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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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观音和程观庭到程太夫人院子里的时候,程太夫人正指着跪在地上的俞姨娘骂:“……你的主母病重在床,你却想敲敲打打娶儿媳妇,你安的什么心,是想气死你主母不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气死了妙娥,侯爷就能扶你做正室,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就想都别想……”
院子里和屋里的丫鬟并没有被遣开,此时个个恨不得将耳朵贴到胸口去,当做自己没有听到这些话,俞姨娘拿帕子擦着眼睛低声哽咽着,一边语气伤心的道:“……太夫人,您这话说得诛心,可真是要逼死婢妾了。让观庭娶妻,怎么就是想要气死夫人了。观庭可是喊夫人母亲,喊婢妾姨娘的。有哪家的母亲看到儿子娶妻不会高兴,会被气死的。婢妾不敢觊觎正室之位,让观庭娶妻,也是因为看夫人一直不见好,想要让观庭的亲事给夫人冲冲喜,夫人就此好了也说不定……”
永安侯也帮腔道:“母亲,我知道您不喜欢湘湘,但您也不能事事诬赖湘湘。夫人的病一直就那个样子,总不能夫人一辈子病着,观庭就一辈子不娶媳妇了,没有这样的道理。就是观玉当初出阁的时候,人家宋国公府的孟老国公也是病重,但也没有不许儿子娶妻的道理。”
程太夫人随手拿起旁边放着的拐杖猛地往永安侯身上敲了过去,骂道:“你住嘴,你这个宠妾灭妻的糊涂蛋,我看俞氏早就将你迷得连魂窍都没了,连天理伦常都不顾了……”她说到这里,猛地才想起屋子里的丫鬟没有被遣走,而她说的这些都是不利于儿子的言论,又连忙住嘴。接着深吸口气平了气,才继续道:“现在的情形如何能跟当时的宋国公府相提并论比,你再不喜欢妙娥,她毕竟是你的原配,还是你嫡亲的表妹,你竟然连一点夫妻情分都不顾了?妙娥也就这些日子了,你现在还要来戳她的心窝子。”
说着又转头看着俞姨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还有你,你既然说冯氏才是你几个孩子的母亲,侯府少爷的亲事,又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姨娘插手的道理。你给我死死的记住,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你一辈子都别妄想爬到正室的头上去。”
俞姨娘委屈的看了永安侯一眼,接着又生怕程太夫人生气一般,连忙撇开头去,然后又像是被误会了而伤心,又像是因妾室的身份而难过,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孩子的亲事都不能关心的悲苦,但又有苦不能说一样,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对程太夫人道:“是,婢妾知道了。”
永安侯看着俞姨娘委屈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大为心疼,不由对程太夫人也有了些怨言,语气略带怒气的道:“母亲,你有什么事何必为难湘湘,对着我来就好了。湘湘自进门以来,对冯氏哪有一点不恭敬,处处伏低做小,谨小慎微。冯氏病了以后,她更是侍汤奉药,弄药先尝,小心服侍。反倒是冯氏,拿捏着正室的身份,处处给湘湘委屈受。湘湘受了委屈不愿意说出来,还处处替冯氏说好话,她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就招母亲惹母亲了。
既然母亲要论起妻妾嫡庶那些来,那儿子就好好说一说,我喜欢的是湘湘,当初湘湘与我定了亲,若不是母亲阻止,我娶的就该是湘湘。”
程太夫人差点气了个倒仰,她看着永安侯,不可置信起来。她真是不相信这就是她一手养大的儿子,真是被俞氏那个狐媚子迷得晕了头了,连她的话都敢忤逆。
好一会之后,她才开口继续道:“这么说你是怪我了?当初难道我没有成全你不成,当初你要死要活的,又是的又是拿自己的前程做威胁,跪在我的面前求着我同意你娶俞氏。难道不是我舔着脸去冯家帮你退了亲,然后让你和俞氏定了亲,为了这个,我的妹妹临死都没给我一个好脸色。结果呢,是俞家的人不争气,牵连到先帝时侯的谋逆案中,导致被问罪。难道你让我同意你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妻不成,侯府的爵位还要不要了?要论先来后到,那也还是你跟妙娥先定的亲。”
永安侯为着刚才忤逆母亲的话,本有些后悔,但听到程太夫人后面的话,又忍不住道了一句:“当初冯家的老太爷做着刑部尚书,主审先帝时候二王爷和七王爷的谋逆案,俞家当的是怎么回事,母亲最清楚。”
俞姨娘听着永安侯和程太夫人说起俞家当的,想到父母兄弟惨死的样子,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心里对冯家恨到骨子里,但面上却做出一种伤心的样子来。
门外观音和程观庭听着屋里三人从程观庭的亲事争执到妻妾之别又争论到当年俞家的事。
程观庭脸上略有怒气,对程太夫人的怨言更深了一层。程太夫人故意不遣散屋里的丫鬟,当着一众丫鬟的面就责骂姨娘,根本就是故意想让姨娘在下人面前没脸。偏偏里面的争执是最先由他的亲事引起,他不能直接上前去替姨娘说话,否者太夫人更有借口来给姨娘没脸。
观音听着也是皱了皱眉头,太夫人和姨娘积怨已深。但太夫人先前不发作,偏偏选在她回府这一日来发作,怕也有一半是做给她看的吧。
里面程太夫人还在指着俞姨娘继续骂,一会说她是狐媚子,一会又是她心思狠毒,再一会又是要将她送到庄子上去,中间夹杂着永安侯替俞姨娘说话的声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主子在下人面前也是要脸的,姨娘跪在地上被一堆丫鬟围观着让太夫人指着骂,以后还怎么指使丫鬟。
她低着头和程观庭一起从门口走进去,心里想着怎么样先替俞姨娘解了围。
他们跪在地上,对程太夫人行礼问安道“见过祖母,祖母安康。”然后打断了程太夫人的责骂声。
程太夫人瞥了他们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便到榻上坐了下来,连看都不看他们,也不叫起。
永安侯看到一双儿女,先是欣喜,后见到程太夫人的态度,又有些尴尬,出言提醒道:“母亲,两个孩子向您请安呢,特别是观音离家这么久刚回到府中。”
程太夫人又狠狠的瞪着他道:“怎么,才跪了这么一小会,就觉得我委屈了你这两个孩子了,想要指责你母亲了,你可真是孝顺。”说着锤着自己的胸口,倒是真的伤心了,继续道:“我当初辛辛苦苦将你生出来,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回报你的母亲的。我真是造了什么孽了,生出你这么个没心没肺没心肝的不孝儿子来。”
永安侯越加尴尬,站着不是上前劝也不是,俞姨娘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心里倒有些痛快。
观音看这样僵持下去,只怕越是会一发不可收拾,何况程太夫人为了下她和俞姨娘的脸故意留了丫鬟在屋里,此时一生气却忘了她现在对儿子说的这些话,被丫鬟听到了传出去,对永安侯真的是不好。
观音将屋子扫了一眼,见到程太夫人旁边的小几上正好放着一个茶碗,于是站起身上前去,斟了一碗茶亲手递到程太夫人的跟前,道:“祖母,您消消气,父亲是粗心的人,有些事情他做得不好,您教他就是,但他心里是敬您孝顺您的。您说了这么对多话,一定渴了吧,您先喝口茶。”这是隐晦的提醒她,她说的这些永安侯不孝的话,会对永安侯的名声造成影响。
她甚至不敢提俞姨娘什么事,只怕会激怒了她。
程太夫人转头看着观音,若是她听明白了观音的话,本是应该就着观音的话下来顺便替永安侯圆几句的。只是她先是被永安侯气得真伤了心,一转头又看到观音那张肖似俞姨娘却比俞姨娘还漂亮上三分的脸,想到俞姨娘将侯府闹得家不成家,迷得儿子对她不孝不顺,更想到曾经那些跟她们一样漂亮得不成样子的丈夫的妾室,对这张脸表现出十二分的厌恶,一时又怒上心头,伸手将她手上茶碗打掉,骂了一句“狐媚子”。
观音先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程太夫人会是这样的反应。永安侯和程观庭也是皱起了眉头,脸上生出了些许怒气,俞姨娘早就对程太夫人嫌恶得不得了,此时差点没忍住继续装可怜直接往太夫人身上射出刀子来。
这死老太婆折腾她还不够,连她的儿女都不放过。
倒是观音很快的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替程太夫人圆话道:“都是孙女不好,手笨没有将茶碗端稳。”
程太夫人打碎了茶碗之后,也有些后悔起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一打,倒是显得是她这个老太婆乖戾不讲理了,何况她再怎么讨厌俞氏生的孩子,那也是她的亲孙女,哪有亲祖母说自己的孙女“狐媚子”的,那出了狐媚子的侯府要成什么了。等她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若是传出去被人听了,可是要让儿子受人攻歼的,就更加后悔了。
她再对儿子不满,那也是她唯一的嫡亲儿子,没有想害他的道理。所以等观音后面替她圆话的时候,她便扭过头去没再说什么,算是承认了真是观音不小心将茶碗打碎了。
她叹了一口气,正想继续说几句话,为刚刚说儿子不孝的那些话圆上,结果这时候外面突然一阵混乱,一群鸡鸭鹅从外面跑进来,呱呱咯咯的叫着,又飞又扑,吓得院子外面的丫鬟满地的躲着鸡鸭乱跑。
然后又有几只鸭鹅从外面扑进房间里面来,永安侯连忙将俞姨娘拉起来胡到身后,程观庭则将观玉拉到身后,程太夫人身边的麽麽则站到了程太夫人前面,屋里的丫鬟则是或躲或赶着鸭子……
一时之间,程太夫人的院子真是鸡鸭鹅乱舞。
永安侯指挥丫鬟让人赶紧去抓鸡鸭和鹅,又让人干净去叫几个小厮来帮忙,而程太夫人站在屋子里看着,身子发抖,差点气出内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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