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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李铁牛

话说，这李铁牛出身定军村，自幼丧父，是其母一把屎一把尿，在定军村百日讨百家饭，晚上纳鞋底给人做针线活养大的。

所以铁牛呢，从小有着一颗孝心，发誓以后一定要让母亲，让村里人过上好日子。

不过话是这样说，日子一天天过去，李铁牛身子也一天魁梧过一天。日日里总和邻村的人打架，自个村里极为护短，连泼皮都不让外人欺负。故在定军村，也算是有个好坏参半的口碑，铁牛对此不以为意。

十八岁那年，铁牛出村去县里寻营生，偶被人家县里大屠户看重，收下来做亲传弟子。

这好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又过了个七八年，铁牛手艺出事，那大屠户便让铁牛去安阳县下的大青乡里，做一屠宰铺子的掌柜，这一做就是六七年，直至今天。

铁牛为人实诚，直性子，做生意直爽，这六七年发了些财。

本想着接老母亲去享享清福，却未想其母李奶奶却怎么都不肯，为啥？李奶奶说了，儿子这样是造孽，手上的钱和那菜市场中刽子手又有何异？连连道是罪孽，死活不肯，铁牛没奈何。但铁牛终究是李奶奶他儿子，李奶奶说，铁牛啊，你有钱早点娶媳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娘能抱上孙子就安笑九泉了。

李铁牛一听，灵机一动，说，娘啊，儿明白了，可孙子也得有奶奶不是，您过来就当照顾下孙子儿媳。

李奶奶还是不肯，只一个劲儿催促，李铁牛呢也是犟着。

这一犟就到了今天。

李铁牛这次接到老娘的口信，原以为是老娘想通了，便高高兴兴地来村里准备接老娘去乡里享清福。未想老娘直接跟他这样说。

“铁牛啊，娘是生死都在这里，根在这里，你要是可怜可怜娘，就花些钱为村请神来，也是消消你浑身杀孽的债。”

铁牛在外混这么多年，听这话便知身后有隐情，口中虽答应下来，人却外出寻了村长刘得正说道，通过刘得正，他知道原来村里前一段时间闹了恶煞的灾，他这老娘也受到了惊吓。刘得正说了，要是铁牛能帮村里捐些钱，大伙儿再出些，请一尊神来，那再好不过。

铁牛粗眉一横，刚才聊天时他注意到了一个词：灶神。

“村长，村里不是有灶神么？怎么还要去请神？”铁牛眼珠子一转问道。

刘得正直接把心里想法道出：“灶神真假老头子我也不知，只晓得这神是那村口少年道士供奉的，后来你发小王老实的事你也知道，他啊撞鬼被灶神救了，就在家里供奉了灶神，还有那郝世多也是。老头子去看了看，这灶神被放在厨房，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只是管烧菜做饭的神，哪是其他村里请来的神可比得了的？难道恶煞再来，咱们就得一个个躲到厨房？你看旁边乌子村，听说前些年也被恶煞袭了村，可人家请来的神愣是让那些恶煞进不了村口半步，所以啊……”

李铁牛不管村长一边唠叨，心中一阵思索，当下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村长，别说了，什么恶煞，我看分明就是那灶神搞的鬼！”李铁牛站起身来，粗声粗气道。

村长一听，再一看铁牛这要掐架的气势，连忙摆手。

可铁牛那听得进去，他一只手搭在村长肩膀上道：“村长，我铁牛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见得听的多了，有些也不信，但自个儿亲身经历的，总归相信了吧？”

“这话怎么说？”村长刘得正被铁牛按着，满头雾水。

“您不知道，七年前，铁牛我刚从铺子出师到大青乡接管屠宰铺。大青乡里请来的神是什么长棍金身罗汉神，那寺庙只有一个老和尚看守。铁牛我不懂规矩，那和尚逢年过节就过来问我要香火钱，我起初觉得入乡随俗，其他人给我也就给了。后来那老和尚说，让我庙里常烧香，帮我去掉杀生罪孽。”

说到此，李铁牛重重一呸，一口浓汤啪一声打在地上，声音高了三分。

“我那时已经明白怎么回事，这请神之后，还得每年每日，逢年过节要交钱不说，还上香供奉，供奉他个娘希匹子！我就不供奉，看它怎么样，平白无故让我交钱，这事我可不敢，我这钱也是血汗钱，是使力气挣来的！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村长刘得正连忙问道。

“嘿！我屠宰铺里就天天见怪事！您也知道，我们杀猪宰羊，都是深更半夜的，因为天亮就要开卖。那些天晚上，杀掉的猪羊，内脏没了，脑袋都搬家了，还在那里活蹦乱跳，乱叫乱嚎，吓得我那屠宰铺差点关门。”

“啊！那一定是恶煞作祟！”刘得正立马道。

“恶煞？”李铁牛哼哼冷笑两声，却是皮笑肉不笑：“第二天那老和尚就来了，说是不受长棍金身罗汉保佑，遭了恶煞的灾！我那时就觉得奇怪，恶煞怎专找我这？我不动声色，交了钱上了香，当天夜晚带人偷偷进了那寺庙，正好听到老和尚叽里咕噜声音，仔细一听，你猜怎么着？”

“难道是老和尚捣鬼？”刘得正反应了过来。

“可不就是这样么？”李铁牛一拍手，有些洋洋得意说道：“我让活计弄倒了老和尚，连夜把那神像给砸了，之后我那屠宰铺就再没发生这般那般的怪事！”

啪！

刘得正这老糊涂一拍手站了起来：“老头子我，明白了！”

接下来李铁牛就拿着铁锤，来到了东方焕门口，气势汹汹地要拆房。王老实和郝世多听到了，不由分说，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跑了过来。

这么一闹，一个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到场了。

“等等，铁牛，你可不能这么干！”王老实走到房门前，胸口一挺：“要砸就砸我！要不是灶神爷，那天晚上我们家可就绝种了！”

“李铁牛！你糊涂！”郝世多眉眼一横，挡在王老实身前，张开双手。

“你们……你们！”李铁牛一看，一个是发小，另一个是比自己身世更凄惨的小辈，心里叫一个气啊。

“你们不懂！什么恶煞！都是这破灶神搞的鬼！”

“是啊，你们两娃子让开吧。”刘得正也道。

王老实和郝世多两人不说话，身子也不动，李铁牛心一横，上前去一手扒拉扒拉。

李铁牛身高一米八，屠户体态魁梧，他更是魁梧中的佼佼者，一只手臂比王老实这样干庄稼活的汉子两只加起来都粗，常年自如挥动那几十斤的屠刀，力气可不是吹的，王老实和郝世多当时就被这么一扒拉，给往两边倒去。

村里人这时有些看不下去了。

“铁牛啊，积些德吧，你这样是亵渎神明啊。”

“就是铁牛，大家乡亲邻里，以后互相仰仗的地方多呢，你这样以后大家也不好见面打招呼。”

“铁牛、铁牛，听你二叔一句劝，别――”

众说纷纭之时，铁牛自顾自，举起大锤就朝屋门砸。

“啊呀！”

谁都没看到发生了什么，李铁牛连人带锤瞬间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