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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看了看手上的病历本，有些犹豫。

“怎么了？”唐婉注意到他脸上犹疑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好。

医生尽量放松语气说道：“我们注意到你的淋巴有些问题……”

“什么叫有些问题？”唐婉不耐烦医生吞吞吐吐，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本子，却看不明白那上面的东西。

她已经预料到了最严重的后果，反倒是出奇地冷静，问：“淋巴绝症？淋巴肿瘤？淋巴癌？”

“你应该感到庆幸，癌细胞还没有扩散。”

唐婉的脸苍白无血色，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笑道：“老天真是有眼，想不到我竟然抽中奖了。你说，我这病还能治好吗？”

“这要看病人情况，心里和身体因素也很重要，放射性治疗是必须的。不过，你的情况稍微特殊一些。”

“什么意思？”

“你怀了孕。”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唐婉愣在了那里，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禁再问了一遍：“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自己怀孕了还不知道吗？”

“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吧？”

医生看了看病历本的记录：“你的确怀孕了。”

唐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依然平坦如滑，只是没有想到肚子里已经有了种子在慢慢地发芽生长。

生活真是对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曾经她以为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做妈妈了，她为之沮丧过，失望过，并曾为之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曾经医生告诉自己又有可能怀孕，她惊喜过，憧憬过，现在，它真的来了，宝贝真的来了。

她知道，肚里的孩子是黄洋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孩子的父亲却已经不能说话，形同活死人。

“那我的情况……能把孩子生下来吗？”

“生孩子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你会做出牺牲，建议你把孩子打掉。”

至于怎么做，她早就有了主意，也许是因为要做母亲，她底子里的那股坚强像泉水一样滋滋不停地冒了出来，她果断地对医生说道：“我怀孕这件事，暂时请不要向我的亲人朋友提起，另外，我放弃放射治疗。”

“你真的这么决定了吗？如果现在放弃，就等于是错过了治疗的最好时机，病情会进一步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唐婉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决定了。”

“可我们认为是……”

唐婉打断他的话：“什么都不要多说，我明白。”

“你再好好考虑。”医生说着走了出去。

唐婉陷入了沉思，窗外是城市的钢铁森林，空气污浊，她突然明白，自己奋斗到现在，忙忙碌碌，勾心斗角，滚打在名誉场中和情感的纠结中，已经糟蹋了大半个生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身心的健康，相爱的人，天伦之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惜，等到她彻底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

她还有短短的生命，只是在几秒的时间内，她就已经给自己列好了清晰的遗愿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