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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鼎臣威胁道:“这位小相公敢把尊姓大名披露老夫吗?”
陈冲满不在乎地:“那有何不敢?不才姓陈名冲,草字一箫,成都人氏,今年一十五岁,孤身游赏京师。付大人还想问什么?”
潘富骂道:“你他妈活的不耐烦了,跑到这里卖弄风采?”
付鼎臣不喜欢潘富的粗鲁方式,他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架子:“陈冲哪!此处乃是会武打擂之地,你年未弱冠,羽未丰满,又是区区一介书生,不在家念《千字文》,读《百家姓》,到这儿耍什么淘气?”
陈冲笑了笑道:“付大人此言差矣!陈冲虽然年幼,是非曲直却看得分明。自从开宝八年乡试中了个秀才,读书一事早已腻烦。这几年闯荡江湖,因爱管一些不平事,人送我雅号‘小铲子’;因爱出一些鬼点子,又有人送我美称‘小卧龙’。潘豹立擂坏了武林规矩,该不该杀?国丈纵子行凶害了无数豪杰,有没有罪?付大人不服,咱们设擂斗智!”
台下的数千名观众齐声欢呼:“说得好!”
付鼎臣叫道:“我抓你到金殿面君,问你个乱擂之罪!”
陈冲回道:“我跟你找圣上评理,告你个庇罪之名!”
付鼎臣听了猛一愣:“我庇什么罪?”
陈冲义正辞严道:“包庇国舅,暗器杀生!残害贤良,毒酒致命!起自马飞熊,截至周青云,我桩桩件件看的明,点点滴滴记的清,早相告御状,只差引荐人,监擂官既然有令,小陈冲不敢不听。咱们请!”
台下众人一片鼓掌喝彩声,为他的正义,也为他的才华。
付鼎臣斗不过陈冲,一时间竟感到左右为难。潘富见他栽了面子,忙祭出泼皮的手段:“我不抓你上金殿,我偏偏送你下大牢。小的们!”一声吆喝,唤出七八名恶奴:“把他给我绑起来!”
七郎和一众百姓忙挺身挡住陈冲。
“让开路!打擂的来了。”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又一个少年武士大步流星地赶到,一纵一蹿到了台前,身子一拧跳上了八尺擂台。
付鼎臣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是何人?要打擂,标过号了吗?”
这少年武士一双泪眼,满面怒容,身穿箭袖青衣,脚登薄底软靴,浑身上下显得干净利落。他瞪了付鼎臣一眼:“我叫周灵,草字青雨,是被害人周俊的胞弟。今日上擂不需要标号。因为我不是来夺什么狗屁先锋印的,我是来报仇的!我要杀尽潘豹的全家!”
潘富骂道:“大胆!”一个饿虎捕食向周灵扑来。
周灵躲开这一扑,转回身,捏拳抡脚地和潘富杀在一起。
别看这个潘富也会个三招两式,比起周灵来说可就差得太远了!不过三五个回合,周灵就把潘福撂倒,一脚踏住潘福的前胸,两手又准确地抓住他踢过来的右腿:“潘豹!你的死期到了……”
潘富一听,好吗,把我认成潘豹了,有这么老实不经打的潘豹吗?这个缸我可不能乱顶!他急忙申辩道:“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我不是潘豹,我只是他潘府里一个小小的佣人……”
周灵听了潘富的话,知他是个下人,收起脚来,就想放人。
陈冲在台下叫道:“周灵大哥!你不能饶他,他叫潘富,是潘府的大管家,是一个为虎作伥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围观的百姓也乱叫起来:“他是个帮虎吃食的坏家伙!”“他是潘门三霸的帮凶,一肚子坏主意!”“欺男霸女,手毒心黑,无恶不作,应该把他劈成两半!”“对!好汉,劈了他!”“劈了他!”
潘富讨饶着:“周爷爷!周祖宗!你别信他们的胡言乱语……”
周灵大叫一声:“你既然民愤这么大,就先拿你开刀吧!”用脚踩住他左腿,双手抓住他右脚脖子,往肩头上一扛,躬身转体,“咔嚓”一声将潘富劈成两半,踢下擂台,回头叫阵:“潘豹狗贼,出来应擂!”
付鼎臣眼看潘富死于非命,血淋虎拉地变成了两片尸首,吓得他一低头就窜回了后台,嘴里边还叨咕埋怨着:
“金奎呀,金奎,你怎么把这样的活阎王都放进来了?”
按照潘仁美的分工,担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付金奎和担任镇京元帅的刘文进利用其权力之便负责擂台外围的警戒;主要是限制打擂者,看到有可能给潘豹带来危险的人,就坚决把他堵在相国寺擂台之外。
之后,付金奎和刘文进又有了分工:付金奎带领五城兵马司的军兵警戒相国寺以西;刘文进带领京师大营的军兵警戒相国寺以东。
可惜,今天早上付金奎闹了点泻肚,又不知在哪里打听到醋蛋、大蒜治腹泻的土方子,一上午都呆在登英楼饭庄让张三伺候他。
张三本来死了哥嫂,恨透了潘豹,也很讨厌付金奎这伙帮凶,但他惹不起人家,更不敢不听掌柜的安排,只好按照付金奎的指点,在厨房里让大厨熬制好鸡蛋热醋汤和大蒜食盐水,小心殷勤地给付金奎端来。
周灵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从天汉桥过去到相国寺的。
付金奎没有见到周灵,却见到了任堂惠。
任堂惠住在登英楼,他又到天波府去见义兄,当然又吃了闭门羹,无精打采地在街上转了一会儿,走回登英楼,上了楼梯。
付金奎只扫了任堂惠一眼,浑身便像猫爪子抓了似的一激灵:“怎么回事儿?”他指着任堂惠的背影问张三:“这是……这是……”
张三没好气地:“那是云南的马贩任大爷……”
付金奎像做梦一样,回想着那个人的相貌,等张三放下醋蛋蒜水转身走了,他还在梦呓着:“云南马贩?我怎么看着像是……像是……”
他的随从之一提醒道:“像是您的情敌杨六郎!”
付金奎醒悟道:“对!对!对!他是杨延昭!他来这儿干什么?”他一边吃着醋蛋,喝着大蒜食盐水,一边想着:不管是不是杨六郎,都要看住他,千万不要让他跑到擂台那边去,以免坏了潘太师的大事。
凡见过延昭和任秉的没有不认错的,两个人长相实在太一样了!这一会儿,真正的六郎延昭却正在安远府里教小丕显练打拳。
两个人教得认真,学的刻苦,未及两个时辰,一套拳的十八个招式已经学了个大概。小丕显开始把整套拳从头连续打下来……
在大厅门外的台阶上,杨业和呼延赞一边喝酒一边讲评着小丕显拳法的优劣:“嗯,武功根基不错,反应也很灵敏,就是年龄小一点儿,劲度不够刚烈和威猛。这样吧,以后没事,让景儿每日过府代我传授丕显基本功。我保证用不了五年,给你呼延府上调教出一个武状元来!”
呼延赞当然相信杨业的能耐:“那是,那是,严师出高徒吗?跟着我学就不行了,越是自己的儿子,也就越是不好看管……”
“那倒不一定,我的儿子们都是我教出来的!关键是,你要能狠下那个心……”杨业说着话,似乎对自己的儿子们会不会出来看擂打擂又有些担心了,他站起身就想道别:“哟,时候不短,我该告辞了。”