庚焱尊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不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等,靠近昆仑去等着?”
这次藏绝尊的回答更是简略,只有一个字,“对。”
“桀桀桀,好吧,你这白毛想的也有几分道理。”庚焱尊妥协了,“跟星御那种狗东西打交道,是要多留几个心眼子的。”
“这是竟然在昆仑安排了决战,那他的底牌,也一定都在昆仑。倘若我们离得太远,弄不好,连汤都喝不到了。”
“行,就去昆仑蹲着,看看这帮狗杂种们,到底要搞出什么捅破天的事来。”
说着,他打了一个响指,“孩儿们,咱们,一路向北!”
随着他的响指,那些身披黄色布铠的骨兵们,更是疯狂击打了起来。
“咚!”
“咚咚!”
所有原地待命的骨兵,都开始转向北方,缓慢的开始行动了。
一路向北,目标昆仑。
……
……
蔽海之上,宝鸱飞舟之中。
香茅子体内的两股法则之力骤然发难,追着她体内的“丹丸”绞杀。
远远不断的生机,元天巨龙本源法则之力;
寂灭吞噬的毁灭,黑麟混沌的吞噬法则之力;
最后,还有一股被压抑同化后的九重紫电劫雷。
这三股力量相互拉扯,互相撕咬,却谁也没有办法消灭对方。
最终只能跟香茅子本体的根骨相互相互融合,激发。
最终,让香茅子挥出了那断海劈天的一剑!
一元剑术之万剑归一!
那是让宝鸱飞舟上所有人都哑口无言的一剑,并不是说这一剑前无古人。昆仑上那么多剑修大能,他们曾经留下过各种让人万年仰望追捧的剑意。
甚至可以说,如果谢辞君全力施展出来,大概也能有香茅子这一剑的效果。
可,他们留下这种传说的时候。
无一不是化神仙君的等阶。
可香茅子才修行多了多久,她今年,好似还不满十五岁啊。
在这飞舟上的所有人,除了小春宝外,哪个人不比香茅子年长,可她这一剑远远超过了年轻和等级。
庄天瑞和扶摇甚至相信,哪怕有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在不借助法宝的情况下,也很难抵挡住香茅子刚刚那一剑。
使出那惊天动地一剑后的香茅子,就呆呆的站立在船头。
透过防护罩的劲风,把她头上散乱的碎发,通通往后捋。
香茅子在回忆刚刚体内三股力量交错的那个感觉。她虽然只是劈出了一剑,却再次隐隐的,摸到了一种法则边缘的感应。
而这次,不是别人带给她的。
无论是元天巨龙的生生不息,还是黑麟带来的寂灭消芜,这些法则之力乃是元天灵兽们自带的法则之力。
香茅子怎么感知,也只能感受到法则之力本源的那股法则而已。
然而刚刚三股力量交织之后,它们本来的法则之力消弭不见了。
而在三股力量之外,隐隐的有一种全新的力量,在孕育诞生。
这一次,它不再是其他法则之力映照给香茅子的范本。
而是由香茅子自身锤炼磨合出来的,本源法则之力。
虽然她现在,还没能够掌握这股力量,也看不清楚。
但香茅子的的确确,真正的触碰到了法则之力的边缘。
这件事,幸亏现在还没有任何人知道。
否则就算冒着被谢辞君甚至昆仑追杀的风险,那些停步在元婴大圆满境界的修士们,多半都会想要试试绑架香茅子,逼问她是如何感知,并掌握法则之力的。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一个修士,能在香茅子这个年龄,这个修为上,就可以触摸到了法则的边缘。
这简直是逼着人生出丑陋的嫉妒心,恨不得以身替之。
香茅子,似乎已经隐隐的抓住了自己未来前进的方向。
刚刚那一剑挥出的时候,她感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是的,静止。
一切,静止。
无论是风声、水汽、人声,甚至她的思绪,全都不由自主的变慢,最终停滞了下来。
只有当剑意完全挥出去之后,世界才重新恢复了正常。
香茅子呆呆的看向前方,短短的凶宁剑,安静的悬浮在她身侧,乖巧又轻灵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凶悍若斯的模样。
那一剑,香茅子觉得,自己似乎做到了。
她让时间,停了下来。
“香香,你,你怎么了?”杜陆离小心翼翼的对香茅子发起了试探。
香茅子回头,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三师姐,我没事。”
杜陆离的笑,如今比哭还难看——你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可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既然你说没事,那就好。
“那,那你先下来,不要靠船头太近。”杜陆离结结巴巴的说。
香茅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脚踩着船舷,站在船头最上面,位置十分的危险。
她乖顺灵巧的跳回甲板,凶宁剑也贴着她一起回来了。
见香茅子似乎恢复了神智,也没闹着要继续跳船,杜陆离一口气松懈下来,整个人都软瘫在甲板上了。
香茅子先过去搀扶她,杜陆离却连忙阻止,“别,别管我,就让我这么待一会儿,我得缓缓,我得好好缓缓。”
香茅子不敢继续拉三师姐起来,只能尴尬的站在一边。
庄天瑞自香茅子挥出那一剑之后,就说了四个字“一元剑骨”,然后就再也没开过口。
此刻依然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样子。
香茅子想了想,主动问庄天瑞,“小庄公子,咱们如果全力开动飞舟,大概几日可以回到昆仑?”
庄天瑞有些失魂落魄,没有能回答香茅子这个问题。
倒是一旁的云修主动回答,“辛夷师妹,其实按照我们的速度,大概还有半日的时间,就可以靠近殷洲了。”
“我们现在处于薮海之上,可以尽情的全力开动。但一旦进入大陆疆内,航线就要受到管制,在只定的航路上开动。”
“而航路上的速度,要顾及到前后其他的飞舟,很难全力开动,速度就会减慢下来。尤其进入到剑州之后,按照昆仑的规矩,会更加缓慢。”
香茅子不太懂,“那到底需要多久呀?”
云修苦笑的摇摇头,给出了个大概的时间,“倘若一切顺利,航路上没有其他飞舟,我们大概一天到一天半的时间,就能回到昆仑。”
“但倘若,这一路到处飞舟拥堵,缓慢前行,飞上四五天,也是有可能的。”
这下,香茅子听懂了。
她现在隐隐有个感觉,倘若自己想的话,可以用刚刚那种剑术暂停时间,逼停所有飞舟,这样就可以让自己这边的宝鸱飞舟抢先过去了。
可是,这个念头她也只是想想,能不能还使出那种剑招,她可没有把握。
说不定,只是机缘巧合的一次误打误撞呢。
香茅子乖巧的请求,“小庄公子,那能不能趁着我们还在薮海之上的时候,把船速提高的最快啊。”
庄天瑞这次听到了,他点点头。云修自然替他去安排这件事。
香茅子心急,就再次跑到船头,往前方张望。
这次,她没站在船舷之上,而是老老实实的在甲板上,手肘撑住船舷往前方看。
庄天瑞这里看过去,船头的小姑娘,也比船舷高不出多少去,连背影都只有小小的一只。
单薄又纤细,却倔强的呆在船头不肯离开。
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么?
就是她,未来会成为整个元炁大陆的救世主么?!
原来自己一直想要寻找的金大腿,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小丫头。
庄天瑞又看了香茅子的背影发呆片刻,他走了过去。
两个人共同靠在船头,发呆的人,从一个,拓展到了两个。
“辛夷师妹,我想问你个问题。”
香茅子转头,“小庄公子,你说。”
“有这样一件事,你知道它的结局很糟糕,非常可怕。如果你现在过去,不过是白白送死,但你不过去,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至亲和同门去死。”
“倘若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
香茅子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那肯定要去的呀。”
庄天瑞提醒道,“可是你会死的,这个事情非常可怕。”
香茅子奇怪,“这跟事情可怕不可怕没关系啊,我的亲人,我的同门在危险中啊。”
庄天瑞继续提示,“可即便你去了,也对事情毫无帮助。”
香茅子更奇怪了,“这跟事情是否有帮助没关系啊,我的亲人和同门在危险之中啊。”香茅子的一双眼睛澄澈透亮,“小庄公子,即便我知道你在危险之中,无论我是否有能力,都会第一时间过去跟你在一起的。”
庄天瑞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哪怕,你也因此一并陷入尸山血海当中么?”
香茅子声音响亮的回答,“自然!”
“哈哈哈,”庄天瑞大笑出声,可他的眼角却有眼泪迸出,“谢谢你辛夷师妹,你解答了我多年以来的困惑。”
“原来,这就是赤子之心,只问是否要做,不问应不应该,值不值得。”
“辛夷师妹,可萌我们这次回去,要面临一个极大的危机,甚至关乎昆仑每个人的生死。”庄天瑞说。
香茅子隐隐觉得,小庄公子这次不似在开玩笑。
“那是什么危机呢?”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有人想要害死昆仑,正一,也包括魂寰。元炁大陆会变成尸山血海,越是靠近昆仑的地方,战况就越为惨烈。”
香茅子的小脸紧绷绷的。
“辛夷师妹,即便如此,我们还要回去吗?”
香茅子用力的点头,“我要回去,不论昆仑是否更有危险,我都要回去。”
庄天瑞似乎也放下了纠结,他痛快的答应道,“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回去。”
“咱们就一路向北,目标昆仑!”
香茅子跟着振臂高呼,“一路向北,目标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