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还算是爽朗,无风,偶尔看到街道上或是阴暗处没有融掉的积雪,还是会感受到一些寒冷的气息。
这时候程峰站在两位老者身后,而站在老者前面的,则是那个神往已久的大舅哥,武元庆。
武元庆长相还算是俊美,只是神色间有些恍惚,俨然一副操劳过度的模样,见着两位长辈到来,倒是没有什么诧异或是愤怒的情绪,显然是早就听说过这件事情,眼神偶尔瞄过程峰,只是打量了一阵,随即神情不屑的撇过头,便迎着两位老者进了院子。
这时候的程峰到是松了口气,对方这种态度算是意料之外,但却也在情理之中,借势压人,人惧势,而不惧借势之人,这种不屑或是恼火之类的情绪多少也会有一些。
但也仅此而已……
武元庆不是一个草包,或者说,生在这种家庭的人,即便是再无能,也不会像大街上的泼皮一样,显得丝毫没有城府。
开中门迎客,亲自引客人入中堂,奉茶期间神色端正,话语之中,进退有度,知礼小节,对于程峰照顾的也算是周到。
“武某家父新丧,这段时间忙于处理后事,未曾前往拜会诸位长辈,实在失礼至极,还望长辈勿怪才是。”
程峰听着这话心中一突,朝着边上王裕看了一眼,对方显然也是有些诧异,随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而望向武元庆道:“令尊仙逝,老夫亦感实足哀伤,而今再忆武公丰伟英姿,还恍若昨日。”说着摇头道:“逝者已矣,生着自当坚强,贤侄节哀顺变…”
两句话说完,武元庆却是仰面怅然,两行清泪不留痕迹的滑了下来,而后朝着王裕拱手,这才试泪道:“家父若知老友如此,九泉之下,定也心怀安慰,只是家中儿女不孝,父亲尸骨未寒,竟因小事离家而去,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每每思虑,武某尽是心忧不已,唯恐百年之后父亲问某不孝……”
“这,贤侄无忧,老夫正是为此而来……”
杨恭仁话音未落,便听那武元庆惊喜的站起了身子,激动道:“杨公可有舍妹与姨娘下落?”
杨恭仁闻言看了他一眼,而后轻笑道:“呵……此事也到也怪杨某,妹夫新亡,唯恐妹妹见景伤情,便接到家里小住了几日,贤侄不会怪罪吧?”
武元庆抬起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心中也是诧异对方为何会如此看重程峰,经不惜名声也要促成此事,心中虽然诧异,但面上却是四平八稳,听他说完急忙放下手中茶盏惊喜道:“原是如此,武某还当母亲气闷离家出走了,如今得知母亲无忧,却是喜出望外了!”
随后急道:“不知母亲可曾说过何时回家?”
“哦……我兄妹这些年疏于交流,如今便求你母亲在家中多住些时日。”
“既如此,到时叨扰杨公了……”
“贤侄哪里话,本是一衣带水的兄妹,何来叨扰之说。”
武元庆说完笑了笑,随后目光转向程峰:“不知这位……”
王裕闻言哈哈笑着解释道:“说着老夫还要恭喜贤侄嘞!”
“不知何喜之有?”武元庆闻言惊喜道。
“此乃老夫新收的弟子,前些日子与杨公里,与你妹妹一见钟情,老夫作媒,便想着撮合撮合,却不料与你母亲不谋而和,此番前来,却是想听听贤侄意见的……”
武元庆正待说话,却见忽然钻进来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年,少年在堂中四处看了两眼,随后哼唧一声,对着程峰不屑道:“那小娘皮寻得白脸便就是你?。”
这却就是武元庆的弟弟武元爽了。
听得武元爽说话肮脏,程峰心中虽然怒气翻涌,但也知此时不是发怒的时候,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竟是理也不理。
“你哑……嗝……巴啦!”
“混账,来人,将这醉汉压下去!”武元庆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堂中那少年便骂道。
“呵……没卵子的孬货,装什么斯文”那清瘦少年甩开前来搀扶自己的仆役,颤巍着脚步瘫软在程峰近前,醉眼朦胧的说道:“那小娘皮我们哥俩也…咯,也没打算要,那就是个赔钱货,长得又瘦又丑,几番打发都打发不出去。”
“二爷,您莫为难我等下人不是……”仆役神色慌急的又要上来搀扶,却见武元爽猛地推开了仆役,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千嗝……千贯……那小娘皮跟那老帮菜,全都给你……呵……”指了指堂上的武元庆道:“你以为他是什……嗝……甚么好货,不就是要钱么。”
“闭嘴!赶紧将他拉出去!混账东西!”武元庆神色慌急的指着武元爽骂道。
这人确是真喝醉了,满嘴的酒气熏得程峰几欲作呕,半晌后,才笑了笑道:“兄台你喝多了。”
“放……嗝……放屁!你他娘当你……你是谁!我会……喝多么……你个臭说书的!呕……”武元庆干呕了两声,见仆役依竟敢上前拉扯自己猛然从桌上拿起酒樽便朝那仆役头上打了过去。
仆役不敢言语,只能是“你……你敢拉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你家二爷,你敢拉我……”
随后颤巍巍的站起身子,一边摇晃着朝外面走,一边还呵呵笑着道:“那等赔钱货,傻子才要呢……三千贯,呵……”
首位的武元庆抿着唇死死看着远去的弟弟,半晌才粗喘了几口气,朝着几人拱手道:“家父去后,舍弟每日便是这幅样子,醉酒之言,切莫当真。”
说着转头望向程峰,神色为难道:“先生为何不早来?”说着暗暗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有人前来提亲,某觉得家父新丧,便将此事容年后再议,哪家对小妹心有独钟,硬是潜人送了三万贯的礼钱,武某推距不得,原本想着将定礼先收下,随后问问母亲意见,却不料……”
说道这里,武元庆苦笑一声便到:“却不料那不成器的弟弟竟是拿出去挥霍了!如今便是武某有心应承,却也为难了……“
杨恭仁闻言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方才还说三千贯,如今嘴巴一张一合,便翻了十倍:“三万贯!你……”
见着杨恭仁发火,武元庆到是一点也不慌,凄苦着摇头道:“到是叫舅父耻笑了,不过武某也有苦衷,还望舅父体谅才是。”
“好……三万贯就三万贯。”
“程峰!”
“程峰!”
听着程峰真就应承了下来,两人尽皆慌了神,三万贯是什么概念,莫说是现在的程他,便是叫他在挣上十年也未必有这家财。此刻莫说是程峰没钱,便是程峰有钱,也不该这么霍霍。
只是程峰此时神色平静,站起身子看向上首的武元庆道:“只是程某身无长物,三万贯,如今却是很难拿的出来。”
武元庆脸色一沉,端起茶盏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说道:“这……倒是叫武某好生为难,不过三万贯对武家来说也不是个小数,此事……”
武元庆话音未落,便听程峰说道:“兄长莫急,程某说拿不出三万贯,却未曾说过不娶幼娘。”
“你这便是想着硬娶么?”武元庆眼睛一眯,狠狠的望向程峰。
这时候程峰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对玉兔,对着武元庆道:“此乃程某家传之物,名为玲珑玉兔,乃是先祖于昆仑山中采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