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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下子凝滞了。
藏锋和赵雁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藏锋的玄刀已经露出了一寸的刃,心中念道,“只要他一出手,我就割断他的喉咙!”
赵雁城将枪尖再逼近一分了,寻思道,“哼,我不杀他,打断他的腿就当是个教训!”冒出了这个想法,赵雁城已经抑制不住怒愤的情绪,一个回马枪,长枪朝着藏锋的小腿刺去。
“哼,自不量力!”当枪尖刺向藏锋时,他已经化成一道残影幻变到赵雁城的身后,玄刀出鞘,刀锋在烈日下闪耀!
“去死吧!”藏锋以下杀心!
突然,一道紫色的剑气射来,将他的玄刀击飞!
“藏锋,退下!”李若缺缓缓从大门中走出,他心中自然明了,若是杀了赵雁城,那么北武盟的人一定会将冠剑楼拆掉的。
藏锋咬了咬牙,身形隐没在向龙镖局深府之中。
赵雁城看到梦京华愣是大惊,没想到这向龙镖局竟然换了主人,还是击败过雨承的李若缺,口气有点虚了,“你……你就是他们口中的李大人?”
“没错,赵镖头所来就是为了鸣凤镖局生意一事?”李若缺从怀中掏出一纸契约,展现在赵雁城的眼前,“赵镖头请看,留客山庄的风庄主和鸣凤银庄的总管云正均授权我们向龙镖局承运货物的责任。如果有异议,还请到留客山庄或无锡云府。具体的事务,李某也无意告知。”
赵雁城看着契约上风无心龙飞凤舞的签名气得心中发闷,“那时风家落难,明明就是我带着兄弟们将所谓《折剑录》中的书物带出来的,现在他倒好,断我生路!不行,我得去找他讨个说法。”
赵雁城看着李若缺面容中始终带着微笑,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对面已经给自己台阶下了,自然要珍惜。
赵雁城对着兄弟们挥一挥手,说道,“今日我且先回去。”
李若缺淡淡一笑,将那纸契约收好,眼神瞥了一眼门卫,让他们多了几分底气,“原来我们的李大人这么有来头!”
留客山庄,听雨阁。
陡峭的栈道,云曦被风无心背着,她愿意享受这种宠爱――贪婪地想要直到华首。
“曦儿,我去找大夫给你看看。”风无心小心翼翼地问着。他对云曦的爱有太多令他惭愧的缺憾。
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不用了无心哥哥,曦儿的身体曦儿自己知道。我想休息两天就好了吧。”云曦闭着眼睛,将脸颊贴在风无心的背上。
当风无心轻轻地将云曦放在床榻上时,云曦拉一下他的衣袖,“无心哥哥陪曦儿一起好不好?”
风无心温柔地“好”字还没有说出口,琉璃便匆匆跑来,“风庄主……老庄主他们在问剑大殿等你。他叫您把龙渊剑也带去。”
云曦一听此话,知道风无心要受训,急忙起身,“无心哥哥,曦儿跟你去。”
风无心怎会让她再受苦,将她又轻轻按回了床铺,“曦儿你放心,无心哥哥去就回。”
果然不出所料,流云瀑布的冰墙融化后,果然将二楼溅了个满地湿。若不是琉璃及早关了木窗,怕此时水滴已经渗漏到一楼来了。
行在栈道上,若是平时,早有弟子向他致意或是询问,而如今却空空如也。风无心开始害怕,他想逃避。或是说,他后悔没有让云曦跟着来――因为她总会护着自己。
琉璃跟随在风无心身后,总觉得尴尬,便寻了个借口脱身,“嗯……庄主,奴婢去看看夫人。”
风无心一下子陷入了无限的孤独感,就像小时候自己做错事了,父亲让人唤他去房间受训一样――今天更糟,因为是琉璃用“老庄主他们”几个字眼,可能是几个人,也可能是全山庄的人。一想到此,风无心便浑身抖索一下。
留客山庄在早上的喧闹后,午后变得格外的宁静。更为奇怪的是,一路上竟连一个值扫或巡逻的弟子都没有――是啊,到现在风无心几乎叫不出任何一个弟子的名字。
当他到达问剑大殿前,门前竟列着两列长长的队伍,安静而严肃。当他们看到风无心时,目光中除了之前那般敬畏,还有一丝厌恶。
问剑大殿的门卫见到风无心,战战兢兢道,“风庄主……老庄主在里面等您。”
既然来了,那便要面对。风无心对他微笑一点头,便朝着大殿内走了进去。
问剑大殿,“奉天营武”四字下,庄主大座上,风渊一身正装端坐。当他一见到风无心,怒得站起,黑须飘飞,随手拿起手边的戒尺,“孽畜!”
飞烟一把抓住风渊的手,小声道,“渊儿,无心现在是一庄之主,你这样在弟子面前训他,恐怕有点不太合适啊。”
风渊摇了摇头,“婶婶,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山庄建立以来,这小子整天就没干过一件正事。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这山庄能兴盛,靠的不是他那把磨得亮晶晶的剑,而是离儿和云刃这些兄弟们的努力,还有曦儿那娇弱的肩膀……这畜生,这畜生干了什么?”
如此一说,飞烟便把风渊的手腕放开了。
风无心行到殿中央,两侧皆是列立皆为山庄兄弟,若是父亲当众教训他……
“畜生!”风无心还没反应过来,风渊便怒匆匆地冲了下来,挥起戒尺打在他大腿上。灼疼的痛感一下子让他眼神一变,但仍要保持镇静。风飞雪知晓,从折剑山庄建立以来,这把戒尺都没有使用吧。
他知道这次风渊真的是怒了。
风无心看着两边众兄弟的目光,脸一下子因没了面子而涨红,目光锁着风渊的,咬牙问道,“敢问父亲,无心所犯何事?”
风渊再挥起戒尺,狠狠打在风无心的手腕上,指着风无心的鼻子怒斥道,“畜生,我风家怎会出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没想到我风家基业竟要曦儿一介女子来担当,我这把老脸都快挂不住,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三哥?”
风无心喘着粗气,再问道,“无心犯了何事,何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不忠者,你背弃与曦儿的誓盟,与那南宫姑娘厮混。大丈夫于世当光明磊落,不当苟有私情,着兄弟们看笑话,背后议论之言传到我这老头子耳朵里,我都替你感到羞愧;不义者,弑杀兄弟妻。要说这山庄几千弟子,有一半的武艺是离儿在教授的,你在干吗?整日作威作福,不思理事。而你却恩将仇报,杀兄弟之妻,背兄弟之义;不孝者,雨大哥与我恩如兄弟,乃你世伯。二弟之死,他已将实情告知与我,其责高胜衣为大。而你却己之执念,欲致你世伯于死地!你可知道,二十年前,是你雨世伯倾雨家全力,助我折剑山庄重立武林。就连留客山庄建立之初,雨家亦多有暗助;不仁者,今朝兵临门前,你却让曦儿一人独挡。对爱妻已是如此,那么对弟子甚至是天下百姓,你怎可会有仁厚之德?我风家享誉武林三十余年,每一人家主虽武艺不能冠绝天下,可对人对物皆以礼先行,仁厚为著。能力愈大,则责任愈大。可你呢?傲慢轻人,无一贤主之能,怎能为风家之主。让曦儿与两位庄主操持山庄事务,要你这个庄主有何用?你配不上曦儿……我这老头甚至所有的兄弟都觉得,曦儿嫁进我们风家,是我们风家对不住她,是我们风家对不住云家,对不住九泉之下的云三哥!”
风渊话到此,风无心的背脊上已连挨四尺。血丝竟是渗透出白袍,风无心的脸色亦是青白。
皮肉之痛,不算什么?风无心心中已五味陈杂,风渊句句如刀,刮蹭着他的心,特别是最后一句,“曦儿嫁进我们风家,是我们风家对不住她,是我们风家对不住云家,对不住九泉之下的云三哥!”
良久的沉默后。
风无心苦笑一声,“您说的没错!无心的确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风无心是何等偏执之人,若承认了自己的错,定不会姑息自己。当他再想起云曦的坚强的面容时,咽喉已经拥堵。他无法再说明自己――过去那些卑微的好,可不可以填补云曦对自己的伟大……幡然醒悟。
匣里龙吟!
风无心决意,横剑而立,“我风无心无德无能当任留客山庄庄主一职,今日便辞去此职,净出留客山庄!”
“孽畜,你做什么!”风渊想不到风无心会悲戚至此,也想不到这就是他承认错误的方式。
誓罢,风无心将龙渊剑丢掷在地,并唤旁边的仆从取纸笔来!
“我没有履行对云世伯的承诺,也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是我风无心的一人之错,愿放妻出家……”风无心说罢,提笔在宣纸上写道: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
既以为夫无德,难报前尘之恩。故愿放妻出家,还卿本道。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勿生悲悯。
风无心觉得他没有选择,便将“风无心”三字狠狠刻写下去。
“畜生,你住手!”风渊气得额头冒烟,几欲昏厥。
雷少云冲上来一把抓住风无心的衣领,“笨蛋,你在做什么?你以为这样是在惩罚你自己吗?你在惩罚所有爱你敬你的人。无心,听二哥的话,马上把他撕掉。一切还可以重来!”
风无心看着雷少云,几乎哭出来,摇了摇头,“二哥,你觉得……你觉得我还能再待下去吗?我还有脸在待下去吗?自山庄创建以来,曦儿,萧大哥,影衣卫的兄弟们,甚至是你和子傲都做得比我还多。如今我留在这里,兄弟们不服,我也惭愧。曦儿她……我不想再让曦儿为我受苦,留客山庄的一切,都该属于有资格拥有它的人。风无心三字,也没有资格刻在《折剑录》上!”
大殿门前,云曦得了丫鬟报来的消息,匆匆而来。内伤未愈,她苍白的脸色如今更添上了一层阴云,可怜凄凄道,“无心哥哥,你不要曦儿了吗?”
风无心不忍再让她靠近自己一些,将那张无情的纸递到云曦的面前。可谁知云曦竟怒得一把夺过,撕成了碎片,散成漫天的纸花。
云曦对着风无心嘶吼道,“你将曦儿看成什么样的女人了?我云曦一生不侍二夫……你要走,为何还要这样糟践曦儿!因为无心哥哥是曦儿的丈夫,所以曦儿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所谓的付出或是奉献,那是因为你不将曦儿当作自己人。而曦儿,早就将无心哥哥当做自己一样……”
可说什么都晚了。龙渊剑已经离手,他风无心已不再是“风无心”了。
云曦只抓住了风无心破碎的衣角,挽留不住他离去的身影,唯有追着他的背影哭喊,“这里是你的家,你要去哪里?”
“风无心,你这个懦弱的胆小鬼!”雷少云指着风无心大骂道,伏跪在地上哭吼,“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风渊看着风无心的背影,欲想去抓,口中却依旧不留情,“这不孝的畜生,让他走,让他永远不要回来。”
那雪白的背影在渐渐的消散,一直无形。
云曦将插入青石的龙渊剑拔起,璀璨的锋芒在渐渐消逝,因为这个世界上,能驾驭这把剑的人,已经离她而去了。
有间客栈的天空依旧是那般阴霾重重,夜色不及留客山庄的十分之一。萧将离独自一人在屋顶上喝闷酒。喝着喝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挤到了眼角。
触景伤情是难免。
“听你的安排,给棺木弄了些冰块。奶妈给小世子喂奶后,他就乖乖地睡觉了。”一个女子又尖又柔的嗓音,萧心涵在萧将离面上总是不卑不亢的。她从来也不会试图用女子的天生具有的温柔去征服他。
萧将离把玩了一下酒壶,心中念着,自己的儿子除了母亲,那么最亲的就是这个整天形影不离的女人了。
“心涵,你今年几岁了?”萧将离问得很唐突,让萧心涵一下子没了准备,吞吐道,“大王是以什么身份问话的?”
“朋友!”
“二十有五。”
“老姑娘,怎么不寻个好人家嫁了?”萧将离的口气带着调侃,他希望有愉快的气氛,不致于让他沉陷往事不能自拔。
“没人要!”萧心涵的回答总是刻薄而简洁。
“姿容姣好,怎么会没人要?是你很挑剔?”
“……是我义父很挑剔!”萧心涵不知道萧将离今日会问这样的话,可心中仍有一定的预期。
“如果是我,萧老爷子就不会挑剔了吧。”萧将离得为儿子寻个合适的母亲,而他也知道萧范心中的意思,如今自己回国,还得仗着这朝廷元老为自己披荆斩棘。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就是这样得到那傻姑娘的?”萧心涵脸上浮出红云,她虽是有意,却也不想成为单纯的替代品。
“我并不是问你愿不愿意,一个王选一个王妃,难道还要太多的无聊的理由?”萧将离的话变得很霸道,却又一下子温柔了,“雨凡需要一个娘,我也知道你很爱他,不是吗?”
萧心涵心一下子就软了,虽然来得晚,但如果自己认真把握,或许真的可以俘获这个男人专情的心。
“要奶没有,当娘……还是可以的。”萧心涵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匆匆回去了,抱抱那个即将属于自己的小家伙。
萧将离没有走,因为黑暗处,出现另外一个人。
“萧老爷子,你满意了?”萧将离对着那道漆黑的人影说道。
萧范从黑暗中走出,魁梧的身形暴露在淡淡的月光中,“就算大王不娶小女为妻,老夫也会辅助大王成一方英主。只是老夫看不过小女对大王的痴情……做父亲的心情,大王以后一定会理解的。”
萧心涵为自己做了很多吗?从她的目光中,或从自己的心中,都可以得到肯定的答案。这也她成为孩子的娘的原因。
“心涵也是南朝人,我将她从雁门关外抱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便要对她的一生负责。”萧范开始打起了感情牌,“老夫年过花甲,时日也不知剩下多久。膝下无子,唯有一养女。今日大王要了,还望大王好生善待。”
萧将离沉默了一会,沉声问道,“本王师傅的事……”
萧范扑通跪下,作揖请罪,“大王……是老夫将消息透露给风庄主的,一切与心涵和兄弟们无关。”
萧将离苦笑一声,“你们手段很真多,事已至此,本王兄弟没了,爱妻死了,你也满意了。”
萧范伏跪,不敢多语。萧将离突然怒得站起,将手中的酒壶摔碎在地,指着萧范的脑勺怒骂道,“本王觉得你们做得真狠!要不是你无什大错,本王真想现在就砍了你!”
萧范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萧将离点着脑勺辱骂――他也只能这样。
“哼,算了,你滚吧。别在本王面前碍眼。”萧范挥一挥手,又拿起第二壶酒猛灌起来。萧范不声不响地作揖礼,灰溜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