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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南森说了很多官冕堂皇的话,慕戎徵都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全落在蔚鸯身上,漂亮的小女孩,现在蜕变成了完美女神,站在那样一个无人可替代的舞台上,她丝毫不怯场,闪亮的美眸,迷人的微笑,优雅的举止,浑身上下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如今的她,不折不扣成为了名媛。在缺失了他的八年里,她长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优秀,优秀到让他移不开眼。
适时,掌声响了起来,蔚鸯笑盈盈上前,在郦南森的引介下讲了话;“大家好,我是郦苳暖,很高兴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和大家相聚在此。我是一个没有幼年记忆的人,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没过过生日,今天算是我24岁的人生当中过得第一个生日。感谢大家和我一起庆生。希望大家今天可以吃好,玩好,拥有一天特别的记忆……”
说得全是客套话,可她笑容真诚,语气轻快中透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不由自主喜欢上她的清亮甜润的嗓音,似春风拂风一般,给人以舒适感。
慕戎徵暗暗吁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对她的迷恋,比以往任何一天更重了。
近在咫尺,远若天涯。
有种难言的骚动在血管里不断地喷张。
冷静。
冷静。
必须冷静。
看着她就好了。
不要做出让自己下不来台的事。
他在内心一再地叮咛自己。
可是,他好像有点情难自控。
怎么办,他想和她跳舞。
晚会第一支舞曲,蔚鸯领舞,和郦南森共舞了一支:漂亮得舞步,优美的舞姿,灿烂的笑容,令她成为全舞会最闪亮的一个聚光点。
第二支舞曲,代沣笑吟吟走上前邀请她跳了一支,两个人一边跳一边笑一边低低说话,看上去不知道有多班配,放眼望,多少人在频频侧目,更在暗处窃窃然议论着:
“哎,你们看,你们看,咱们的第一公主这是已经找到意中人了吗?”
“是啊是啊,M国的贵客和公主殿下很合拍啊……俊男靓女,看上去养眼极了。”
“嘘,轻点轻点!”
“为什么轻点?”
“你们没看到裴总司令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人吗?”
“切,谁会嫁给杀父仇人的儿子?”
“是啊,郦裴两家恩怨太深了。他俩不可能了。唉……”
“说真的,他们其实很相配啊!”
“对啊,实在可惜了……”
“也不一定啊,你没听总统说吗?要化干戈为玉帛。眼下就有一个大好机会,我猜裴总司令来此,就是这个意思……”
“这件事可难了……家仇那么深,谁能化解得了?”
“哎哎哎,大家要不要来下个赌局啊?”
“赌什么?”
“就赌裴总司令会不会去邀请公主跳舞,你们看怎么办?”
“不可能,裴总司令什么时候和人跳过舞?”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快看快看,裴总司令站起来了,走向公主了……哈哈,我猜对了,他忍不住了……”
一曲舞罢,蔚鸯笑若春风的由代沣牵着走下舞池,看到慕戎徵缓缓走了过来,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开出口来是一句邀请:“郦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这么多年以来,慕戎徵从来没邀请过任何一个女性跳舞,不管是政治宴会上,或是私人举办的各种舞会上,他从来没带过舞伴,也从来不去跳。
曾有一些能力强悍的女人公开邀请他跳舞,皆被他婉拒——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裴总司令不喜欢跳舞,不爱和女性一起工作,甚至有人在猜测南江的统帅歧视女性,要不然身边怎么没一个女性工作人员……
现在,他用行动证明,他不是不喜欢跳舞,不是歧视女性,只不过,他不愿意而已。
看着向自己伸出来的后,蔚鸯瞄了一眼,紧跟着直视这张冰冰冷的脸孔,那深沉的眸底似乎蕴藏着一些紧张——他在害怕被她拒绝吗?
“蔚鸯,跳一个吧!”楚骁遥也围了上来,笑着在她耳边说道:“他呀,已经有八年没跳过舞了,别太驳他面子。现在,他代表的是南江……”
蔚鸯很想说:大哥,你是不是收了慕戎徵天大的好处,居然要这么给他说好话?
没问,她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都在期待第一公主会怎么应对前男友的邀舞,这不仅是旁观者的好奇心在作祟,其中更透着政客们对未来时局的判断。
那就跳一个?
正当纠结,才开了一个头的第三曲舞曲突然嘎然而止,空气中荡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自苦皇家丑闻多,今天我在此向大家分享两个爆炸性的丑闻。
“第一个丑闻,现任南江总司令裴御洲根本就不是裴渊的亲生儿子,他其实是裴沫莲和总统郦南森的私生子。
“第二个丑闻,八年前咱们的第一公主郦苳暖给裴御洲生下了一个女儿,堂兄妹乱伦生女,这将是郦氏皇朝最大的丑闻,名垂青史啊……”
这绝对是两个爆炸性新闻,毫无预兆地落下时,一下就炸得所有人大惊失色。
那个丑闻的告发者则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哈哈笑着,忽然扔下一刀纸,任由它满天飞舞,嘴里直叫着:“我有证据,这里全是郦家丑闻的证据……大家快来看呐……”
简直就像个疯子。
有宾客将所谓的证据捡起来看,上面竟印着年轻时候的郦南森和裴沫莲接吻的照片,再拾起一张,上面换作了郦苳暖大着肚子的照片,另外附了一段描述郦家内部种种的文字,写得还真像有那么回事……
“拿下他。”
郦南森也拾起一张看了一眼,紧跟着沉喝了一声。
“是。”
维持安保工作的部下,立刻对那个搞破坏的人实施了逮捕——现场顿时大乱。
慕戎徵手上抓着一张,目光直直地盯视着照片上大着肚子却笑得太阳花似的脸孔,心脏一阵阵紧缩着,脑海闪过的全是郦羲庭那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小脸,以及小娃娃说过的话:听说你是我爸爸……
这么说,他,真的有个女儿?
缓缓地,他抬起头,看向脸色同样震惊的蔚鸯。
她也在看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有些不明白的事,终于豁然顿悟了:慕戎徵是郦南森的儿子,这就是当年裴渊想要杀死她的真正原因。
这个秘密不是不能公开,也许裴渊在决定让慕戎徵当领导人那一刻起,就想着有朝一日想让这个养子来化解恩怨,也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只有他做了领导人,东原和南江的大融合才会更完美的完成。因为他的血统里流着皇家血液,又是南江的统帅,众望所归,由他来结束一国三地的局面,最合适不过。
偏偏她是前总统的女儿,堂兄和堂妹谈恋爱,还有了孩子,这样一个惊人的乱伦关系一旦爆发,毁掉的不光是她,更是裴渊十几年的布局,慕戎徵——这个完美的继承人形象,会被这桩丑闻彻底丑化,从此再不能成为一个优良的国家代表,他的政治生命将就此终结……
出于对养子的爱护,裴渊不得不让她消失。哪怕这么做,父子会决裂,他在所不惜,所以,那天他刻意把慕戎徵给支开了。
正思绪连篇,手突然被拉住,回过神时,身体被一股力量给拉了去,一抬头,却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将她带离那一片惊骇的目光,而她没有抗拒,本能地跟着他跑了出去。
跑出花园,跑出总统府,他缓下了步子,在那条全国著名的皇城区整洁的道路上,慢慢往前走,慢慢地平息呼吸。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蔚鸯打住了步子,想伸回手,可他握得紧紧地,就是不放。
“去一个没有人能来打扰我们的地方。”
他沉沉地回答。
“不去。”
她用力一挣,终于挣开,代价是:穿着高跟鞋的她,险些栽倒。
慕戎徵急忙想扶,可她仍然往后退了——眼神中的防备,令他目光一幽。
“郦羲庭是怎么一回事?她真是我女儿吗?蔚鸯,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再次拦到她面前,他咄咄逼问。
蔚鸯暗暗一惊,心里忍不住要骂人了,该死的司小北,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
她深吸着气。
一辆车,适时在他们身边停下,张副官坐驾驶座上下来,紧跟着又驶来了三辆——他们这是来保护慕戎徵的。
“总司令,郦小姐,要不你们先上车再叙旧?记者们很快就会追过来,到时会很麻烦……”
张副官建议着。
“小鸯,我们平心静气聊一聊好不好?”
慕戎徵软着声音低低请求着。
张副官瞄了一眼,这样的总司令,他已经八年没见过了,这八年里,总司令一直就是一个强势的存在,何曾这般柔软过?
朝总统府大门那边望了望,果然有记者在追来,蔚鸯轻叹一声走向车门,慕戎徵连忙上前为她开门——这份殷勤看得张副官不觉勾了勾唇角。
蔚鸯坐了进去,慕戎徵从另一边上车,车子绝尘而去。
一路之上,蔚鸯默不作声望着窗外,而慕戎徵时不时回眸睇视身边这个暗香撩人的美丽女人,心情复杂极了,重逢的喜悦,得知秘密时的震惊,以及丑闻将会引来的不良后果,搅乱着他一向冷静淡定的心。
他闭了闭眼,捋了捋情绪,这一刻,他唯一想的是将她拥入怀里,想知道:小乖是不是他们的女儿,丑闻变得不重要了,政治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张副官转头对他们说:“总司令,这里是南江设立在东原的别馆。随行金刚狼特战队队员有一半安排在这里待命。您和郦小姐到里面喝一会儿茶吧……其他事情,等你们聊完再想办法解决……”
慕戎徵先下了车,过来开门,在蔚鸯踩到地面时,这个男人再次霸道的拉住了她的手——苍劲有力的大掌,带着满满的侵略感,又一次占据了她的感觉。
“放手。”她拒绝。
“不放。”他也拒绝。
“慕戎徵,你要是学不会尊重人,那我们就没必须进去谈话。你不要以为现在的我,还是那个可以任由你宰割的蔚鸯。”
冷冷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警告。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性子更野更烈更难驾驭了。
灯光下,她寒着的俏脸,没一丝笑意,气势凛冽不可犯——当年的她,会耍赖皮,会刻意哄人,会低眉顺眼,那是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人上之人,她是无所依靠的底层平民,现在,她站在和他一样的高度,神秘的人生阅历将她养得傲气十足,霸气凛凛。
慕戎徵忽然意识到,现在的她,更难缠了,为了不至于和她闹崩,只得松了手。
“蔚鸯……”
“请叫我郦小姐……”
她凌厉抢断,要求他使用这个无比陌生的称呼。
慕戎徵张了张嘴,无奈地改了口:“郦小姐,这边请。”
蔚鸯这才迈开了步子,一行人进了附近那幢楼,站哨的队员们,立正相迎,慕戎徵和蔚鸯一前一后走进一间干净大气的会客厅,张副官把茶水奉上,悄悄退出来。
会客厅变得很安静。
蔚鸯低着头轻轻着吹着茶叶,慕戎徵正在望着她——熟悉而又陌生——他的心,澎湃着,而他在努力克制那些在喷涌的情绪。
“我知道你恨我……可有一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明了:程姨不是我杀的……”
组织了无数语言,想要打破这份难言的沉寂,可他觉得没一句是合适的,是可以融化他们之间那道城墙的,思来想来,他只能直刺问题的关键所在。
僵化了他们关系的主因在于那个晚上发生的事。
那一枪,那一条命,那个不能对外明说的秘密,将他们硬生生隔到了两个世界里。
蔚鸯抬了头,对上了他热烈的注视,看到他滚动着的性感的喉节,随即,唇片一碰低低吐出一句:“那天,我夺枪时,是程姨自己扳动了手枪……”
这才是当日的真相。
是他一直忍着没有道明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