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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猛然扭过头，条件反射的便要挥刃，却在触及那一个黑色的身影后生生停下了攻击。

“无行！”

风无行面色泛红，额头全是细碎的汗，一双清冷的眼眸中破天荒的蕴着滔天的怒火，焚烧着她的理智。在看到女子的一瞬间，她脸上紧绷的肌肉微微一松，下一秒却咬着牙箭步冲到目瞪口呆的女子身边，突然出手，狠狠的一记拳对着她的侧脸砸过去！

“凤无霜，你这个混蛋！”

凤无霜被打的一个踉跄，弯刀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血迹顿时从裂开的嘴角流下来，她怔怔的捂住左脸，有点回不过神。

记忆中，这是除开初相识后，风无行第一次对她出手，还是这样毫不留情的力道……

风无行素来清冷没有情绪的眼眸里蓄满了水色，她再次冲过来，狠狠一伸手，抱住了凤无霜僵直的身体。

她的脸埋在她肩膀上，第一次无法再做冷静之态，哽咽着咆哮：“混蛋，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她一边吼着，双手却抱的极紧，几乎勒痛了凤无霜。

说好要两个人一起行动的，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可这个混蛋，居然敢支开她一个人下手，幸亏她察觉不对追了过来，如果她有什么意外……

风无行越想越恐惧，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她肩膀上。

凤无霜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大吼道：“你怎么来了？该死的，你想死吗！”

“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

风无行用比她更大的嗓门吼回去，咬牙瞪眼，恨不得再给她一拳，“我们什么时候不是一起行动的？明知道很危险还支开我，凤无霜，你……！”

话未完，尖利的警报声猛然响起！

“警告！警告！自毁程序已启动！自毁程序已启动！爆炸倒计时：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凤无霜和风无行霎时冷静下来，不约而同的扭头一看。只见主系统旁边，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捂着自己被割开的喉管，怒睁的眼里有怨毒的快意，一只手赫然按在一个隐秘的按钮上！

自毁程序！

两人心中一紧，根本不需要任何交谈，无比默契的拔腿就往大门跑。

只差一步！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的银白钢墙将生路截断。

两人毫不犹豫的同时扑了上去，一上一下检查整扇门，然后迅速转身，一个奔去男人身边，一个蹲下身检查主机，行动中连眼神都不需交换，无与伦比的默契配合。

凤无霜一脚踢开男人的尸体，试图阻止自毁程序。半分钟后，她和风无行同时扭过头，彼此对视，猩色的眸光一闪。

无法阻止！

这里的自毁程序是早已经设定好了的，一旦开启便是彻底毁灭，根本无法终止。而唯一可以逃出去的地方，没有炸药的帮助，根本打不开。

凤无霜所带的高效炸药已经用完；而风无行因为担心她，连手枪都来不及带上，更何况是炸药……

两人沉默了一会，慢慢走到一起，望着对方微染汗迹的脸，突然间一笑。

她们的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淡淡的无奈和豁达。彼此都是无所畏惧的人，走上佣兵这条路，便早料到会有今日这一天。

刹那安静的房间，时间仿佛顿止，机械音冰冷的倒数。

凤无霜忍不住微叹，轻声问道：“后悔吗？”放着她安排好的生路不走，跑来陪她送死……

风无行毫不犹豫，“我后悔我来的不够快！”如果快一点、再快一点，或许无霜就不用死了。

她的挚友，就算她尸骨无存，也多希望你能活着……

“疯子！”凤无霜恶狠狠的低咒，眼眶慢慢红了，“哪有送死还嫌不够快的……”

风无行无所谓的一笑，“都说好这辈子生死不弃，你想甩开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可是我很后悔！”

凤无霜突然红着眼，用力抓住风无行的肩膀，狠狠摇晃着，“我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打晕你！你这个混蛋，到死都不让人清净！”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我人都来了，你还不让我一起？”

风无行反手扣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无霜，我是孤儿，出道那一天我就知道这辈子不会有好下场。我只有你一个战友，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这辈子你想甩开我，做梦！”

还是这样的口吻，斩钉截铁，毫无动摇，多年来从未改变过……

凤无霜的心突然滚烫起来，像被沸腾的油细细的淋了一遍，温暖到让人承受不住。

风无行这个人，看起来是一座冰山，但只要被她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这就是她的战友！她凤无霜这辈子，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从来不需要犹豫的战友！

同样的性格，同样的出生，同样的杀伐果决；如同与生俱来般完美的默契，命运促使她们相逢、相知、相许、生死与共；终于在腥风血雨中，造就了横行黑道从无失手的黑暗双帝！

她们不是彼此，她们就是对方。两具身体，一个灵魂一条命！

你死即我死；你活即我活！

从来都是如此。

“我怎么就认识你这么个疯子……”凤无霜慢慢摇头，眼圈通红，差点掉下泪来。心里又暖又涩，即郁闷她的不识好歹、又开心她和自己一样的坚定。这种看似矛盾又分明融洽的情绪，像大团大团的热油沸腾在她的心里，烧的全身滚烫，忍不住想要颤抖。

她不是一个人！

坦然以对、无怨无悔的，不止她一个人！

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要疯就一起疯，要死就一起死！她凤无霜，这辈子怕过什么？

手指忽而反扣，用力与风无行相握。

“罢了，反正也逃不了，那就一起吧！说真的，黄泉路上少了你，我还真的有点寂寞。”

凤无霜笑起来，心里温暖的情绪泛滥到不可思议，手上温热的触感，犹如金色的太阳升起，友情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璀璨胜过死神的镰刃。

她的生命，皆因风无行而充实；若没了她，凤无霜是什么？

风无行扬眉，眼神在泪光下越发熠熠，突然伸手抱紧了凤无霜，用力的拥抱。“这辈子过得痛快，无霜，下辈子，我们继续！”

“好！”不带任何犹豫。

“约定？”

“约定！”

年轻的女子，同样的装扮，彼此拥抱坦然赴死的纤细身躯，两人的黑发在爆炸濒临的那刻烈焰般飞扬，白光漫天，整个世界宛若陷入洪荒般死寂。凤无霜只看到风无行一瞬璀璨的笑靥，眼角溢出的泪光，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能继续同行的无限欢喜。

风无行，无行……她的战友，她此生最无怨无悔的存在！

凤无霜破涕为笑，泪光被火焰照亮，胸腔里的滚烫溢流而出，霎时间涌遍四肢百骸，一切恐惧全已忘却，死亡如此美丽，炙烤着满心满意的炽烈感情，沸腾、咆哮，凝结成闪闪发亮的信念：

来生，我们一定还要并肩作战！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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