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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野猪窜进前面的草丛,我还有些惊魂未定。幸好桃二叔及时推了我一把,让我避开危险,保住了小命。三条狗反应过来,狂吠着追赶上去。
你没事吧?桃二叔急道。
没,没事。我摇头说,不过心彭彭的跳着。身后传来两声狗叫,回头看到大黄站在野猪洞口的土坡上,像是早躲在那儿。它几下跑到洞口,对着洞内不停吠叫。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正疑惑时,洞内窜出几头小野猪。速度很快,但大黄的速度更快,瞬间扑到前面的一头小野猪,张口咬在小野猪脖子上。
小野猪发出声悲鸣,在大黄身下不停蹬腿,其余的小野猪叫着四散奔逃。那只被大黄咬住的小野猪悲鸣很快变小,挣扎也慢慢停止,猩红的鲜血顺着脖子流淌而下,染红了大片地面。
这些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我和二叔很诧异。根本没想到大黄就在附近,更没想到洞里有小野猪,而且还被大黄杀了个措手不及。有些意外欣喜时,听见狗吠声越来越近,从大野猪逃跑的方向传回来。几乎感觉到它又回来了,或许是听到小野猪的惨叫,也或许是早打算杀个回马枪。草叶被撞击,还有地面轰隆的声音传来。
我紧盯着眼前的草丛,扶着路边的树枝,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被撞的腿酸麻,只能勉强站立。桃二叔自然也知道,拿起开山刀挡在路中。草叶晃动,大野猪几乎是跳跃着奔出,可能是看到桃二叔手中的长刀,它居然绕开我们,向着身后的洞口奔去。大黄看到野猪冲来,本能的放开已经死掉,不停抽搐的小野猪,转而跳上了土坡。
看到地上死掉的小猪,大野猪双眼通红,不停想冲上土坡。几次无果,又调转矛头,发狂的朝着我们冲来,根本不理后面追上来的三条狗。面对野猪尖利的獠牙,三条狗也不敢贸然扑上去。
腿被撞了下,我的脚根本无法逃跑。或许是想保护我,桃二叔拿着开山刀,迎着野猪冲了上去。距离很近,双方几乎眨眼就撞上,桃二叔是老猎人,知道这种四脚野兽,砍腿最有效。
只要让它无法奔跑,就没多大威胁。想法不错,桃二叔也挥刀砍去,但这只野猪很聪明,居然提前跳起来,想躲开那一刀。刀没直接砍中,只在前腿上擦了下。
不过这刀很锋利,即使擦过,也破开野猪的毛皮。错身而过的时候,二叔握刀的手被撩牙刮了下,瞬间鲜血直流。
野猪的前腿瞬间鲜血直流,疼痛让它更加疯狂。张着嘴,喷着腥气,正面朝我冲来,气势惊人。我不知是该迎战,还是该逃跑,想逃,可腿完全不停使唤。不止是被撞的,还是被吓的发抖,腿软。野猪离的越来越近,就在即将撞上我时,大黄从后来扑上来,一口咬住野猪腿,想拖慢它的行动。但野猪完全不理,执意奔着我而来。
看着张着大嘴,半尺长的獠牙,第一次感觉离死亡这么近。真的感觉世界突然会慢下来,脑中想起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妻子,想着我如果死了,她会不会伤心,想着我还没给她道歉,想着她还在生我的气。
接着想到的是父母,他们一定会很伤心,还有这半年发生的事,叶紫嫣,高玥,李秋月,梁玉珍,沐心如等等,那些有过关系的女人,他们会伤心吗?即使伤心,恐怕也只有一阵吧妻子或许过几年,就会把我淡忘,然后另嫁他人。至于那些女人,或许我只会在心中留下一丝记忆,就像她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不管他们会不会伤心,有些人肯定不会,肖阳或许会笑的很开心吧!
感觉有点悲哀,仔细想想,这个世上,或许除了父母,真没几个人会在意一个小人物的死去。有点后悔没能跟妻子和好,也有点不岔我的死,会让某些人开心,大多数人淡然。很奇怪,死亡正一步步靠进,心里变得却很敞亮。
你在干什么,快闪开啊!桃二叔的吼声传来。我被惊醒,看到野猪已经近在咫尺,我甚至看到它嘴里流淌的牯稠唾液,三条狗扑在它身上,还是拖不住它。
不知是害怕,还是不想让爱我的人难过,讨厌我的人高兴,也或许是不想后悔,遗憾,想做完那些没完成的事。
我本能的举起手中长刺,朝着野猪脖子扎去。距离太近,身后被几条狗拽住,它根本无处可逃。分不清是我刺上去,还是它撞上来,只听到噗嗤声轻响,我就被近三百斤的重量压倒。
重重倒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依稀能听到桃二叔惊呼我的名字,还有大黄,以及那些狗的狂吠。但被压的无法动弹,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很快有阵温热的液体,滴到我脸上,接着越来越多。浓重的血腥味,我知道是野猪的血,但无法移动,只能任由流到脸上。
野猪似乎还没完全断气,在我身上喘息,挣扎着。我说不出是该为杀死野猪高兴,还是该为逃过一劫而喜悦。
就在我感觉快无法呼吸,身体也快被压扁时,桃二叔终于赶过来,连拖带拽才将野猪从我身上拉开。估计是因为脸上的血,他不停拍着我的脸问怎么样,伤着哪儿了,有没有事。
我有些想笑,可胸口很疼,又笑不出来。直到我说清没事,是野猪的血后,他才放松下来。我慢慢爬起来,桃二叔拿起随身那个装水的皮袋,到野猪脖子下接血,叨念:到大城市把你的胆儿都磨光了,从小就在山里跑,看见猎物怎么能腿软,还及不上小时候。还记得以前跟着我,到山里抓蛇卖的日子不?当然记着,我高中,大学时的生括费,全靠它来的。我点头道,想到那些在山里转悠的日子,有些怀念,感觉已经离我很遥远。
来,把它喝了。桃二叔把皮袋递给我。干嘛?我有些疑惑。
野猪血,喝了能暖身,旺血气。桃二叔说。
现在还能闻到脸上的血腥味,我有些犹豫。
怎么?这点胆儿都没了?当年吞蛇胆的时候,可是眼都不带眨的。桃二叔笑道。我咬牙接过来,试着尝了一小口。刚流出的血,温温的有点热乎,还有点咸涩。
大口点,又不是小娘们儿。桃二叔怂恿道。
刚才被吓的腿软,已经够丢脸,现在被说成女人。我狠心张口,像喝酒般,咕隆咕隆,喝下几大口。
哈哈,这样才对嘛!桃二叔笑赞道。
虽然不是酒,但喝到体内,很快全身就热乎起来,像是喝了口滚烫的水进闻里。虽然那阵腥味的难闻,还是勉强能忍受。感觉很畅快,像是突然醒悟般,仰头又咕隆咕隆灌了几口,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到身上,我也不管。
确实如桃二叔所说,我不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而从小就是个在泥坑里打滚的癞蛤蟆,在大山里摸爬的猎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猎人就要比猎物更具野性,外面的花花世界确实美丽,迷人,让人沉醉,但我原本就不属于哪里。这些年的迷失,磨光了我的野性,让我只会躲闪,逃避,妥协,把我变成了一条听话的宠物狗,供人观赏,玩弄,嘲笑。
大山里出来猎人,应该是那个捕捉,玩弄猎物的人才对。我不能在这样被人玩弄,嘲笑后,还要忍受屈辱,舔着脸,摇尾乞食。即使当狗,也要做条机敏,勇敢,凶猛的猎狗,瞄准猎物,就要勇往直前,咬住猎物,就绝不松口。
你怎么样?没事吧!桃二叔看我半天不说话,担心道。我摇头表示没事,又猛喝了口皮袋里的血,递回给桃二叔。他也不客气,笑了笑,接过去就猛灌了几口。他仰起手腕时,我才看到他手臂上,哪条五,六公分长的骧人伤口,担心道手上的伤怎么样‘?没什么大事,就是点皮外伤,死不了。桃二叔看了眼伤口,满不在乎的说。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有些担心,山里没有调配好的药物,但土产却不少。不知是因为喝了血,还是被吓了跳,腿脚也利索多了。很快在不远处找到几株艾蒿,撇了株回来。
常年在大山跑,自然明白,桃二叔也不矫情,接过去揉烂,贴在了伤口上。
看着地上已经断气的野猪,感觉很幸运,还有点侥幸,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或许我今天真危险了。估计它起初冲出来是想引开我们,保护自己的幼仔,是大黄把小野猪赶出来,才把它又引了回来。
幸好最后被狗拖住,减慢了野猪的速度,不然几百斤的重量,加上狂奔而来的速度,即使能杀掉它,也会被几百斤撞断几根肋骨。经过这阵折腾,人累了,几条狗也累了。休息了一阵,桃二叔就地砍了根弹力很好的木棍,把猪绑好抬着下山。我自然没耶大力气,大部分重量靠二叔撑着,绑的时候,他就把野猪放的靠近后面。
路上歇了好几次才到家,真是太久了,感觉腰都快断了。听到我们捕到野猪,村里的人都跑来看,听说是我刺中要害后,都不停的夸有能耐,弄的我还很不好意思,差点就死在山上,下不来了。
母亲看到我满腔的血,还很担心,解释了几遍是野猪的血后,她才放心。当天晚上就把野猪剥了皮,桃二叔硬给我们家塞了半截,起初我还不好意思要,毕竟他是为保护我受的伤,而且还救了我的命。但他执意让我搬回去,想到在家的父母,后来也没在推辞。
在场的村民也一人分到两斤,村里的规矩,捕到大货要庆祝。所有老少爷们当晚聚在一起,出酒的出酒,出菜的出菜,烧起篝火,就在村前的大坝里,一起吃了顿酒。
虽然喝的是烧酒,吃的也不是什么山珍梅味,但所有人都喝的很痛快,吃的很高兴。大碗装酒,肉也切的很大块,却没什么感觉不妥,看着那一张张质朴的笑脸,反而觉得亲近,自然,熟悉。
看着他们,彷佛自己又回到从前,从新融^到这个地方,那晚真喝醉了,但感觉到很久没有过的痛快。接下来几天,就在家陪母亲说说话,偶尔帮父亲打打下手。桃二叔手伤了,虽然不是很重,却没法干括,没事就到他家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