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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论无何也无法让自己相信,这样残酷的答案。
飞林扶起她,却一抬头见无极圣尊已经朝着渔村走起了,可背影却看起来那么失魂落魄。
“圣尊。”
他唤他,可是走在前面的无极圣尊却恍然什么都没有听到,径自沿着熟悉的路朝着渔村走去。
兰妃和石头过来,见方大娘瘫坐在沙滩上哭泣,连忙跑了过来,却跑得急险些将擦肩而过的无极圣尊给撞倒,匆匆赶了过来,“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夕……一夕她不在了啊。”方大娘哭喊道。
飞林见妇人有人照看了,也顾不得再跟几人多解释,匆匆去追前面的无极圣尊,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是震惊到难以相信的,可是那妇人说得有理有据,而且也没什么理由对着他们说这样的假话。
这样的真相,便是他这个旁人听了也难以承受,何况是亲自经历那一切的无极圣尊。
他追上他的时候,却见他呆呆地站在一座小院子外,抬起的手微微颤抖着,却久久不敢推开那关着的门扉。
许久,许久。
他敛目,手上骤一用力推开了门,门打开的瞬间,一滴泪涌出了眼眶。
都说,神灵无泪,此刻他却控制不住那一瞬滚落眼泪的泪水。
他总是不懂,她在自己面前为何会哭,此刻自己才真正懂得,眼泪的味道。
他扶着门,举步而入,院子里有些变了样,多了一块小花圃,花圃里开满了她喜欢的紫阳花,蝴蝶在花丛中翻飞起舞着。
明明在走进门之前,对于这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太深的印象,只恍惚记得在海岛上,他们住在一个院子养伤,可是走进来却发现每一处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他心如刀割,熟悉得仿佛都能看到她生活在这里的样子。
他走到房门外,抬手抵着门,轻轻推开房门,一眼便能看到屋里的陈设。
所有那些遗失的记忆碎片,便如打开了闸门,瞬间涌回了脑海,涌回了心底。
她说话的声音,言犹在耳,人却已经香消魂散。
他曾经那么那么喜欢她,可他却在离开了这里之后,忘了自己喜欢她,还亲手杀了她。
飞林看着一向冷心冷情的无极圣尊,此刻却是悲痛欲绝,眼中深深的绝望,让他揪心又担心。
他想,大约这就是他数月以来,一直洞着祝一夕这些年所走过的地方,想要找寻的真正答案。
可是他现在找到了这些回忆,却再也找不回回忆中的那个人了。
她要的琉璃灯笼,她要的紫阳花,那个时候却独缺了他。
今朝,他终于如约回到了他们曾约定的地方,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圣尊。”飞林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唤他,可却无法将他从悲痛中唤出来。
什么样的痛苦,会比死在自己所爱之人手里更痛苦?
什么样的痛苦,会比自己亲手杀了自己心爱之人,更残酷?
许久之后,无极圣尊视线才从那琉璃灯笼上移开,转而落到了窗口桌案上的小彩娃,那个他在玉阙宫遍寻不到的小彩娃,原来被她留在了这里。
他走近前去,将自己身上所带的另一只彩娃也放到了桌案上,两个彩娃相依而立,眉目含笑。
一夕,回来好不好?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便是杀了我也好,只是……不要这样离开我。
不知不觉,岛上被黑暗笼罩。
飞林点了灯火,屋里亮堂了起来,却见无极圣尊还是怔怔地站在窗口,看着桌案上那一对小彩娃,相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当时花楚诊断她的脉象有异,我们并不知是凡人有孕的脉象,后来她说要出去一趟,我没有同意,她就自己偷偷跑了,若是那时候我知道,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躲到这岛上来。”
“是我负了她,怨不得你,也怨不得任何人。”无极圣尊叹道。
忘记了这段感情的是他,取走龙珠害得她魂飞魄散的也是她,那时总想着便是她被取走龙珠,没有了那一世,他也会送她转世轮回,护佑她每一世,可是不曾想她连那样的机会都不他了。
飞林虽然好奇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见无极圣尊沉浸于悲痛,便也放弃了追问,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匆匆出了门去。
方大娘一行人赶来,向他追问去一夕故去的缘由,他侧头望了望园内,没有实话实话,只是编出了一个能让人相信的缘由。
毕竟,说了实话,这些人定不会善罢干休,这一直闹下去,他和圣尊在这里也难得安宁。
一伙人说起来了,便对无极圣尊多有抱怨,抱怨他没有照顾好他们母子,而这一切传进了院内,却并没有影响到那沉思往事的人。
无极圣尊独守在空寂的屋内,暗自追忆曾在这里的生活过的每一天,那是他在神域几千年生活中从未有过的欣喜与幸福,然而这一切短暂的还来不及让他伸手抓住,就已经随着她的逝去而从他生命中消失了。
他再也找不到她,再也见不到她……
他躬身拿起床榻上还放着的孩子的小小的衣服,敛目想象着她带着孩子在这里生活时的样子,他多想那个时候,自己是在他们身边的。
可是,在她和孩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缺席了,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他不是护佑她的那个人,却是亲手将她逼上绝路的凶手。
这一切,每一想起,他的心都要绞碎了。
事隔两年,他才回到这里,可是她已故去,他们的孩子也不知在何方。
“一夕……”他痛苦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她的到来给了他几千年来未曾体会过的欢喜,而她的逝去也给了他这几千年未曾承受过的痛苦和折磨。
若然这世上,还有能让他找回她的办法,他愿拿自己的一切去换。
可是,她已然从这世上神消魂灭,他便是想找,也找不回她。
这样的心痛,伴随而来又是剧烈的头痛,他踉跄地扑在桌子边,桌子一晃上面的茶壶杯子滚落下地摔得粉碎。
飞林在外面,听到响动疾步奔进了屋内,“圣尊!”
无极圣尊一手捂着额头,面上已经惨白得没了一丝血色,艰难地问道,“今天……又是月圆夜了吗?”
飞林扶稳他,略略想了想道,“是,今天又是月圆之夜。”
不知为何,从祝一夕故去之后,圣尊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头痛症发作,且一个月比一个月严重,起初只是失眠难以入睡,到上一次已经剧痛整整一夜,损耗不少修为。
无极圣尊借着飞林相扶,到了床榻上打座调息,可他却是想要用术法抵挡这痛苦,却反而承受加倍的痛。
“圣尊,到底是什么缘故,为什么会这样?”飞林给他把了脉,只觉脉息紊乱,而他根本无从下手帮他减轻头痛的之症。
“没用的,这是老祖和西天佛界下的上古神印,你解不了的。”无极圣尊气息不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