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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转头看着两个学弟手拉手地往厅内走去。喂,日吉,你来这里究竟是参加我的婚礼还是来秀恩爱的啊,太高调了吧。
两人穿着相仿的衣服,又握紧双手,进入朋友圈,大家都心领神会地上前祝福。虽然主流社会如今仍旧没有对同性感情有什么认同,不过在很多年轻人以及部分开明家庭中,已经渐渐被接受了。
“你小子,这算是得偿所愿了?”穴户率先上前捶了日吉一拳,他比日吉回国早,已经跟朋友联系了一圈了,冰帝网球部,除了他和日吉,如今大部分都是社会精英,日吉今年算是拿了一个大满贯亚军了,可怜自己还在慢慢奋斗。不过穴户倒也没有嫉妒,反正这种挫折他也不是没尝过。
“日吉,恭喜啦。”毕竟还是忍足的婚宴,来往的大人物太多,不好明着祝福感情,那祝贺成绩也不错。“对了,听说千叶也拿了个头衔。”
“那是去年的事情啦,向日学长。”司铭也没太计较,就像他不懂网球一样,这些朋友里面懂得围棋的也不多。大概知道就好,没必要太较真。
“是诶,你们两个,一个是碁圣,一个是澳网亚军,真是羡慕死我们啦。”
“少来,你这种社会精英,还差那点成绩啊。”
嘻嘻哈哈的,一场婚宴就这么结束了。忍足真心郁闷,为啥姐姐的婚礼办得像模像样,自己的婚礼怎么看怎么像朋友聚会,商业宴会。
婚礼结束,日吉再次化身空中飞人,前往印第安维尔斯,继续他的比赛。虽然少了些积分,不过,因为澳网的良好表现,日吉今年的成绩也还算可以。
而结束棋圣战的司铭则再次开始十段赛。而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一场意外的比赛在等着他。
刚刚进行预选赛的时候,棋院的矢吹先生就找到了他,希望他能参加北斗杯的选拔赛。
“北斗杯?”司铭愣了一下,自己还有参赛资格?
“是啊。近两年,塔矢九段和进藤九段都不怎么参加了。我们急需一些有实力的年轻棋手加入。”矢吹说道,“千叶桑也算是你们这一代棋士中的顶尖者啦,还是要你出来带带后面的其他棋手。”
“矢吹先生过奖啦,能够参加这样的比赛是我的荣幸。”
北斗杯的选拔赛,大约因为这几年北斗杯的盛行,参加的人并不少。这使得同一时间还需要参加十段预选赛的司铭很有些繁忙。不过还好,这总比同一时间需要参加三个比赛来的轻松一些。
司铭迅速的结束自己同对手的比赛,然后匆匆离开对局室。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好在同岸谷、坪井约好的地方离棋院并不远,司铭赶到的时候还不算迟到。
“没什么,我们也才到。”岸谷不是很在意地挥挥手,“对了,上次你给我的那本棋谱已经看完了。中国古人的中盘也好强悍。”
岸谷从包里掏出一本手稿还给司铭,“我跟坪井两人按照棋谱上的很多步骤打谱发现,如果能合理地把一些走法运用到我们平时的对局中,我们的中盘战斗力至少能提高两个等级。”
一旁的坪井也露出了相当愉悦的神色。刨去开局优势,中盘的战斗对于旗鼓相当的棋手来说,可是相当重要的。
“那真是太好了。也许我们今天可以研究一下。你们知道的,我一直很想把这些中国古棋谱里面的手法运用到我们的对局中来。”感觉到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司铭简直要笑出来了,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研究并不是那么得成功,哦,不完全是一个人,当然还有一个千叶少年。
“也许我们可以放这里。”坪井将黑棋提起放到另外一个位置。
“不,不,棋谱上,走一手是为了将这两片黑棋连起来。也许我忘记给你们解释了,在中国古代的围棋中有还棋头这个规矩,也就是说当我的棋比对手多一块的时候,必须要还给对方一个子,来平衡多出的这块棋多算的两个眼位。毕竟,中国计算胜负是按照子来计算的。”
“好复杂。”岸谷叹了口气,“这些子的走法甚至还要考虑到中国原本的座子制度。”
“是的。”司铭点了点头,“但其实单看中盘的话,也未必需要完全考虑到开局。”
就这样一边同几个好友讨论,一边继续自己的比赛,司铭很顺利地进入十段本赛。
“还好五十届之后改变了赛制,不然还要分胜组,败组真是麻烦无比。”这次的预选赛,柴琦表现相当出色,成功进入本赛,虽然之前已经因为进入棋圣循环圈而升到七段,但这次进入十段本赛还是让他有些惊喜,“我该庆幸我进入得恰逢时候吗?”
“不,这正说明,你错过了那么多和高手对局的机会。”作为新加入绪方研究会的棋手,稻山优毫不客气地打击着柴琦,尽管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这类大赛的本赛。
十段赛接近尾声的时候,司铭差不多已经确认了北斗杯的参赛资格。结束当天的比赛,司铭跟着同样已经结束对局的和谷、坪井一起离开棋院。
“另外两个选手还在确定中。目前的候选有深作七段,岸谷七段还有两个是来自关西棋院的神尾六段和小池七段。”
“听说那位神尾六段进入职业界的时间并不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的上是个天才啦。”司铭走在一旁听着和谷说着他听来的消息。因为这次的北斗杯正是由森下老师负责的,相比于司铭挑眉,和谷那边获知的消息会更迅速一些。
“那看来,神尾六段成为选手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可惜那个时候还要参加本因坊的预选赛,不然就可以跟着一起去看看了。”坪井有些懊恼地说道,去年因为状态不佳,还没有到本赛就被淘汰了,导致今年还必须从最初的预选赛开始奋斗本因坊。
“我想,棋院方面也会考虑到这个问题的。”
五月初,来参赛的中国和韩国队伍同一天抵达日本。中国这边前来参赛的队伍里还有一个曾经参加过第一届北斗杯的选手乐平,而带队的则是陆力。
韩国这边带队的是洪秀英,大约因为高永夏的脾气,韩国棋院方面也不得不考虑到人情交际,就把洪秀英给派了出来。
鉴于同中国和韩国几个棋手的交情,司铭在对方选手刚刚确认下来后就知道了。
开赛第一天,作为东道主的日本队轮空,由韩国队迎战中国队。
韩国队的大将是刚刚升到七段的金政焕,这两年北斗杯参赛人员越来越多,也导致参赛棋手的段位越来越高。而中国队的大将则是窦议。这多少让司铭有些吃惊。
“我以为会是乐平。”
“不,这几年乐平的状态不是很平稳,虽然偶尔也有些妙招。但比起窦议来还差了些。”陆力摇了摇头,乐平大约也遇到了瓶颈期,最近的棋看得人这叫一个别扭,这次让他参加北斗杯,一来他这次选拔赛表现还不错,二来是让他来看看别国的手法,是不是能对他的提升有些帮助。
“所以把他安排在了三将。”
“这是他自己的要求。”
司铭耸了耸肩,有些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陆力,韩国的三将朴煜祺在韩国有着“小永夏”的称号。
好在,乐平充足的经验足够他对付朴煜祺,乐平超乎于超人的快速思维使得他能及时地想到应对突发情况的办法,朴煜祺的几次冲击都被他挡了回去。
“看样子他对得不错。”陆力站在观摩室中,即便作为领队,他也没有进入对局室,以免对选手造成太大的压力。
“别太小看朴煜祺,也许他的进攻不如高永夏,但同高永夏一样迅猛。”
“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我们上次去韩国碰到的那个被叫做‘小永夏’的孩子。”和谷恍然大悟。
“是的。”司铭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神尾,因为最早被确定的缘故,司铭并没有同这个继自己之后最快速入段身段的小天才有所接触,“神尾君?”
“啊。”神尾茫然地抬起头,“千叶前辈。”
“也许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对付朴桑,他是你明天的对手。”
“嗨。”
第二天是日本同韩国的比赛。昨天金政焕输给了窦议,而朴煜祺也输给了乐平,只有作为次将的李长秀赢了岑明半目,赢得非常艰难。
“深作桑,我想你昨天应该好好研究过李桑的棋局,鉴于你平时的风格,我觉得你的问题应该不大。”进入对局室之前,作为领队的塔矢开始对三个人进行赛前的指导。
深作点了点头。
“朴煜祺六段被称为‘小永夏’,这跟他的棋风同高桑类似有关系。神尾君,你的棋局我也看过几次,只要保持你的风格,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就行,至于千叶桑,我想对你,保持平常心就可以了。”
“嗨。”
作为一个八段棋手,对上金政焕这个刚刚升入七段的,其实稍稍有些显得欺负人。不过,也许韩国人很自信也说不定,不然他们为什么不拍一个八段过来呢。
司铭毫无心理负担地将第一粒棋子放在了星位上。金政焕的棋他以前看到过,也研究过。在中国的时候,曾经用杨海的账号在网络上同这个人对弈过几次。大约如果不是状态不稳的缘故,如今坐在大将席位上的肯定是朴煜祺而不是金政焕。
这个人的棋太过一板一眼,缺乏变化,虽然防守防的很坚实,但一旦遇到有别于常规的棋路,就会让他措手不及。
对于司铭仿座子的走法,金政焕显然很不适应,中盘就投子认输了。
司铭习惯性地起身走到神尾的身后,这样的团队作战让他想到了在冰帝围棋社的时光。神尾平时总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就和芥川前辈一样,像是永远也睡不醒,然后坐在棋盘前的神尾就像一把利剑,直至对方,犀利而强势。
两个同样擅长进攻的对手,开局未多久就展开了厮杀。神尾的黑棋如同尖刀般扎入对方的心脏,而朴煜祺则试图懒腰截断神尾的大龙,以达到包抄围堵的目的。
还是太年轻了,攻得有点得意忘形。司铭摇了摇头,这局棋如果被高永夏看到,大概会被他喷吧。显然比起“小永夏”,神尾不负他小天才之名,一边锐利攻击,一边又诱惑对方踏入自己为对方设置好的陷阱。
朴煜祺攻得兴起,一脚踩进去,全盘皆属。
第二天,韩国以零比三告负,输的比第一天更凄惨。
第三天是两个胜方的比赛,也将决出此次北斗杯的第一名。
“每次跟你对局都会有种跟自家棋手对局的感觉。虽然我如今还不如你,不过,陆力说我已经具备挑战你的资格了。”猜子前,窦议笑嘻嘻地对司铭说道。
“啊,我的很多灵感都来源于中国的棋谱。”司铭点头承认。
无论是兵法或者是易经,可以对围棋产生影响的那些古籍,他都在大学的学长或者老师的帮助下拿来学习,研究过,也许跟那些大家相比,他的研究还浮于表面,但这些研究对于他理解父亲所留下的棋谱和一些中国古谱起到了更好的融会贯通的作用。
不过,用中国人的办法对付中国人,的确要吃力得多。比起昨天的顺利,今天的棋局就显得没有那么顺利了。
因为对司铭的了解,窦议基本清楚司铭大概会在什么时候走什么样的棋,也许对于有些局面他还无法压制,但这已经足够给司铭造成麻烦了。
二将和三将都结束比赛了,司铭和窦议的比赛还在进行中。中旁的厮杀使得棋盘看起来乱七八糟,战火纷飞。
深作和神尾略有些紧张得站在司铭身后,他们两个一胜一败,最后日本是否能取得胜利,关键就在司铭身上了。
进入收官后,司铭能明显感觉到窦议的焦急。官子计算方面,窦议没有赵石那般强大的计算能力,往往会在官子阶段被人翻盘,而今天,事实上在中盘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优势,只不过还不是那么明显。那么,就在收官的时候让这份优势更加明朗化吧。
“我输了。”
对局室的门打开,司铭率领着其他两名选手背媒体堵在了门口。年轻的棋手对着戳到嘴边的话筒留下了几个字。
“返璞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