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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上开遍映山红(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玉秀要到公社开会。走在路上,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该怎样对白鸰开口,让她找李英梅求个情,通过她父亲让徐书记放过陈杰,好让陈杰从凤凰山水库回来。这事她已经思考了好几天了。其实,她自己也可以去找李英梅,只是她不想面对李英梅。但是,她也想好的,如果白鸰的话不灵,她就去县广播站找李英梅,只要能让陈杰从凤凰山水库回来,什么事她都愿意去做。
可是,走在半路,遇到了向阳大队的会计从公社那边回来,说县里来人检查,公社的会推迟到下午两点。她只好打转身朝回走。
走到广播室门前,她听到水书记屋里有人在骂娘,“你一个大队书记,说话不算数,只怕跟放屁一样。”她听出这是大队部卫生室的黄月琴的声音。
玉秀好吃惊:水书记平时铁面无私,没得笑脸,队里的人见到他都好恭敬。他当大队书记有好多年了,茶岭大队的粮食产量和经济收入年年在红花公社排名第一,所以公社领导都对他好客气好尊重。月琴不过是大队的赤脚医生,为何敢骂得水书记没得一点回声?
她进到水书记办公室,见水书记正低着头,坐在办公桌旁吸着烟,显出一副受训挨骂的样子。而月琴则站在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气休休地骂着他,那副样子就象是喜儿在控诉万恶的地主黄世仁。
见玉秀突然进到屋里,两人都没得话了。水书记依然在低头吸烟。月琴却在用袖子擦着眼泪。玉秀觉得这场面好尴尬,好奇怪,就问,“你们这是做么子呢?”
两人都不朝她看,过了好一会,水书记对月琴说,“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回去。”
月琴就转身离开,把门甩得好响。玉秀晓得水书记与月琴在一起困过觉,但月琴向水书记提出的要求,水书记几乎是样样照办,没见过他们在一起争吵和哭闹过。于是,她就对水书记说,“你怕是欠了人家的情,还是惹了人家的事,搞得人家一个妹子,指着你的鼻子骂娘?”
水书记怒气未消,见玉秀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就说,“这事你莫要多问。”然后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玉秀回到广播室,从窗子朝外看着,就见水书记在敲卫生室的门。不一会,门开了,水书记就进到了卫生室,估计是要去安慰月琴。玉秀就想,水书记样样都好,就是这点不好,自己家里有老婆,却被月琴搞得迷三倒四,晕五云六的。而这个月琴更是不自重,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就因贪图一些小便宜,跟水书记睡在了一起,搞得名声好臭,到现在还没找到中意的人。
中午吃过饭,玉秀又去了公社,刚进到公社大门,就见白鸰老远在向她招手。她想正好可以让白鸰帮她向李英梅说情,就快步地进到了广播室。
白鸰把门一关,好性急地对她说,“潘副书记说公社给茶岭大队分了一个上大学的名额,是社来社去的,就是说人是从哪里招的,毕业时就分配到哪里。你要想办法为陈杰争取一下。”
玉秀心想陈杰好学上进,上大学对他再好不过,上完大学,他还会再回来,或当教师,或当干部,这样他就不会因为招工离她远去。她马上想起月琴对水书记骂娘是不是与这事有关。月琴虽是初中毕业,因与水书记困过觉,不但当上了大队的赤脚医生,还把她哥哥调到了罗江抽水站。现在,她甚至连水书记都敢骂了。她想:若是月琴真是在向水书记要这个名额,那她能为陈杰争取的希望就会非常渺茫。
她离开广播室,进到公社开会的大会议室。会议室来了很多人,都是各大队的会计和广播员,差不多都是年轻人。大家好不容易碰在一起,相互地打着招呼,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她是全公社出了名的秀妹子,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所以,跟她打招呼,说话开玩笑的人就很多。平时只要是她站着或是坐着的地方,周围肯定就要围起一圈人。可是,她装着满肚子的烦心事,就觉得这场面好乱,心里好烦,所以,脸面就皱得紧绷绷的。大家看她满脸的烦躁,也就不去打扰她。
她找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坐下,把头埋着,不想跟别人碰面打招呼,好安静地想着心里的事。可是,坐了好一会,会议还没开始,她有点坐不住了,就偷偷地溜出了会议室,急忙抄小路往回赶,生怕回去晚了,名额让月琴给抢走了。
她一回到大队部,就直接去找水书记。她因为心急,也没顾得敲门,就推门而入。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屋里情景却让她顿时脸面发烫。她见月琴躺在床上,衣服敞开着,整个胸脯露在外面,裤子已经解开,裤腰带就丢在床边。水书记就站在床边,一只手在摸着月琴的胸脯,一只手伸进月琴的裤裆里,一边摸着,一边嘻闹着说,“这是么子?这又是么子?”月琴躺在床上,一边看着水书记在嘻闹着,一边在咯咯地笑着。
见玉秀突然进到屋里,两人大吃一惊。因为下面各队很忙,如果不是大队部通知各队来人办事,几乎没人来大队部,所以,大队部的门经常都不用关。这时,水书记赶忙转过身来,有些尴尬和恼怒,但他马上恢复起当书记的模样,坐在办公桌旁,问玉秀,“你不是开会去了?”
玉秀说,“会开完了。”
水书记见玉秀不肯离开,就问,“你还有么子事?”
玉秀不想当月琴的面说话,就说,“是有蛮急的事。”
月琴赶忙从床上起来,提着裤子,蹋拉着鞋,便跑出了屋子。
玉秀就问水书记,“听说公社给了大队一个上大学的指标?”
水书记一听玉秀问的是这事,就说,“你问这事有么子意思?”
玉秀干干地一笑,说,“没么子意思,我只是想问一下,这个指标能不能给陈杰?”
水书记眉头一横,马上摇头,断然地说,“不行。”
她问,“为何不行?”
水书记说,“徐书记不可能放他走。”
这时,月琴在外面喊水书记。水书记问她,“有么子事呀?”
月琴说,“你到我屋里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水书记应了一声,不再理睬玉秀,就出了办公室,去了对面月琴的卫生室。见水书记被月琴叫走了,玉秀更是有一种不祥之感。
玉秀回到自己屋里,心里好是着急,却没一点办法。他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杰,可陈杰还在凤凰山水库那边。突然,她想起陈杰说过他哥哥在清河粮店。于是,她马上拿起话筒,让总机接清河粮店。对面问她是谁找谁。她说有急事要找陈杰的哥哥。那边说,“我是陈杰的哥哥,有么子事?”玉秀就把事情向他细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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